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仰望天空,什么也没有看到,茫茫一片。不,准确点说,是一片纯到令人心灵颤抖的蓝色,很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太阳不知是从何方洒下一片光辉。
看天空云卷云舒,这是很奇妙的。坐在车上跟云赛跑,云总是看似慢悠悠的,但却从不会落后于你,也不想超越过你。稍不留神,云就大变身样,到底是你看的角度变了还是云自己变了,只有风儿才知道。
错落有致的屋顶为天空圈上了底线,为什么这些底线不是花边呢?限制的东西总是难以改变,但夕阳每天都是不一样的。
在云的另一头有什么?是爷爷的微笑还是温馨的鸟巢?或许是走不到尽头的路吧。
柔顺的夜里找不到一颗星星,连云都伪装得那么逼真,在黑暗的遮蔽下,铺陈的那么完美,如一抹丝滑又冰凉的绸缎,明日阴睛未定。
花季即将过去,但还有几株泛紫的蔷薇断断续续坚强地微笑,而那凋谢了的,就将成为走向成熟的第一步,红枝已成为绿茎,春光的灿烂啊!
又是一个凉风徐徐的夜。天破了一个口,月光漏下,如新生的希望之光。一轮满月在破口中若影若现。月亮被云遮住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划破寂静。在这样的夜,原来不止我一人陪伴嫦娥。妈妈快看!,又来了一朵月亮。笑声连起。我在暗处能想象出孩子天真的'笑容,多可爱的孩子啊。朵,这孩子好有天赋,这个字用得真好。那就是同一个月亮。月亮只有一个,不是一朵。母亲温柔地纠正孩子。但我觉得,这种错误何必纠正,有写错误保留着也很美好的。云散开了,月影也在笑,轻轻地,笑的纯真、可爱。
当别人都沉浸在盼年的焦渴中时,我对年却有那么一点点抵触。因为只要一过年,母亲的手就天天泡在水里。经风一吹,母亲的手上就布满一道道冻裂的口子,时不时有鲜红的血流出。
一进腊月,母亲就开始不停地拆,不停地洗。有几日,母亲天天端着一大盆被套、衣物,去我家前面的池塘边洗。气温低的时候,池塘的水面往往结着一层薄冰,母亲需用棒槌敲开薄冰,在一片冰凌的包围中,搓洗一盆盆的被套、衣物。母亲的手一入水马上就变红了。经过长时间的濯洗,母亲的手指又红又肿。我是知道那水冰凉彻骨的滋味的。有一次我用凉水洗脸,手指即刻冻得失去知觉。母亲却兀自洗着。母亲洗完衣物,在晾晒的过程中,手指裂了口子,有时不小心将血抹到了床单上,母亲还说自己笨。
过年除了要洗大量的衣物,还要洗许多的蔬菜和鸡鸭鱼肉。母亲的手又得不停地在菜蔬、鸡鸭鱼肉之间来回穿梭。这时候,母亲的手除了红肿,还像变色龙那样变换颜色。洗藕洗土豆时,母亲的手心掌纹都变成了黑色;洗鸡鸭鱼肉时,又被血渍成红色;有时还不知被什么染成黄色。母亲手心里的颜色,一直要到过了年好久才能渐渐消去。
一直觉得做吃的是一项巨大、烦琐的工程,母亲却为做吃的忙得不亦乐乎。按老家风俗,过年要做出够吃一个月的馒头。有几天,家里就天天蒸馒头、枣花、花糕等面食。这么大的量,和面、揉馍,到上笼蒸,没有足够的精力是应付不过来的。那几天,母亲天天晚上临睡时和上好几盆发面,第二天天不亮就开始做准备。那几天,母亲的手一天到晚沾满白白的面粉,前几天的黑、红、黄都看不见了。母亲的面粉手,变出来好几筐又白又亮的馒头。
过年时,母亲还喜欢炸许多藕合子、丸子、酥肉等。那几天,母亲天天坐在油锅前,膝盖上放着一个盛放各种食材的盆子。母亲左手扶盆,右手拿筷子或勺子,一块块、一勺勺往油锅里丢藕合子或丸子。待油锅里丢满时,母亲再赶紧拿筷子把粘连的炸货拨开、翻个儿,待熟透再一个个夹起、沥油、出锅。由于长时间在油锅前烟熏火燎,母亲的手心、手背都沾满了浓浓的油烟味。
如果说年画、烟花、鞭炮、红灯笼是年味渐浓的象征,那么,母亲冻伤的手、变色的手、沾满面粉的手、含着油烟味的手,无不叙说着年味的复杂。
年味,在母亲变粗变大的指关节上,在母亲蕴涵各种颜色的手心里,在母亲布满道道裂痕的手背上,在母亲散发油烟味的指尖上。
当我看着母亲那双因过年而变得丑陋的手,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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