绘画是“空间艺术”,须将空间并列的景物按照美的原则加以巧妙的布置。这种绘画的技巧,老舍也用到他的散文中去了。如果说第二段画的浑然一体的济南大地是一幅写意画,那么第三段画的美态纷呈的济南雪景则更接近于工笔画。
作者依山写景,通过写美的小山各个细部的雪光、雪色、雪态,画出了小山的秀美。在艺术结构上取了两层布置。先进行工笔的分笔描绘,从山上、山尖、山坡一直到山腰,一步步地细看,一笔笔地轻描:它是白的,“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松的翠与雪的白相映生色;它是银的,“给蓝天镶上一道银边”,如洗的蓝天与似银的雪相映生辉;它是彩色的,“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水纹的花衣”是它的色,“这件花衣好像被风儿吹动,叫你希望看见一点更美的山的肌肤”是它的态,在色和态的描绘里写出了静中的动;它更有世上最动人的容色,艳艳夕阳的斜照下,它像少女一样“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点粉色”,在傍晚雪光的渲染中画出了形中的情。真是一笔一景,一景一态。这一段分笔描绘,从方法看是用工笔,从意境看依然着力于写意。中国绘画讲究“气韵生动”,分笔描画的雪景,不是呆板的,而是生动的。一连串的动词,将读者带入联想、想像的意境,读者所感受到的不仅是雪的光、色、态的外在美,而且是雪的情韵,雪的内在的美。作者所创造的,正是“气韵生动”这一绘画艺术的最高境界。
正是为了让这种画境更完美,第四段作了雪景的第二层描绘。在分笔勾写后总绘雪景,将古老的城,城内,城外,山坡,村庄,整个大地放入雪景之中。结句直接点明:“这是张小水墨画,也许是唐代的名手画的吧。”
读了老舍写的《济南的冬天》,我感慨万千。老舍笔下的一山、一水,甚至是一束阳光,都是美的,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可现在的济南,放眼望去,天空已不像书中写的那样清亮,那么蓝汪汪,如同一块空灵的蓝宝石。现在的天空,一望无际,都是灰蒙蒙的。浓重的大雾弥漫在天地之间,阴霾滔滔,雾霾氤氤氲氲,烟雾缭绕,好像仙境一般,朦胧、混沌。
是什么让济南的天空变成灰扑扑的样子,不再像老舍笔下的天空那么湛蓝?不是植物,也不是动物,正是人类,正是我们自己。是我们自己在过年时,肆意燃放烟花爆竹,是我们自己潇洒地开着汽车奔驰在道路上……正是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动作产生了雾霾,使济南的天空变得不再像从前那般蔚蓝。
如果我们能在过年时少燃放一些烟花爆竹,能绿色出行,骑着单车享受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岂不是比笨重、密不透风的汽车好得多?
希望大家可以从身边做起,保护环境。使天空可以变得像老舍写的那般清亮,抬头便能看见都是第一高楼绿地中心。远处道路上的一颗颗松树更加昂首挺胸,为冬天增添一抹翠绿,增添一缕新鲜的空气!
实写景物的形象,对景物描写来说,无疑是十分必要的,诸如文章中的“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好像日本看护妇”之类。但是,要不止于摹状,还要传神,就得更多地仰仗虚写的手法。因此,在作者笔下,冬天阳光照耀下的济南,就出现了“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的神情;一圈围城的'小山,也就说出“你们放心吧,这儿准保暖和”的细语;薄雪会有“微微露出点粉色”的羞容;水藻会有“把终年贮蓄的绿色全拿出来了”的“精神”;而那水呢,对那水藻也就可以有一副“不忍得冻上”的和善心肠了。至于小雪覆盖不匀的山坡,要“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水纹的花衣”,“那些长枝的垂柳还要在水里照个影儿”,自然也是文章中虚写传神的佳句。
我们都领教过“寒冬”的淫威。然而,济南虽位“在北中国”,冬天却非但没有一副严酷的面孔,反倒是那么笑容可掬,“慈善”可亲。读罢老舍的名作《济南的冬天》,印象是如此的鲜明。
