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桑娜,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把西蒙的两个孩子抱回来呢!”渔夫又惊又喜地说道,但他又皱起眉头,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但我们必须得过着更艰难的生活了,但我们总会熬过去的。这两个孩子也听可怜的,这么早就失去了母亲,哎!”
桑娜听后,用慈祥的眼望着那两个孩子,同情的说:“嗯,你说得对,这两个孩子的确很可怜,我们要对他们像对待我们的孩子一样”
渔夫和桑娜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两个孩子身上,又是一阵沉默。
这又是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桑娜坐在火炉旁边补着一张张破了的雨网。屋子里还是那么的干净,食具在干嘛搁板上闪闪发亮,炉子里的火还没有熄。古老的钟发哑的敲了十下、十一下......渔夫还没有回来。桑娜倾听着风暴的声音:“他现在在哪儿,上帝啊,保佑他,救救他,开开恩吧!”她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在胸面画十字。
忽然,门吱嘎一响,渔夫回来了,魁梧黧黑的渔夫拖着湿淋淋的鱼网说:“嘿!桑娜,我回来了,你看我今天捕了多少鱼”说罢把鱼举起来。
“今天捕的鱼真多,是我有史以来见过最多的鱼了,上帝总算开恩了。”桑娜高兴的说。
“是啊,上帝终于肯开恩了,这几天孩子们不用在挨饿了”渔夫将雨网放在火炉旁对桑娜说:“早点睡吧,明天给孩子们多做一点饭,让他们好好补充补充营养。”
“你先睡吧,我把鱼收拾收拾,再补几张雨网,再睡”桑娜说。
从这一天起,渔夫天天都会捕道鱼,有事,还会捞出几件文物。慢慢的,他们家越来越富了,他们从渔夫变成了商人......
第二天,外面不再是狂风怒号,波涛汹涌,仿佛昨晚的事情是一场梦。桑娜早早的起来,看了看四周:丈夫的位置空着,她面带微笑,但从她眼中可以看出她心中的那份忧虑:虽然昨晚渔夫同意收养这两个小家伙,但是五个孩子已经够他和自己受的了,如今又添上西蒙的两个孩子……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呢?桑娜拉开白色帐子,不禁沉思着。这时,她发现孩子们醒了。
首先醒的是桑娜的五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个孩子:维克斯。维克斯发现床上还有两个人再睡。“嘿!你们两个怎么又躺回去了?”维克斯想把他们拉起来。“我们在这里,才没有睡呢!”维克斯后面响起了颇为不满的声音。差点没使他跳起来,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们在这?那他……他们是谁?”桑娜站在一旁——我就知道!她心里笑着。
维克斯看见妈妈醒了,急忙问桑娜:“妈妈,他们是谁?怎么在我们家里?”哦,要跟他们说吗?桑娜想了一下,对维克斯说:“哦,他们?嗯,他们是我们的邻居——西蒙阿姨的儿子。”一听此话,孩子们就叫开来了:“为什么西蒙阿姨的儿子要来这而不在他们家?”“他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妈妈,快送他们回去吧……我们怎么能把他们放在自己家里呢?西蒙阿姨会着急的!”
