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过午饭,爸爸、妈妈和我一起睡午觉,可我怎么也睡不着。
“嗡……”一只小小的硬壳虫从窗口飞了进来,在房间里不停地转着圈,发出刺耳的声音。“嘘!别出声啊,爸爸和妈妈已睡着了,可别吵醒了他们啊。”我盯着小虫子看,希望它能安静下来。可小虫 子理也不理我,仍一个劲儿地转着、怪叫着。
“哼,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悄悄地爬了起来,想去抓住它。可小虫子也真狡猾,一眨眼,就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不见了踪影。于是,我就满屋子地找:屋顶上、墙壁上、地板上,窗帘前、电视机 后、床底下,柜子旁。一遍又一遍,什么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小虫子。
真气人!我懊恼地坐在地板上,眼睛在房间里巡视着,盼望着小虫子的出现。
突然,脚底感觉有些痒痒的,什么东西在爬?我低头一看,哈哈!原来是小虫子。我一脚就把小虫子给踩扁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爸爸和妈妈依然在熟睡着,我悄悄地笑了。
菜地是属于母亲的。她说菜地最辛苦,一年四季都不得闲着。如果种粮种菜是母亲导演的电影,那么,责任田便是名角,不必导演花过多的心思指导,只需播下种子,然后静待收获。菜地是新手,需要母亲耐心地调教。
前些年,母亲身体好,一天能往菜地跑两三趟,摘菜,种菜,哪怕没事了,也要去踅上一圈。事关家庭的菜篮子,它牵着母亲的魂呢。
一跌进正月,被霜雪枯了一冬的大豆、大蒜醒了,被春风春雨滋润,都挺起了头。年里撒下的一片碾盘大的菠菜,已长出了猫耳朵大小的嫩叶。西南角是几畦韭菜,边上是几沟葱。富人吃腻了用来爽口的空心菜、油麦,也种上几丛。
种土豆是正月里的大事,必是雨后放晴的春日,阳光暖暖的,空气里满是麦苗的清香。母亲一个人,扛了工具,挎了土豆种,走向菜地。到了地里,她却并不急于翻地播种,而是先热身。沿畦陇锄草,拿小铁铲蜻蜓点水般在菠菜丛中剔大一点的\'菜。然后,便是翻那一大片白地了。母亲不慌不忙,从容优雅,翻开地用耙子趟平,打成沟,再把表面整得细若平沙。这个时候,往往是正午了,有丝缕的饭香飘过来,母亲并不急于回家,她知道,菜地正敞了胸膛在热切地期盼着呢,只有下了种,地才有了希望,有了灵魂,才会安心。点水,摁下土豆种子,她的指尖感受到了黑土的欢悦,她听到了土豆种在笑。直到种完,她才会直起身,捶捶酸困的腰,从脚下望出去,黑红的是土,远处青绿的是麦苗,麦田的尽头是青黑的万安山,山头挂着几朵白云。
中原的春天短,还没有感受百花的烂漫,悄然间已是春意阑珊。菜地里更是繁忙起来。一些老去的菜被拨去,种上豆角、黄瓜、西红柿、辣椒。
等田里的麦子抽齐了穗,大豆已有半人高了。周末回家,便有香嫩的大豆在桌上,院子角落里会有一捆母亲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做豆角架的树枝。有一天,母亲说:“土豆出了,今年的土豆很好,出了两编织袋。”我说:“真是不少,今年的土豆可贵了,两元钱一斤呢。”母亲便有些得意,我们也怂恿了母亲的得意,母亲去菜地更勤了。
夏天的菜地最是繁华,它强壮了,由平面的图画变得立体。北头是一片没了大腿的黄豆,中间一段是腰间挂了穗的早玉米,南端是稠密的豆角架,还有红红绿绿的黄瓜,辣椒。穿过铺地的黄豆丛,掰几穗玉米,在藤蔓缠绕的豆角架下盘桓,手起手落,俯仰间,已是大把温润如玉的豆角在手。架上的豆角还四处悬挂,就又有一层紫花散落绿叶间。那豆角仿佛有着不竭的生命力呢。空着篮子进地,出来时,已是沉实的一筐子菜疏了。
有时候,母亲会让父亲去割肉,她则去菜地铲韭菜。她说久了孙子会嘴馋,她得给孙子包饺子。
夏日的奢华在一点点褪去,秋天在一天天逼近。割了黄豆,收了玉米,拨了豆角,立秋过后,菜地就只能种萝卜白菜和为来年准备的大豆和大蒜了。菜地和大地一起开阔起来,寂寞起来。母亲也闲了,闲得无所适从,于是,只有无奈地等待,等待窖了经霜的白菜萝卜。
冬天终于来了,母亲很落寞,早晨也不很早就起来了,去菜地也不勤了。下午也要睡上一会。她说:“不去菜地,真的没事干了。”我让她去玩牌,她说玩牌伤身体。那一刻,母亲显得苍老。我心里忽然会有些许的苍凉,母亲导演的电影谢幕了,谢幕于萧条之中。
不过,明年的春天,母亲还是会导演繁华的,虽然是不变的内容。