作者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北平度过的,20年代至抗战前夜,他执教于英国伦敦大学和齐鲁大学、山东大学。北平、伦敦、济南,先后成为老舍生活之舟的三个主要停靠站。因此,他获得了评判对比的资格。“对于一个在北平住惯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刮风,便觉得是奇迹;济南的冬天是没有风声的。”如果“不刮风”,便堪称“奇迹”,那么“没有风声”就应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作者对济南冬天“没有风声”,感受这么深切,是不难理解的。当时,作者是从雾都伦敦回到“响晴”的济南的,这就不能不在心理上形成又一个强烈的对比:“对于一个刚由伦敦回来的人,像我,冬天要能看得见日光,便觉得是怪事;济南的冬天是响晴的。”为了强调这种异常鲜明的感受,作者继而就将“热带的地方”同“北中国”的济南作了第三个对比,以热带地方日光“毒”得“叫人害怕”作反衬,突出了济南的冬天能有“温晴的天气”之可爱。至此,既有“奇迹”,又有“怪事”的济南,其暖冬的特点已经跃然纸上,未措“慈善”之辞而已见“慈善”之状。
顺着“济南的冬天是温晴的”这条主线,紧扣着“山”和“水”,作品接着铺展了一幅幅淡雅的山水画。
第一幅是小山摇篮图。作者先为读者勾勒了一个“理想的境界”:“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何等恬静,静到压根儿“没有风声”;又何等明媚,全在“天”底下,真正是“响晴”。难以想像这是北中国的冬景,但这却是济南真实的冬令。“宝地”的“出奇”之处便在这里。然而,作品的“出奇”之处,却是在引出“山”之后对“山”的描摹上。在济南南面,距市中心五里有著名的千佛山,它东接佛懋山,西连南马鞍山、四里山,层峦叠翠,形成了济南的天然屏障。它们确实都是“小山”,千佛山的主峰也只有海拔285米。对这样一个地理环境,作品只用一句话就写准了:“小山整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点口儿。”这也便是济南出现暖冬的地理原因。作品点出这个原因,用的不是学者的口吻,而是文学家新巧的比喻:“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别可爱,好像是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躺在摇篮里承受母亲的慈爱,那当然是最暖和不过的了。而况“山们”还“低声地”哼着摇篮曲呢:“你们放心吧,这儿准保暖和!”一幅“小山摇篮图”竟然蕴含着感人的脉脉温情。就凭这种体贴入微的抚爱,济南人也要不但“面上含笑”,而且心中觉得“有了着落,有了依靠”的:“因为有这样慈善的冬天,干啥还希望别的呢!”
雪后初晴的美景是第二幅画面。除了风,严酷的冬天还要凭借雪来向大地施加淫威,增添寒意。然而,济南的雪一点也没有抹煞暖冬的光彩,反而把冬天的“温晴”越发显露了出来。因为那只是“小雪”,连“矮松”都罩不住,反而由于白雪的衬托显得“越发的青黑”,仅仅在它的“树尖”上才“顶着一髻儿白花”;小山也只是“山尖全白了”。如果济南不是暖冬,能见着这“最妙的”雪霁晴峦图吗?更令人击节称奇的,是小雪给大自然增添了迷人的色彩。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点,有的地方草色还露着;这样,一道儿白,一道儿暗黄,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水纹的花衣;看着看着,这件花衣好像被风儿吹动”了。而且全白了的山尖“给蓝天镶上一道银边”,“等到快日落的时候”,竟还有“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直“羞”得薄雪“微微露出点粉色”呢!可以说,雪后的济南格外秀丽了。这真是一幅动静相间的水墨淡彩啊!
文章的最后一段承接前文,在写了“山”之后,开始写“水”,从而展开了剔透玲珑的第三幅画面:空灵水晶图。济南素有“泉城”之称,所谓“家家听泉,户户插柳”。趵突泉为济南“七十二名泉”之冠,泉水平地涌出,喷涌如沸,水温恒定为18°C,所以隆冬季节,泉区依然水雾缭绕,四周的亭台楼阁都罩上一层轻纱,宛若仙境。除泉水而外,还有“四面荷花三面柳”的大明湖也是出了名的。因此,作者就借“水”来写出济南冬天的“暖和”:“那水呢,不但不结冰,倒反在绿藻上冒着点热气。”在作者笔下,这样的水岂止是有生命的,而且是有感情的,“天儿越晴,水藻越绿,就凭这些绿的精神,水也不忍得冻上”。
垂柳也人格化了:她“还要在水里照个影儿呢”!作者的手法实在巧妙,在这里他没有直接写天气的“暖和”,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了温暖。这水,这绿藻,这垂柳,都楚楚可爱,你还能不说济南的冬天是“慈善”的吗?就在读者品尝这绿水垂柳,余意未尽的时候,作家的视线又转向一个更广阔的天地了:“澄清”的水同“蓝汪汪”的天浑然一体,“整个”地成了一块“空灵的蓝水晶”。这块“蓝水晶”里,还“包着红屋顶,黄草山”,一幅鲜丽的水晶图令人耳目一新,心驰神往。这样,作者就从水写到天,以至概括了整个济南,与首段那句“济南真得算个宝地”相照应,写下了珠落玉盘般的结句:“这就是冬天的济南。”一个完整的艺术形象呈现了:济南的暖冬慈善若娘亲,可爱似少女,清亮赛水晶!
