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轻人问,对生活,你有没有产生过厌倦的情绪?
说心里话,我是一个从本质上对生命持悲观态度的人,但对生活,基本上没产生过厌倦情绪,这好像是矛盾的两极,骨子里其实相通。也许因为青年时代,在对世界的感知还混混沌沌的时候,我就毫无准备地抵达了海拔5000米的藏北高原。猝不及防中,灵魂经历了大的恐惧,大的悲哀。平定之后,也就有了对一般厌倦的定力。面对穷凶极恶的高寒缺氧,无穷无尽的冰川雪岭,你无法抗拒人是多么渺弱,生命是多么孤单这副铁枷。你有一千种可能性会死,比如雪崩,比如坠崖,比如高原肺水肿,比如急性心力衰竭,比如战死疆场,比如车祸枪伤……但你却在苦难的夹缝当中,仍然完整地活着。而且,只要你不打算立即结束自己,就得继续活下去。愁云惨淡畏畏缩缩的是活,昂扬快乐兴致勃勃的也是活。我盘算了一下,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取后种活法比较适宜。不单是自我感觉稍愉快,而且让他人(起码是父母也较为安宁。就像得过了剧烈的水痘,对类似的疾病就有了抗体,从那以后,一般的颓丧就无法击倒我了。我明白日常生活的核心,其实是如何善待每人仅此一次的生命。如果你珍惜生命,就不必因为小的苦恼而厌倦生活。因为泥沙俱下并不完美的生活,正是组成宝贵生命的原材料。
他又问,你对自己的才能有没有过怀疑或是绝望?
我是一个“泛才能论”者———即认为每个人都必有自己独特的才能,赞成李白所说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只是这才能到底是什么,没人事先向我们交底,大家都蒙在鼓里。本人不一定清楚,家人朋友也未必明晰,全靠仔细寻找加上运气。有的人可能一下子就找到了;有的人费时一世一生;还有的人,干脆终生在暗中摸索,不得所终。飞速发展的现代科技,为我们提供了越来越多施展才能的领域。例如爱好音乐,爱好写作……都是比较传统的项目,热爱电脑,热爱基因工程……则是最近若干年才开发出来的新领域。有时想,擅长操纵计算机的才能,以前必定也悄悄存在着,但世上没这物件时,具有此类本领潜质的人,只好委屈地干着别的行当。他若是去学画画,技巧不一定高,就痛苦万分,觉得自己不成才。比尔·盖茨先生若是生长在唐朝,整个就算瞎了一代英雄。所以,寻找才能是一项相当艰巨重大的工程,切莫等闲。
人们通常把爱好当作才能,一般说来两相符合的概率很高,但并不像克隆羊那样惟妙惟肖。爱好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很能迷惑人。一门心思凭它引路,也会害人不浅。有时你爱的恰好是你所不具备特长的东西,就像病人热爱健康,矮个儿渴望长高一样。因为不具备,所以就更爱得痴迷,九死不悔。我判断人对自己的才能,产生深度的怀疑以至绝望之前,不妨先静下心来,冷静客观地分析一下,考察一下自己的才能,真正投影于何方。评估关头,最好先安稳地睡一觉,半夜时分醒来,万籁俱寂时,摒弃世俗和金钱的阴影,纯粹从人的天性出发,充满快乐地想一想。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充满快乐地去想呢?我以为,真正令才能充分发育的土壤,应该同时是我们分泌快乐的源泉。
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是怎样度过人生的低潮期的?
安静地等待。好好睡觉,像一只冬眠的熊。锻炼身体,坚信无论是承受更深的低潮或是迎接高潮,好的体魄都用得着。和知心的朋友谈天,基本上不发牢***,主要是回忆快乐的时光。多读书,看一些传记。一来增长知识,顺带还可瞧瞧别人倒霉的时候是怎么挺过去的。趁机做家务,把平时忙碌顾不上的活儿都抓此时干完。
这片子的设定,真是被糟蹋了。本来可以拍出多少有意思的情节来啊,往艺术电影类靠拢,可以搞点什么生命的长度与质量孰轻孰重的思辨,往言情片靠拢,可以拍《永远年轻》之类的生离死别,往苦情戏靠拢,可以拍点“孤儿救母”之类的段子,你就是拍成《秦香莲》那样的戏曲片,也有的可拍啊!
