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也让中国农村的现状,在春节期间成为社交媒体上的热门话题,并收获诸多回应,有肯定的声音,也有争议之声。前日,一篇署名为“古鱼”的《又一篇博士生返乡笔记:从一而终的稳定生活更可怕》在澎湃新闻发布,以另一位来自乡村的文科博士生视角看乡村。古鱼对农村大学生“近年情更怯”的现象表示不认同,在他看来读大学的观念应该改一改:“无论乡村还是城市,读书不会无用,因为知识是有用的,读过大学的.人相对而言会有更高的成长空间,以后贡献越大,拿钱也就越多,而不是一毕业就能兑现很多钱或一毕业就加入体制内获得某种‘人上人’的身份优越感。”
对于返乡笔记引发的争议,王磊光回应道,自己从未说过读书无用,只是强调知识的无力感。“本来读书出来是应该有所为的,但是回到家乡却不能做什么。”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80后博士生王磊光,如今在上海大学文化研究系上学。他平时喜好文学,对乡土问题比较关心,本科毕业后曾在某中学担任语文老师,随后继续考研深造。在这篇笔记中,他描述了自己返乡的见闻:交通没有以前那么拥挤,但家乡人与人之间联系渐渐疏远,而农村里年轻人的婚姻受到了物质的压迫,知识的无力感也十分强烈。
没想到,就是这些在他眼里看似普通的乡村生活见闻,却触动了一大批读者,在春节返乡之际引发了人们对乡土的思考。许多网友都用“感同身受”四字评价,但也人指出返乡笔记有“美化”嫌疑,网友“Walter”评论道:“什么素质,绿皮火车脏乱差,打牌外放音乐严重影响他人,居然还好意思美化……”
对此,王磊光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有人读出了美化,我身边的朋友都为我担心,觉得我将家乡不光彩的一面说出来了。至于我提到慢车及其生活状况,从来都没有赞美———我讲述记忆中的交通时,已经说到了慢车上的那种糟糕的情况。我这里提到慢车,目的在于说明它在当下存在的必要性;同时,指出慢车上的那种人与人的联系,是人间应该有的自然联系。”
过了不久我会走路了,在这些日子里,对一件事情很好奇,为什么总会有时暗有时亮呢?有一天中午我睡醒从床上下来,小心挪动脚步往前走,来到屋外向四周望了一下,低下头看自己的脚有暗影,为什么会暗呢?我台头向上看太亮了眼睛有点疼,这时妈妈看到我马上跑了过来,我就抬手指着太阳问,妈妈给我说那是太阳,我好想明白了事,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我看到希望。妈妈和我走出家门来到果园的路上,我惊呆了太美了,一眼望不到头的丛林,绿绿的一片,哪面是苹果树树高叶茂苹果大大的,站在下面一阵清凉,哪面是桃子一片绿一片红美不胜手,夕阳西下,天空黄昏大地绿暗成荫。
渐渐的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哪时我喜欢奶奶讲的故事,女娲造人女娲补天很多故事,哪时我常庙里去看很多神仙,认识这是什么神仙,后来听说还有鬼很可怕,于是我就想信迷信了。晚上不敢出门,觉得这个世界很神秘,人的降生是老天赐给的`,人会死的死后还会规于老天的,我想摆脱这样的命运,我想了想生死不由人,我一定要摆脱这样的命运,我一直在等待一天,我一天天的长大了才明白,命运是要自己去努力得到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你会发现,普通火车与动车的氛围完全不同。在动车上,相对比较安静,大家不是玩电子产品就是睡觉,相互间很少交流;但是,在普通火车上,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在热烈地交流,还有打牌、吃东西的,做什么的都有,也有用劣质手机放歌曲的,大家都不担心打扰到别人,也没有人认为别人的做法对自己是一种干扰。慢车上的风格是粗犷的,是人间生活的那种氛围。”
“我觉得,当前农村的亲情关系,很大程度上是靠老一辈建立的关系维系着。在老一辈那里,这种关系处在一种相对稳定的时空里,但对年青一代来说,大家的关系早已被现实割裂了……大家拜年,不再是为了亲戚间互相走动,馈赠礼物,交流感情,而只是为了完成传统和长辈交代的一项任务。悲哀的是:如果老一辈都不在世了,新一辈的联系也就慢慢断了。”