桑娜思考了一下,对她的孩子说:“嗯……西蒙阿姨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会很久才能回来,因为她的孩子没人照顾,所以我们就要来帮帮忙……嘘,你们安静,他们醒了!”孩子们回头一看,果然,那两个粉嫩的小肉团动了动。
两个小家伙醒来后,发现四周有许多人和陌生的东西,却偏偏没有妈妈,不禁哭了起来。(原创投稿
这不哭可不要紧,一哭才把桑娜从“以为就这样过去”的想法拉回来:他们吃什么?以后穿什么?穿的问题,桑娜从仅剩的'布上剪下一大块,对着一个小孩比划一下,小心翼翼的剪下一小块,左补右缝,总算做出了一件合身的小衣服。可是桑娜却发现,剩下的布不够了。于是桑娜便把小衣服剩下的一小块布缝缝补补,问题终于解决了。可是他们该吃什么呢?桑娜又犯愁了。
这时,当桑娜在哄孩子们时,一股海风迎面扑来:渔夫回来了!他笑嘻嘻的问道:“嘿!桑娜,我回来啦!”“哦!正好,西蒙的两个孩子正饿着呢,你说,他们吃什么呢?”渔夫面带微笑,这时,桑娜才发现丈夫怀里有什么东西。“咦?”桑娜问渔夫,“你怀里有什么宝贝呢?笑得这么开心?”“我刚还想吊个胃口,结果被你抢先问出来了。”渔夫耸了耸肩,露出怀里的东西——那是一袋白里带黄的面粉。小木屋里安静了下来。桑娜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桑娜两眼泛花,略微激动地问渔夫:“这是哪来的?我从未见过如此洁白的,面,面粉!”渔夫这才说出这袋面粉的来历:原来,渔夫去集市时,遇到一位在这附近的庄主。庄主正好缺一些帮忙打扫马场的人手。魁梧黧黑的渔夫会缺力气吗?渔夫为了自己的妻儿,以及刚刚收养的西蒙的两个遗孤,便毫不犹豫的去报名当帮工去了。
“至于工钱嘛,我就要了几个子儿和这袋面粉咯!”渔夫微笑着说。“哦,天啊!”桑娜惊喜地叫着,“我想,今天的早饭就改一下了:我,维克斯他们吃黑面包,当然现在可以加进一点白面粉了!而西蒙的那两个孩子,就吃面粥吧!哦,对了,你吃了吗?”“当然啦,我吃得饱饱的。”渔夫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做好饭了。大家就在一个小凳子上轮流吃,。而西蒙那两个可爱的儿子则在床上由桑娜和渔夫一个一个喂。在他们的嘴角边,可以看见属于他们的纯真笑容。
凡卡怀着甜蜜的希望睡熟了,他梦见爷爷坐着马车来接自己,凡卡一激动眼泪掉了下来。
呜,呜……凡卡被一阵阵婴儿的啼哭的声音给吵起来,凡卡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眼。慈祥的爷爷、暖炕、可爱的泥鳅……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内消失了。凡卡不得不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无精打采地去给小崽子摇摇篮了,可是等小崽子们睡熟了之后,早餐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老板回来了,今天,老板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没有打凡卡,凡卡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竟然没有被老板打。老板让凡卡去井边洗菜,凡卡极不情愿地接过老板手中的菜,晃晃悠悠地来到井边。凡卡洗着菜,边念叨着:“爷爷,爷爷,您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回家啊!凡卡边念叨着,自己就慢慢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了,手里的菜也掉进了井里。老板,听到了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就跑过来看了看,看见了凡卡躺在地上睡着了。老板气冲冲地跑过来,抓起凡卡的衣服,用脚踢凡卡的肚子,就这样凡卡又遭到了一顿毒打……
第二天早上,伙计们在大门口看见了凡卡的尸体,凡卡张着嘴,好像在呼喊着什么……
“生活流”式
像歌曲串烧,一首首动人的曲目依次演唱,没有所谓的主旋律,每一首都震撼人心,每一首都别具一格。
又像成语接龙,故事与故事之间相互串接,既相互区别,相互独立,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像是一个个人画展,每一幅作品都出自同一个画家之手,风格相似,但是每一幅画都有它自己的灵魂和独特之处。