如果硬要卖弄色情暴力,可以这么拍:一个大学生,家里给了他一年的时间,让他去学酒店管理,进入实习的阶段,酒店里来了个女子,每天对他百般挑逗,终于俩人上床了,想不到交欢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时间噌噌往外蹦,原来这是个传说中的不死女妖,专门吸人精血的……
没错,这就是现代版《聊斋》。《黑客帝国》的设定我就觉得特适合改编成鬼故事,这部也是。
说正经的。这片子的设定很棒,从根子上来说,其实是个关于现代的寓言,而非科幻片。本来马克思说的就是商品价值来自劳动时间么,资本主义剥削,本身就包括了对下层时间的剥削。新鲜的是,这片子用科技手段把“寿命”单独变成了可萃取可储存可转移的商品,这就使得剥削的形式完全变了。
如果说以往资本主义追求的目标是利润的话,到了这个时代,应该是变成了寿命。利润资本主义剥削的方式是通过控制物质财富和生产工具,而寿命资本主义剥削的方式应该是通过控制生命和科技,这片子里,上层阶级对科技的垄断很明显,但控制生命的方式却显得极其粗疏而没有效率。
根据布迪厄的学说,人类在实践中的理性不可能是完整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更重要的是,有一种紧迫感。我们不可能悠哉游哉地把每一件事情研究透彻之后再作抉择,时效性逼迫着我们必须在信息不完整的背景下做事,这种时效性的逼迫,一部分来自自然的节奏,另一部分,则来自于我们必然有限的生命。
寿命资本主义第一次使得统治阶级掌握了“紧迫感”这种武器,下层人民为了赢得寿命,不得不低头做工,不停地投入生产,以获得生存必需的时间和物质资料。这使得他们无法反思自己的生命,无法提升自己的眼界和素养,无法获得足够的信息以摆脱目前的困境。如果说传统的无产阶级至少还有与资产阶级一样长的寿命以形成阶级觉悟或者实现向上流动的话,寿命资本主义时代的下层阶级将永远无力翻身。作为一个阶级,他们无法有效联合,作为个人,他们无法晋身上流社会。这就使得革命和改良都不可能发生。
而上层社会的情形又恰恰相反,他们有大量的时间可以挥霍,可以消化吸收人类的所有精神成果,并推动文化前进。可是唯一的危险“意外死亡”使得他们不愿做任何的冒险。这样就使得整个社会的“知”和“行”,或曰“脑”和“手”完全分开了。上层只负责幻想和指挥,下层只负责执行。
然而正如我们所知的一样,世上没有完美的体系,这样一个社会一定有一个死穴,那就是“谁来负责维持秩序”?寿命的垄断依靠的是暴力的垄断,否则,只要有一个上层阶级把生命的秘密告诉了下层,如本片中那样,或者下层终于被劳动折磨得烦不胜烦,破罐子破摔的话(张霹雳同学,请你注意了!,整个体系必然崩溃。应该要有一个垄断暴力的体系,而且这个体系只能比下层的行动更有行动效率。也就是说,他们作为“手脚”,必须比下层更强大。
为了达成这样的行动能力,必须让机构人员随时保证全社会最高的紧迫感,每次完成任务之后,只能获得几个小时的奖励。没事也得让他们不停地训练,一方面锻炼能力,一方面消除逆反思想(福柯式的规训啊。
所以,归根到底,你知道我在抱怨什么了吧?这片子里就没个厉害的反派啊!一对雌雄大盗过家家似的就把银行给抢了,时间警察都是坐着吃干饭的啊,连个楼都不敢跳!你既然要拍类型片,麻烦把元素做足了好不好?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每当听到这首令人感动的歌,我就仿佛看到了绿色的小草,看到了那坚强、默默无闻的小生命,也看到了生命价值的存在。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句话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个坚强的生命。