文章本是有情物,要让读者感动,首先要作者情真意挚。老舍对济南冬天的一往情深,处处流于笔端,溢于言表。“对于一个在北平住惯的人,像我……”用这样的句式,既写出了个人的独特感受,又显得语意恳切,为全文“一锤定音”。“请闭上眼睛想……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循循善诱,一点没有强加于人的语势。“真的,济南的人们在冬天是面上含笑的。”这是流露真情,惟恐读者不信的口气。“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看吧……”以情动人,令人如同身临其境。“就是下小雪吧,济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气!”由于对济南,对娇媚得似乎弱不胜衣的小山充满着热爱,这里简直是用一种祈求的口吻了。“对,这是张小水墨画,也许是唐代的名手画的吧。”又是思索,又是猜测,又是同读者的商讨。“看吧,由澄清的河水慢慢往上看吧……”最后步入俊秀深邃的意境,也没有忘记忠实的读者。文章通篇注意阅读效果,娓娓道来,情恳辞切,犹如与不见面的读者促膝谈心一般,不时在进行着感情上的交流。这样亲切的文笔,使人们对济南“慈善”的冬天倍感亲切。
画之所以有题跋,原因之一是题跋可以使画本身蕴含的意义更为显豁。应该说,题跋是一幅画的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虽然它并不是所画的景物的本身。同样,对所写的景物,作者出面直接点题,也是容许的,这些点明题旨的话,不是可有可无的。本文点题得法,寥寥数语,便收到画龙点睛的效果。比如说,文章在描写了小山雪景之后,突然掉转笔锋,让作者以评论者的身份,说起点题话来:“就是下小雪吧,济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气!”这话,既可以说是在所描绘的画面之外,又可以说是在所描绘的画面之中,因为它是画面所本有而又有点不甚明了的。一经点出,济南下点小雪(不能是大雪的妙处,也就跃然纸上了。
题不可不点,也不可滥点。本文点题是恰到好处的。当我们玩味全文,读到最后一句“这就是冬天的济南”的时候,我们似乎有意犹未尽、话犹未了的感觉,似乎可以另起一段,补上两句就全文而发的点题话结束全文:“我爱济南的冬天,我爱冬天的济南。”但仔细一想,这是多余的,因为明敏的读者从文章所描绘的景物和所抒发的感情中,应该而且必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又何待于作者再出面饶舌呢?更何况顺着文章的逻辑,读者有权利想得更多更大更远,诸如热爱家乡,热爱祖国,等等,这些题是想点也点不完的。这也许正是作者使文章戛然而止的原因吧。
老舍在《谈叙述与描写》中写道:“若是写风景……不妨于适当的地方写点实物,如岩石与植物,以免过于空洞。……而略加抒情的描写,使文章生动空灵一些。”如写阳光朗照下的山景,我们知道在济南南面,距市中心五里有著名的千佛山,它东接佛懋山,西连南马鞍山、四里山,层峦叠翠,形成了济南的天然屏障,它们确实都是“小山”,千佛山的主峰也只有海拔285米。对于这样一个地理环境,老舍展开想象的翅膀,飞上济南的云天俯瞰大地,抓住景物的主要特征一句话写意描绘:“小山整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点口儿。”接着就引导读者展开艺术的联想和想象:“好像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安静不动地低声说……”使画面活灵飞动起来。写薄雪覆盖下的山景,不止于摹状,如“山上的矮松越发的青黑,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好像日本看护妇。”“山尖全白了,给蓝天镶上了一道银边。”更仰仗虚写的手法,使景物形似神传,如薄雪“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水纹的花衣,……这件花衣好像被风吹动,叫你希望看见一点更美的山的肌肤。”山腰上的薄雪在微黄的阳光的斜射下,有了“微微露出粉色的”羞容。再如写水色部分,我们知道济南素有“泉城”之称,所谓“家家听泉户户插柳”,趵突泉为济南“七十二名泉”之冠,隆冬季节泉区依然水雾缭绕,四周的亭台楼阁都罩上一层轻纱,宛若仙境,除泉水外,还有“四面荷花三面柳”的大明湖,也是出了名的。老舍写澄清的水色也是虚实手法并用,写出了水藻“把终年贮蓄的绿色全拿出来”的精神,写出了水有一副“不忍得冻上”的和善心肠,写出了“长枝的垂柳还要在水里照个影儿”的楚楚可爱。水天一色,“全是那么清亮,那么蓝汪汪”,在作者的视线里“整个的是块空灵的蓝水晶”。令读者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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