鲁迅先生称这种艺术形式为“生活流”式。“全书无主干,仅驱使各种人物,行列而来,事与其来俱起,亦与其去俱讫。”如前言所说:“没有一个或几个贯穿全书的主角,也没有起讫完整的情节。”《儒林外史》通过人物之间的辐射,以及前后人物和事件的呼应,让一股股生活之流纷沓而至,展示着当时社会的风貌,剖析着时代的主旋律,向读者展现了如《清明上河图》这般的巨幅生活图卷,又像《人间喜剧》那般的宏大短篇小说集合。
吴敬梓超高的人物形象塑造能力让《儒林外史》在浩若星海的中国古典小说中独树一帜,而这样的章回体在让人耳目一新之时,更让小说如虎添翼。所以,鲁迅先生冠以“伟大”二字,而我也对这部经典之作怀着沉沉的敬意。当然,鲁迅先生也许更倾服于这部小说的批判性和揭露功力,而我不过觉得“生活流”式有着无限的神力。
乘着《儒林外史》这艘船,我飘荡在明朝士林之海中,看尽小人物和大人物的悲喜人生,无限感叹着作为一个读书人,若像“楔子”中的王冕一般逍遥于官场之外,快活于隐逸田园之中,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
这些人,这些事,这些人生
在《儒林外史》里,有令人深恶痛绝的卑鄙小人,如严贡生(严致中,也有让人为之恸然的善良小民,如卜老;有以势利眼光看人的人物,如胡屠户,也有敬才爱贤、乐善布施的大老爷,如杜文卿;有贪图名利、妄自冒名顶替之徒,如牛浦郎,也有淡泊名利、臻于学问的高尚雅士,如王玉辉。在吴敬梓的笔下,各色人物栩栩如生,仿若真人一般,在我们的面前走演人生。几十载春秋,可以细水流长,也可以翻云覆雨。然而,吴敬梓并没有给予人物完整的人生,只有片段而精彩的生活。他笔下的故事,可以像诗一般,高雅而不媚俗;也可以像画一般,炫彩而返璞归真;当然,还可以如现实生活一样,柴米油盐酱醋茶,五味杂陈,悲欢离合。
周进和范进是两个被科举制度玩弄得既可怜又可笑的人物。周进应考到60岁,胡子花白之时,还是个老童生。为了生存,到薛家集去做私塾先生,备受冷嘲热讽不说,最后连教书饭碗也保不住,只能随人从商,饱经辛酸。去参观省城的贡院时,满腔的酸苦让他无法面对科场的折磨,“一头撞在号板上,直僵僵不省人事”,苏醒之后满地打滚,嚎啕大哭不止。可是,当他中了举,成了进士,又做了国子监习业之后,当初对他奚落和卑视的人却又百般恭维,对他无限敬奉起来。要想到,一个人到了60岁以后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而韶光又易逝,这是一件多么可怜又可笑的事情。而范进呢,从20岁起就开始应考,直到垂老才得到周进的赏识,成秀才做举人。于是,原本对他百般奚落、千般凌辱的胡屠户,一下变憎恶为谄谀。如此世态炎凉,在作者的笔下,真可谓表现得淋漓尽致。
八股文成了世人追求名利的敲门砖,而社会的乌烟瘴气也由此昭然于世。面对如此生存环境,吴敬梓除了讽刺和揭露,更有追求平淡、褒扬友善的赤子之心。甘露寺老僧为旅居无依的牛布衣尽心料理丧事;鲍文卿怜恤落魄的倪霜峰,并收养了倪廷玺;郭孝子千山万水寻父亲,克尽人子之责;还有杜文卿和虞搏士等仗义疏财之举,淡泊名利之行都表现了作者对善良人物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
此外,《儒林外史》更有那些官场之外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士聚会场面跃然纸上。莺脰湖名士盛会,娄玉亭三公子和娄瑟亭四公子会四方客;莫愁湖湖亭大会,杜慎卿和季苇萧定优伶榜;泰伯祠大祭,众名贤上演复古礼乐大事……这些流传于儒林的才子佳话成了许多附庸风雅之人的谈资。于是,《儒林外史》通过人物之间的辐射,有机联合,成了一幅割不断的人物图景。
我们很难想象,吴敬梓先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叙写这些人,这些事,这些人生的。有人说,《儒林外史》里的人物是当时实有的人物,而金和更是指出杜少卿即作者的自况。然而不管是否如此,我们都必须相信,《儒林外史》是吴敬梓先生融理想与现实于一体的杰作。他将自己的人生感受赋予了他笔下的人物,将自己的人生体验和见闻,以及学识赐予了书中人物。于是,这样一部有灵性的经典就赫然于世了。
作者借各色人物形象述说了当时人们的心声,也用独特的艺术手法营造了他完满的小说世界。于读者而言,品一杯茶,看一段《儒林外史》,懂得一种人生,这真的很美妙。
后话
沈琼枝是《儒林外史》里唯一一个能被称得上“儒士”的女子。被盐商宋为富骗婚,不甘于为其妾的沈琼枝勇敢逃婚,到南京卖诗为生,可怜受尽凌辱,被视为娼妓。然而她一身铁骨,傲然于世,不受世俗眼光的毒害,绝对是一个奇女子。可赞可叹!