暴风雨在突然间倾盆而下,黄豆般的雨点“啪啪”地落下,万物都垂下了它们高傲的脑袋,失去了以往的生机,但唯有一种小生命——草,它们倔强地仰着头,用蔑视的目光看着暴风雨,以柔弱娇小的身躯奋力抗争着。没有人为它们遮风,也没有人为它们挡雨,尽管雨很大,但它们屈服了吗?向暴风雨求情了吗?没有,它们用一种最顽强的毅力拼搏着、奋斗着。用各自的体温与热情感染着整个集体,仿佛在说:“加油啊伙伴们,风雨之后见彩虹!”终于,它们坚持到最后,它们胜利了,它们以最坚强的精神驱走风雨,迎接彩虹。你看!小草们在雨后仿佛换了一身新装,脸上得意地微笑着,欢呼着,庆祝它们的胜利。从小草身上,我第一次那么深地感悟到坚强这一伟大的生命价值。
如果说小草是坚强的,那它更是默默无闻的。
在花坛中,在苗圃里,你一眼都能看见那绿油油、散发着它独特气味的'小草。小草不与花儿争鲜艳,不与树木争高大,它甘愿做陪衬,甘愿用自己的身躯装扮出花儿的艳丽,显示出树木的高大。它们是一位幕后使者,心甘情愿让自己当陪衬供人们欣赏,虽然人们很少谈论它们,但它们已经满足了,因为它们已经默默无闻地奉献了,已经没有缺憾了。我又一次被它们震憾了,不求多美丽,不求多高大,默默无闻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这一生命价值又在它们身上闪光。
从小草身上,我感悟到了生命的价值——坚强、默默无闻。它们只是一棵棵路边的无名草,但却以它们的实际行动充分演绎了生命价值的凯歌。
故事背景:
在未来世界中,超过25岁的成年人,生命都会被定格在25岁,不管他们活了多久,生理特征都将保持在25岁。然而到了25岁,所有人的“自然生命”只能再活1年,想要继续活下去,就需要通过各种途径获取更多的时间。每个人手臂上有一块生命倒计时的表,时间(生命完全可视化。时间成为绝对的“硬通货”,可以交易、借贷、存储、分享、抢劫…
故事剧情:
亨利是一位活了105年的富人,在“穷人时区”里遭遇抢劫,男主角威尔帮助他躲过一劫。然而这位“老人”看到了世界的可悲,生无可恋,于是在威尔早晨还未醒来时,把所有的一个世纪的时间分享给了威尔,并选择自***。威尔意外得到了这一大笔时间财富,他最渴望的是,带着50岁的母亲离开糟糕的生活区,不再每天为生活奔命。唉!天不遂人愿…这一段很精彩,不剧透了。
在和亨利的对话中,威尔开始意识到时间规划的“局”:“只有极少数人能永生,大部分人必须死。贫民区的税收和物价 每天不断增长,生活成本不断提高,以此来确保人们不断死亡。”穷人的悲惨源于富人的掠夺。
悲痛之余,威尔带着一个世纪的财富,以及复仇的野心,独自进到新格林尼治--“富人时区”。他冒险赌上全部,和时间银行家族进行较量。威尔的计划刚有一点起色,却遭到时间守护者的追捕。影片中,时间守护者扮演警察的角色,会追踪并记录每个人所使用的时间和剩余的时间,他们怀疑威尔谋财害命,***害了亨利。威尔面临时间被强制清零的危险,紧急之下他绑架了富家大小姐西尔维娅,开始了逃亡生涯。在整个逃亡过程中,威尔和西尔维娅迸发出了爱情的火花,两个人共同对抗整个时间统治机构。
大抵是父亲的“种了一棵好白菜被猪给拱了”的情怀吧。
二女幼珊在港参加侨生联考,以第一志愿分发台大外文系。听到这消息,我松了一口气,从此不必担心四个女儿通通嫁给广东男孩了。