或许是此缘故吧,在面对这个现实社会,却不善交际应酬,也别说巧言令色。不知圆滑世故,更不懂察颜观色。就这样懵懵懂懂地生活着,不思进取,得过且过,躲在自己的世界里,龟壳里,不愿伸出头来看个仔细、明白。
有时感觉自己是现代的一个袋中人。袋子是透明的,别人可以把你看清,但自己看这个世界却是模糊的。有时候,甚至懒得去看它一眼。
现在有些明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向往世外桃源了。如果有这么个地方的话,我也想去,一定会去。明白自己与这个社会,不说是格格不入,但也还是不太合群的,也或许是鸡立鹤群吧。
世外桃源里,鸡犬相鸣,人们却老死不相往来,自个耕种,自个娱乐,完全不必交际。我想,这确实不错。自己,就是一个人,不必与其他人拉上关系,无欲无求,过着自己一个人的生活。要去,就我一个人去。
然而,既然找不到世外桃源,只能面对现实,那就仍旧懵懂地生活吧。为什么要把这个世界看穿呢?
所以,我依然畅漾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丰富而满足。
想象,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东西。
想吧,继续想吧。即使想到精耽力竭,也在所不惜。
除夕之际,王磊光不断接到朋友、以前学生的电话,他才知道自己的返乡笔记在这个春节火了。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感到不安,也不能理解:“我很少去看别人的评论,因为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媒体事件。”
事实上,这是王磊光应邀为2014年2月举办的“我们的城市论坛”所写的一篇演讲稿。他反问南都记者:“你有没有发现这篇文章就像一个提纲?很多内容和细节没有展开。”春节前,上大现代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罗小茗告诉他,媒体有意发表其返乡手记,王磊光答应发表。当时的题目仅是《近年情更怯》,最终见报标题为《一位博士生的返乡笔记:近年情更怯,春节回家看什么》。因此,他把返乡手记爆红的原因归于媒体的传播。
王磊光这篇笔记也获得了自己的导师———上海大学文化研究系教授、主任王晓明的称赞:“分析很真切,文化研究的视野开始有点形成了,好!”博导王晓明表示,读了返乡手记最后一部分“知识的无力感”,也同样感到心情沉重:“从现代早期到上世纪90年代,从农村出来到城市的人,总体上是能够以自身的生活和精神状态让其他没有这个机会的人信任‘求学是人生正道’的,有这个信任在,城市里的进步力量反哺乡村的可能就存在。但现在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像80年代晚期90年代初的上海:出租车司机每月赚1400元,当得知我一个大学副教授每月才600元的时候,很同情地看着我:‘算了,下海吧!’”
王磊光觉得,自己这篇文章没什么了不起,也不是他理想之作,这种“突然的出名”让他感觉很不真实。网友们不断在网上评论博士生返乡手记,王磊光在手记发布的第一天看了看评论之后,便很少关注。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会有各种评论出现。
更何况,真正生活在文中所述乡村的人们并不知晓博士生返乡手记的走红,王磊光也从来没有向生活其中的长辈们提及文章的事情。“他们都是很本分的人,如果看到我将身边的事情写了出来,一定会为我担心。
对于自己的文章引发的有关农村大学生出路问题的讨论,王磊光则表示,“我所说的,是80后大学生出路难的问题,这里有一个背景,即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大学毕业生相比,当时他们大学毕业之后是能够改变自己甚至家庭的命运,而如今的80后大学生承载着家庭的希望,但绝大部分人的出路是艰难的。”如今,媒体陆续找到他,但王磊光希望人们不要关注他本人,而去关注现实的中国。(采写:南都记者 刘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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