凡卡正发着美梦,这时老板回来了。“嘭”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响起,凡卡被这关门声吓醒了,连忙说:“老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老板听了火冒三丈:“什么!这不叫故意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我只是想写封信给我的爷爷。”饭卡委屈地说,“我来您这都那么久了都没给爷爷报过平安,写封信让爷爷知道我在这过得很‘好’。”凡卡特别把“好”字念重一点。
“这是真的吗?”老板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问。凡卡连忙说:“千真万确,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肉店的伙计——我有问过他们信应该在哪里投放的`。”老板娘在旁边讽刺说:“切,你还会写信,连笔也不会握吧。”凡卡虽然低着头,可那些滑落的“金豆豆”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掉在地上。
老板见了说:“哭什么哭,去,去把地拖拿来,把这擦干净了。"凡卡认命地去厨房拿拖把,出来就看见老板娘把一杯牛奶倒在地上。凡卡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娘说:“把这里弄干净了,不弄干净,你就别想睡觉,我会来检查的。”就回房里去了。老板也把一些饼干捏碎了,撒在地上,霎时间,地上全是零七八碎的饼干屑。凡卡只好乖乖听话的份了……
渔夫和桑娜以后的日子更加艰苦了。因为又多了两个孩子,所以渔夫每天早出晚归,但每次打到的鱼只能吃个半饱。
一大早,渔夫就出去打鱼了,桑娜刚送丈夫出门,就来了一个讨饭的人,他对桑娜说:"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给点东西吃吧!"桑娜愣了一会儿,看了看还在哭的孩子,对他说:"好吧!"说着,便拿出仅剩的两块小黑面包给了那个人,那个人吃完后,走了。天黑了,渔夫回来了,但他只打到几条不大的小鱼。
第二天一早,桑娜刚走出门,昨天那个讨饭的'人又来了,但这次他穿得很华丽。桑娜看见之后感到很奇怪:一夜之间怎么就变成了富翁呢?桑娜还没来得及问,那个人就说:"你好,我叫杰克,我正在招一位善良的管家,昨天我装成乞丐,是为了试探你们有没有一颗善良、乐于助人的心,所以今天我来看你愿不愿意给我当管家的。"桑娜愉快地答应了。
就这样,桑娜带着全家人来到杰克的别墅,做起了善良的管家,从此一家人过上了开开心心幸福无比的生活。
凡卡被一阵刺痛疼醒,起来时看见老板拿着皮鞭抡在空中,迅速的击打在凡卡的身上。
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凡卡被老板叫到一间小茅屋里,去修理一整房的皮靴,一刻也不准休息。就这样,一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晃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凡卡长高了,长壮实了,有智慧了,他的工钱从三卢布增长到了九个卢布。这三年里,凡卡一直都没有忘记给爷爷寄信的事,凡卡一直都盼望着爷爷的回信,可是,爷爷一点音讯也没有。
突然,这天凡卡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开溜!凡卡趁老板他们去礼堂祷告上帝的机会,偷偷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扳手撬开了窗户,急匆匆的前往鞋店和衣店,用花了两年的工钱买了一件衬衫和一双皮靴,有用了一年的工钱买了一把枪。饭卡做好了心理准备前往爷爷那儿,凡卡随着记忆里的路线向乡下跑了过去,一路狂奔下,凡卡来到了一座很高的悬崖脚下,凡卡凭着多年登山经验,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到了半山腰,凡卡偶然发现自己有一点恐高,就在这艰难的环境中,凡卡心里一震,一种自信心便上来了。