我对广东男孩当然并无偏见,在港六年,我班上也有好些可爱的广东少年,颇讨老师的欢心,但是要我把四个女儿全都让那些“靓仔”、“叻仔”掳掠了去,却舍不得。不过,女儿要嫁谁,说得洒脱些,是她们的自由意志,说得玄妙些呢,是因缘,做父亲的又何必患得患失呢?何况在这件事上,做母亲的往往位居要冲,自然而然成了女儿的亲密顾问,甚至亲密战友,作战的对象不是男友,却是父亲。等到做父亲的惊醒过来,早已腹背受敌,难挽大势了。
在父亲的眼里,女儿最可爱的时候是在十岁以前,因为那时她完全属于自己。在男友的眼里,她最可爱的时候却在十七岁以后,因为这时她正像毕业班的学生,已经一心向外了。父亲和男友,先天上就有矛盾。对父亲来说,世界上没有东西比稚龄的女儿更完美的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会长大,除非你用急冻术把她久藏,不过这恐怕是违法的,而且她的男友迟早会骑了骏马或摩托车来,把她吻醒。
我未用太空舱的冻眠术,一任时光催迫,日月轮转,再揉眼时,怎么四个女儿都已依次长大,昔日的童话之门砰地一关,再也回不去了。四个女儿,依次是珊珊、幼珊、佩珊、季珊。简直可以排成一条珊瑚礁。珊珊十二岁的那年,有一次,未满九岁的佩珊忽然对来访的客人说:“喂,告诉你,我姐姐是一个少女了!”在座的大人全笑了起来。
曾几何时,惹笑的佩珊自己,甚至最幼稚的季珊,也都在时光的魔杖下,点化成“少女”了。冥冥之中,有四个“少男”正偷偷袭来,虽然蹑手蹑足,屏声止息,我却感到背后有四双眼睛,像所有的坏男孩那样,目光灼灼,心存不轨,只等时机一到,便会站到亮处,装出伪善的笑容,叫我岳父。我当然不会应他。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我像一棵果树,天长地久在这里立了多年,风霜雨露,样样有份,换来果实累累,不胜负荷。而你,偶尔过路的小子,竟然一伸手就来摘果子,活该蟠地的树根绊你一跤!
而最可恼的,却是树上的果子,竟有自动落入行人手中的样子。树怪行人不该擅自来摘果子,行人却说是果子刚好掉下来,给他接着罢了。这种事,总是里应外合才成功的。当初我自己结婚,不也是有一位少女开门揖盗吗?“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说得真是不错。不过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同一个人,过街时讨厌汽车,开车时却讨厌行人。现在是轮到我来开车。
好多年来,我已经习于和五个女人为伍,浴室里弥漫着香皂和香水气味,沙发上散置皮包和发卷,餐桌上没有人和我争酒,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戏称吾庐为“女生宿舍”,也已经很久了。做了“女生宿舍”的舍监,自然不欢迎陌生的男客,尤其是别有用心的一类。但自己辖下的女生,尤其是前面的三位,已有“不稳”的现象,却令我想起叶慈的一句诗:
一切已崩溃,失去重心。
我的四个假想敌,不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学医还是学文,迟早会从我疑惧的迷雾里显出原形,一一走上前来,或迂回曲折,嗫嚅其词,或开门见山,大言不惭,总之要把他的'情人,也就是我的女儿,对不起,从此领去。无形的敌人最可怕,何况我在亮处,他在暗里,又有我家的“内奸”接应,真是防不胜防。只怪当初没有把四个女儿及时冷藏,使时间不能拐骗,社会也无由污染。现在她们都已大了,回不了头。我那四个假想敌,那四个鬼鬼祟祟的地下工作者,也都已羽毛丰满,什么力量都阻止不了他们了。先下手为强,这件事,该乘那四个假想敌还在襁褓的时候,就予以解决的。至少美国诗人纳许(Ogden Nash,1902-1971劝我们如此。他在一首妙诗《由女婴之父来唱的歌》(Song to Be Sung by the Father of Infant Female Children之中,说他生了女儿吉儿之后,惴惴不安,感到不知什么地方正有个男婴也在长大,现在虽然还浑浑噩噩,口吐白沫,却注定将来会抢走他的吉儿。于是做父亲的每次在公园里看见婴儿车中的男婴,都不由神色一变,暗暗想:“会不会是这家伙?”想着想着,他“***机陡萌”
