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第一章“龙飞凤舞”中多次提出,远古图腾时期的器物(包括用小砾石等制作的装饰品)“并非为审美而制作”。这种观点是被普遍接受的。在旧石器时代,劳动人民离“为审美而制作”器物还有数十万年的距离。那么我们用审美的角度去看待这些器物是否有意义呢?我们是否只能够用“巫术说”、“宗教说”、“劳动说”、“游戏说”这些艺术起源的理论去分析它们呢?
我并不这么认为。虽然我也认为用“巫术说”和“宗教说”解释美的起源最具合理性,但人对美的意识和觉悟是可以从中独立出来的。正如作者在书中提及:
“原始人群之所以染红穿带、撒抹红粉,已不是对鲜明夺目的红色的动物性的生理反应,而开始有其社会性的巫术礼仪的符号意义在。”
在山顶洞人的眼中,红色有其特殊的社会意义,这种意义也许还不能被看作是审美意义,因为它完全服务于宗教礼仪。但是人们选择红色而并非其他颜色作为特殊意义的象征又是一个怎样的过程呢?我们知道“红色”之于人有其特定的、普适的官能刺激。这种刺激也许是动物性的,但它所所引起的情感就不能笼统地归纳为“动物性的生理反应”了。所以我认为,山顶洞人选择红色作为某种特殊的社会意义象征的过程应该就是一个审美的过程。虽然这种审美与动物本能的反应之间的界限仍然比较模糊,但前者绝对不可以被后者所包含。
这样的观点同样适用于稍晚的原始歌舞之中。我们之所以可以用审美的角度去看待远古时期的器物和巫术礼仪,就是因为我们和当时的劳动人民一样具有这种相似的审美意识。
《美的历程》是李泽厚先生的重要美学著作。它对中国数千年的艺术和美学作了一个鸟瞰式的宏观把握。由于篇幅所限,作者并没有在书中对任何一个时代的艺术特征作详细具体的解释阐述,而是总结概括性地对各时代所体现的美学思想精神做出精练的归纳,并从中发表自己的观点,为读者理清中国古代“美”的发展脉络。
阅读本书之前我也接触过一些介绍和研究中国古代美学的著作。而《美的历程》给我的印象最深的,也是我认为本书与其他美学著作区别最大的特点,就是作者在介绍“美的历程”时的连贯性。虽然本书也像其他著作一样分了章节,按历史发展的顺序,介绍从远古图腾时代的艺术萌芽到明清文艺思潮的兴起的各时代艺术特征及美学思想。但作者却没有把各朝代的界限分明地划分出来,反而让人感觉本书有故意化解朝代之间的隔膜的迹象。作者的这种做法使得每个时代不同的艺术特征之间的衔接十分自然,而读者能够更容易地理解到两个相邻或间隔的时代之间的历史联系。正如钱穆先生在《国史大纲》里所说,“延绵不断”是中国古代历史发展的一大特点。这一特点放之于中国美学史的发展里自然是合理的。李泽厚先生正是自觉地注意到了这一特点,才使读者在阅读本书时能够感觉到中国古代“美的历程”并不像西方艺术发展一样断断续续,而是浑然一体的。同时,从另一个角度看,在编写美学史时能够不破坏艺术发展的连贯性,不轻易划分时代或为其强加一个所谓的“艺术时代特征”,却能使整部著作脉络清晰、层次分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从此可看出李泽厚先生对中国美学了解之深以及他处理如此长的历史材料时的高明之处。
好的美学著作不仅能够告知读者自己的美学观点,而且还会留下空间让读者去思考。而《美的历程》便让我在阅读中留下了很多思考的痕迹。
这是一本中国古代美学历史的梳理吗?不,中国历史(从远古到明清)是没有“美学”这一专业术语的。但在华夏文明上下五千年的悠悠历史长河中,却涌动着数不清的艺术品,美不胜收!其中囊括了文学、绘画、雕塑、建筑、舞蹈等等。让人陶醉,也充满了神秘色彩,浓浓地吸引着每个热爱生活的人去一探究竟。
曾有人问爱因斯坦:死亡是什么?爱因斯坦回答:死亡就意味着再也听不到莫扎特的音乐了。人类繁衍生息的终极目的无非是对美的追求。当目睹繁华都市瑰丽的夜景或惊叹于那些宏大的建筑工程,去探索一下中国古代留下的艺术珍宝也是一次充满魅力的人生之旅,它们星罗棋布地散落在中国大地一个个角落,穿越时空去感受什么是惊叹。
山顶洞人的“妆饰品”,形状不一多姿多彩。每个饰品上有一个小孔。仰韶人的水壶上最早出现的蛇身意味着图腾意识的萌动,随着对自然崇拜的加深,一种神秘力量支配着世界使古人产生了对强大生命力的向往。
儒学成为正统,渗透于等级分明的政治秩序中,艺术的美便不再与政治有所联系,山水自然,人情离别,从楚辞到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多数内容都有感于山河与离愁。美的因子也在那别具一格的文字间闪挪腾移,编织了一幅瑰丽的画卷。
孔子在世界上成为中国文化的代名词,并非偶然。孔子不是把人的情感、观念、仪式(宗教三要素)引向外在的崇拜对象或神秘境界,相反,而是把这三者引导和消融在以亲子血缘为基础的世间关系和现实生活中,使情感的导向异化了的神学大厦和偶像符号,而将其抒发和满足在日常心理伦理的社会人生中。
中国的美从汉朝佛教传来便与之相互联合,之前只是对未来的神灵崇拜,而佛主到来则有了感官朝圣的直接对象,尤其在成王败寇的历史更迭中,百姓生活动荡不安,无法宣泄之日便依托共知的佛陀,寄希望于极乐世界,分布在中国北方的大大小小石窟,是一种精神寄托的物化,加之统治者顺势将佛教宣扬为正统并以此控制和麻醉百姓,从而或中心或偏远,从汉至宋,佛教文化呈现到无数角落,从佛祖那安详恬静的面相中,似乎显示了无上的悟性,顶礼膜拜的同时,无形中构造了世界级别的艺术瑰宝。
作者对敦煌的雕塑与壁画介绍较为细致,是往返于丝绸之路上的客商行旅留下的文化印迹,从五代到宋,优美的艺术浓缩了中国千年的历史。
文学也是古代美学的亮点。一首首唐诗宋词,用短短的几句展示出一幅幅秀丽的画面,有一望无际沙漠上守边的惆怅,也有平常悠闲生活的舒适情调;有一往情深的思乡离愁,也有情感至深的爱恋悠扬。从李白的浩荡到杜甫的沉郁,从王维的清新到辛弃疾的悍勇,文学形式多样里夹杂着个性化的意蕴,品读中自然会让精神驰骋。
到了专制主义顶峰的明清,禁锢似乎是顶级黑暗时代的代名词,既然没有自由发挥的政治环境,只有少数经历坎坷的哀叹和回忆,虽然低沉阴暗,却托举出了红楼梦,不过中国古代的艺术也渐渐暗淡了。
在书中,作者将艺术与政治相关联,以时代的划分陈述美的历程。因为“人的情感思维”是主导艺术的力量,因此,在一定程度上,美的出现也独立与政治经济之外,是一种意识觉醒的表现。
那些特定的环境造就了伟大的文学绘画佛教艺术,今天的和平环境里,美的意识何处产生呢?(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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