“啊!”沉睡的清晨被我的“河东狮吼”给吓醒了。妈妈立即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冲到我面前,揪着我的耳朵斥责道:“你叫什么呀?别人不要睡觉了?”我用发颤的手指了指窗台上,妈妈终于松开了“九阴白骨爪”,快步走向走向窗台。刚瞥了一眼,原本阴沉的脸一下子“拨开云雾见太阳”,并紧接着变成哈哈大笑。随即,她拎着那条让我见了就发狂的菜青虫走过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当是什么呢?就一条菜青虫就把你吓成这样?哈哈……”我一边揉着通红的耳朵,一边反抗:“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天生就怕虫子。”妈妈边笑边揉肚子地走了,扔下令我厌恶的那个东西,走了。
我颤巍巍地走到离它只有30厘米的地方,迅速地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把我的手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才敢去排除这个“绿色炸弹”,我徐徐地拿起它,它也许是饿坏了吧,连餐巾纸都啃。它一下一下地啃,发出细微的声音。这时,我突然觉得它也很可爱,便仔细地观察起来。绿色而不到几厘米的身体,和蚕有些儿相似;娇小玲珑的小嘴,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
原来,坏的东西也有好的一面啊!
今年暑假,妈妈带着我和皮皮到乡下的奶奶家,玩得可高兴了,晚上在院子里捉虫子就是其中的一件。
我们吃过晚饭,大人们在院子里乘凉,我和四个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天黑了,奶奶便把房檐下的灯打开,把院子照的亮堂堂的,壁虎立刻登场了,不一会儿,一些小飞虫和飞蛾就飞来了,集结在灯附 近,壁虎趴在墙壁上注视着飞虫们的动向,随时吃掉它们 。停了一小会儿,刀客——螳螂、蚂蚱、土蚰子、蛐蛐和甲克虫也相继登场。门口的飞虫越聚越多。其中有一些更大、更健壮、颜色更鲜艳。这 下张皮满意的说:“有这么大的蛐蛐,如果我捉几只回去,斗蛐蛐那准是第一。”妈妈不让我们捉螳螂,说它能捉害虫,是一种益虫。我和张皮、刘洋只捉那些个头比较大的蚂蚱、蛐蛐和土蚰子。比较 小的两个弟弟妹妹也每人拿个瓶子跑着捉虫子。我们每个人都猫着腰,两眼紧紧盯着停在地上或墙上的飞虫,手成弧状,猛一下捂上去,把它放入瓶子里,如果没捉到,虫子蹦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 再接着捉。不一会我们就捉到几只蛐蛐、土蚰子、蚂蚱等。其中有一只甲壳虫长的非常漂亮,绿色的外壳,头上还长了两个长长的角。
经过我的观察,那些虫子总往灯光亮的地方爬、飞,于是便问妈妈,妈妈告诉我们它们具有趋光性。
今晚收获真不少,即捉了虫子也长了知识。
我走近仔细一看,“啊!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呀!”我惊讶得叫了一声。菜面上全是蜗牛咬的.洞,我又看了看其它青菜,上面也都是洞。
这群可恶的蜗牛真是“以多欺弱”。我连忙把蜗牛从菜叶上挑下来,扔在地上。我一颗菜一颗菜地把蜗牛挑下来。可是一只蜗牛非常会跑,我抓它的时候它竟然缩进壳里,在菜上打滚,让我的这只大手抓不到它。更让我气的还在后面呢。它躲到一片菜叶后面,我怎么也找不到它,当我找到它时,它已经吃掉了大块菜叶,然后穿过菜叶上的洞逃之夭夭了。
我抓完蜗牛刚想休息会儿,可我一看菜地,啊!那些蜗牛真是快呀,才一会儿工夫,它们就都爬到菜上面了。这一次,我拿来一个瓶子,哈哈哈,你们这群小蜗牛逃不了了,我把你们装进瓶子里,看你们怎么逃。我又来到菜地里,每抓一只就放进瓶子里,再用盖子按住瓶 口,每抓满五只就摇一下瓶子,让刚爬起的蜗牛全部从瓶壁上掉下去。
不一会儿,“蜗牛大军”就“全军覆没”了,我家的菜地终于得到了安宁。
我们客厅的一盆花总是落叶子,每次妈妈扫地都会说:又落了这么多叶子,过不了几天叶子会掉完的。爸爸说:可能是需要晒太阳了。于是,爸爸就把它搬到外面,有了阳光的照耀,希望它的 叶子能茂密起来。
可是,几天过去了,叶子好像更少了,除了枝头上有些绿色,其他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妈妈说:这花半死不活的,赶快给它加些的.肥料吧!