(My dream, I fear, are infanticidle,便要解开那男婴身上的别针,朝他的爽身粉里撒胡椒粉,把盐撒进他的奶瓶,把沙撒进他的菠菜汁,再扔头优游的鳄鱼到他的婴儿车里陪他游戏,逼他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而去,去娶别人的女儿。足见诗人以未来的女婿为假想敌,早已有了前例。
不过一切都太迟了。当初没有当机立断,采取非常措施,像纳许诗中所说的那样,真是一大失策。如今的局面,套一句史书上常见的话,已经是“寇入深矣!”女儿的墙上和书桌的玻璃垫下,以前的海报和剪报之类,还是披头,拜丝,大卫·凯西弟的形象,现在纷纷都换上男友了。至少,滩头阵地已经被入侵的军队占领了去,这一仗是必败的了。记得我们小时,这一类的照片仍被列为机密要件,不是藏在枕头套里,贴着梦境,便是夹在书堆深处,偶尔翻出来神往一番,哪有这么二十四小时眼前供奉的?
这一批形迹可疑的假想敌,究竟是哪年哪月开始入侵厦门街余宅的,已经不可考了。只记得六年前迁港之后,攻城的军事便换了一批口操粤语的少年来接手。至于交战的细节,就得问名义上是守城的那几个女将,我这位“昏君”是再也搞不清的了。只知道敌方的炮火,起先是瞄准我家的信箱,那些歪歪斜斜的笔迹,久了也能猜个七分;继而是集中在我家的电话,“落弹点”就在我书桌的背后,我的文苑就是他们的沙场,一夜之间,总有十几次脑震荡。那些粤音平上去入,有九声之多,也令我难以研判敌情。现在我带幼珊回了厦门街,那头的广东部队轮到我太太去抵挡,我在这头,只要留意台湾健儿,任务就轻松多了。
信箱被袭,只如战争的默片,还不打紧。其实我宁可多情的少年勤写情书,那样至少可以练习作文,不致在视听教育的时代荒废了中文。可怕的还是电话中弹,那一串串警告的铃声,把战场从门外的信箱扩至书房的腹地,默片变成了身历声,假想敌在实弹射击了。更可怕的,却是假想敌真的闯进了城来,成了有血有肉的真敌人,不再是假想了好玩的了,就像军事演习到中途,忽然真的打起来了一样。真敌人是看得出来的。在某一女儿的接应之下,他占领了沙发的一角,从此两人呢喃细语,嗫嚅密谈,即使脉脉相对的时候,那气氛也浓得化不开,窒得全家人都透不过气来。这时几个姐妹早已回避得远远的了,任谁都看得出情况有异。万一敌人留下来吃饭,那空气就更为紧张,好像摆好姿势,面对照相机一般。平时鸭塘一般的餐桌,四姐妹这时像在演哑剧,连筷子和调羹都似乎得到了消息,忽然小心翼翼起来。明知这僭越的小子未必就是真命女婿,(谁晓得宝贝女儿现在是十八变中的第几变呢?心里却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淡淡的敌意。也明知女儿正如将熟之瓜,终有一天会蒂落而去,却希望不是随眼前这自负的小子。
当然,四个女儿也自有不乖的时候,在恼怒的心情下,我就恨不得四个假想敌赶快出现,把她们统统带走。但是那一天真要来到时,我一定又会懊悔不已。我能够想象,人生的两大寂寞,一是退休之日,一是最小的孩子终于也结婚之后。宋淇有一天对我说:“真羡慕你的女儿全在身边!”真的吗?至少目前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羡之处。也许真要等到最小的季珊也跟着假想敌度蜜月去了,才会和我存并坐在空空的长沙发上,翻阅她们小时相簿,追忆从前,六人一车长途壮游的盛况,或是晚餐桌上,热气蒸腾,大家共享的灿烂灯光。人生有许多事情,正如船后的波纹,总要过后才觉得美的。这么一想,又希望那四个假想敌,那四个生手笨脚的小伙子,还是多吃几口闭门羹,慢一点出现吧。