“爷爷”!……
《儒林外史》是一本有趣的小说,得意或者失意的科场举子;清廉或者贪腐的官场老手;逃婚的才女,纳妾的盐商;冒牌侠客,水货隐士;找不到心上人的世家子弟,寻不着老父亲的孝顺儿郎;骗吃骗喝的书生,坑蒙拐骗的江湖游士,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人都在人间行走,有讽刺,有眼泪,有寒意也有温暖。每个时代都会有这么一段“外史”,而吴敬梓用一支妙笔写下了自己的时代。虽然是两百多年前的古白话文小说,但是本书对现代读者几乎没有阅读障碍,阅读的过程仿佛穿越,又好像旅行,作者竟有如此妙笔,那个时代竟然如此精彩。
作者简介
吴敬梓
1701-1754年,字敏轩,一字文木,号粒民,清代文学家。安徽全椒人。因家有“文木山房”,故晚年自称“文木老人”。又因自家乡安徽全椒移至江苏南京秦淮河畔,故又称“秦淮寓客”。暮年,客居扬州,落拓纵酒,逝于客所。
著有《文木山房诗文集》十二卷、《文木山房诗说》七卷、小说《儒林外史》。
小说节选
节选自《儒林外史》第三回周学道校士拔真才胡屠户行凶闹捷报
这周学道(周进虽也请了几个看文章的相公,却自己心里想道:“我在这里面吃苦久了,如今自己当权,须要把卷子都细细看过,不可听着幕客(帮助评阅考生文章的人,屈了真才。”主意定了,到广州上了任。次日,行香挂牌,先考了两场生员。第三场是南海、番禹两县童生。周学道坐在堂上,见那些童生纷纷进来,也有小的,也有老的,仪表端正的,獐头鼠目的,衣冠楚楚的,褴褛破烂的。最后点进一个童生来,面黄肌瘦,花白胡须,头上戴一顶破毡帽。广东虽是气候温暖,这时已是十二月上旬;那童生还穿着麻布直裰,冻得乞乞缩缩,接了卷子,下去归号。周学道看在心里,封门进去。出来放头牌的时节,坐在上面,只见那穿麻布的童生上来交卷,那衣服因是朽烂了,在号里又扯破了几块。周学道看看自己身上,绯袍金带,何等辉煌?因翻一翻点名册,问那童生道:“你就是范进?”范进跪下道:“童生就是。”学道道:“你今年多少年纪了?”范进道:“童生册上写的是三十岁,童生实年五十四岁。”学道道:“你考过多少回了?”范进道:“童生二十岁应考,到今考过二十余次。”学道道:“如何总不进学?”范进道:“总因童生文字荒谬,所以各位大老爷不曾赏取。”周学道道:“这也未必尽然。你且出去,卷子待本道细细看。”范进磕头下去了。
那时天色尚早,并无童生交卷。周学道将范进卷子用心用意看了一遍,心里不喜,道:“这样的文字,都说的是些甚么话!怪不得不进学。”丢过一边不看了。又坐了一会,还不见一个人来交卷,心里想道:“何不把范进的卷子再看一遍?倘有一线之明,也可怜他苦志。”从头至尾,又看了一遍,觉得有些意思;正要再看看,却有一个童生来交卷。那童生跪下道:“求大老爷面试。”学道和颜道:“你的文字已在这里了,又面试些甚么?”那童生道:“童生诗、词、歌、赋都会,求大老爷出题面试。”学道变了脸道:“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像你做童生的人,只该用心做文章;那些杂览,学他做甚么?况且本道奉旨到此衡文,难道是来此同你谈杂学的么?看你这样务名而不务实,那正务自然荒废,都是些粗心浮气的话,看不得了!左右的!赶了出去!”一声吩咐过了,两旁走过几个如狼似虎的公人,把那童生叉着膊子,一路跟头,叉到大门外。
周学道虽然赶他出去,却也把卷子取来看看。那童生叫做魏好古,文字也还清通。学道道:“把他低低的进了学罢。”因取过笔来,在卷子尾上点了一点,做个记认。又取过范进卷子来看,看罢,不觉叹息道:“这样文字,连我看一两遍也不能解,直到三遍之后,才晓得是天地间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可见世上糊涂试官,不知屈煞了多少英才!”忙取笔细细圈点,卷面上加了三圈,即填了第一名;又把魏好古的卷子取过来,填了第二十名。将各卷汇齐,带了进去。发出案来,范进是第一。谒见那日,着实赞扬了一回。点到二十名,魏好古上去,又勉励了几句“用心举业,休学杂览”的话,鼓吹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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