我和爸爸正在看电视,妈妈在外面大叫:老公,老公,快出来。我和爸爸赶紧出去,妈妈说:你快看花上,哪绿色不是叶子是虫子。我凑近一看,吓了一跳,天呀,就是虫子,一个个有三四厘米 长,都趴枝头上一动不动,不仔细看和花的叶子真一样,这虫子可真是伪装高手呀!
爸爸找了一个细细的小棍子,一个一个把这些害虫从花枝上剔除下来,妈妈数了数一共五条。把那五条害虫除了之后,妈妈还是不放心,又仔仔细细的看每一个花枝。花杆,果然又在花杆上发现 了两条和花杆一个颜色的虫子,和那五条应该是同一类,只不过为了保护自己颜色变了。这狡猾的虫子,最终也没有逃过妈妈的眼睛。
妈妈还很自责的说:我怎么早就没有发现呢?好好的花被这些害虫祸害成了这个样子。我说:妈妈不是你太粗心了,是敌人太狡猾了,它还会变色,我们为花儿看好了病,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它 就会茂密旺盛了。
妈妈笑着说:借你吉言。
微渐凉意的风拂过脸颊,在耳畔窸窸窣窣地低语,目光从渺远的田野深处收回脚下,一片勃勃生机的绿色。
交错丛生的叶片下,毛豆鼓起希望的风帆,畅游在绿之上,绿之中,绿之下。茄子酱紫的脸颊光滑而鲜嫩,仿佛深闺中娇羞的少女,掩藏在万绿丛中。
眼前的活力景象,不禁使人忆起两个多月前,那场肆意毁灭一切的洪水。
倾盆大雨接连下了三天三夜,田间石子路旁的小河一改往日的平静,冲破层层围堵洗刷了整个村庄。灰色主宰着天地,一种末日将近的恐慌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无助,焦灼,忐忑,惊惶,随着潮水的渐涨在村里弥漫开来。案台上的烛光颤抖着,若有若无的暗黄在风中脆弱的不堪一击。可怜的人们,只剩下心中苦苦哀求的神灵。
当洪水稍退去时,人们不顾一切地冲向菜地,重又燃起的希望的烛火在一片泥泞中黯然熄灭———南瓜青绿的藤蔓变得苍白而柔弱,在泥浆中沉落;鲜红的番茄摔在泥潭中,四分五裂的内脏触目惊心。
我沉重地走向田野深处,渴求那一星点的.生命迹象,回答我的,是风无情的呼啸,雨丝划过手臂刻骨的疼痛。
突然,一丛矮矮的在风中挺立的淡绿色引起了我的注意:
怎么是这样!
一路小跑来到它身旁,原来是春末和奶奶一起撒下的玉米种子。它已长出一米多高,青嫩的叶子上残留着昨夜和洪水斗争的血迹斑斑。它竟还顽强地活着!
一霎间,心中升腾起深深的敬佩与震撼。
或许,我们应该去相信希望,哪怕只是渺小微茫的存在,恰如这片玉米,用它小小的身躯同自然顽强抗衡。信念,是超越一切艰难险阻的最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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