袁枚写诗,把生女儿说成“情疑中副车”,这书袋掉得很有意思,却也流露了重男轻女的封建意识。照袁枚的说法,我是连中了四次副车,命中率够高的了。余宅的四个小女孩现在变成了四个小妇人,在假想敌环伺之下,若问我择婿有何条件,一时倒恐怕答不上来。沉吟半晌,我也许会说:“这件事情,上有月下老人的婚姻谱,谁也不能窜改,包括韦固,下有两个海誓山盟的情人,‘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我凭什么要逆天拂人,梗在中间?何况终身大事,神秘莫测,事先无法推理,事后不能悔棋,就算交给二十一世纪的电脑,恐怕也算不出什么或然率来。倒不如故示慷慨,伪作轻松,博一个开明父亲的美名,到时候带颗私章,去做主婚人就是了。”
问的人笑了起来,指着我说:“什么叫做‘伪作轻松’?可见你心里并不轻松。”
我当然不很轻松,否则就不是她们的父亲了。例如人种的问题,就很令人烦恼。万一女儿发痴,爱上一个耸肩摊手口香糖嚼个不停的小怪人,该怎么办呢?在理性上,我愿意“有婿无类”,做一个大大方方的世界公民。但是在感情上,还没有大方到让一个臂毛如猿的小伙子把我的女儿抱过门槛。
现在当然不再是“严夷夏之防”的时代,但是一任单纯的家庭扩充成一个小型的联合国,也大可不必。问的人又笑了,问我可曾听说混血儿的聪明超乎常人。我说:“听过,但是我不希罕抱一个天才的‘混血孙’。我不要一个天才儿童叫我Grandpa,我要他叫我外公。”问的人不肯罢休:“那么省籍呢?”
“省籍无所谓,”我说。“我就是苏闽联姻的结果,还不坏吧?当初我母亲从福建写信回武进,说当地有人向她求婚。娘家大惊小怪,说‘那么远!怎么就嫁给南蛮!’后来娘家发现,除了言语不通之外,这位闽南姑爷并无可疑之处。这几年,广东男孩锲而不舍,对我家的压力很大,有一天闽粤结成了秦晋,我也不会感到意外。如果有个台湾少年特别巴结我,其志又不在跟我谈文论诗,我也不会怎么为难他的。至于其他各省,从黑龙江直到云南,口操各种方言的少年,只要我女儿不嫌他,我自然也欢迎。”
“那么学识呢?”
“学什么都可以。也不一定要是学者,学者往往不是好女婿,更不是好丈夫。只有一点:中文必须精通。中文不通,将祸延吾孙!”
客又笑了。“相貌重不重要?”他再问。
“你真是迂阔之至!”这次轮到我发笑了。“这种事,我女儿自己会注意,怎么会要我来操心?”
笨客还想问下去,忽然门铃响起。我起身去开大门,发现长发乱处,又一个假想敌来掠余宅。
一九八〇年九月于台北
生活给了我一个清醒的大脑,一双智慧的眼睛,去发现生活的点点滴滴,用透明的文字,去宣泄内心真实的情感。生活的美幻,万物的情仇,时时牵挂与我,叩击着我的心扉。
生活如同一本书,散发着缕缕墨香,无数文人墨客为它所吸引,品位着它,找寻住它,吮吸着其中的灵气。这本书,我常常品味,常常感悟,可是,一团接一团的雾气笼罩着我,疑惑了,懵懂了,终究念念不忘。才懂得了李白“仰天长叹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傲气,吃透了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凛然,品味了陶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怡情。不禁暗自叫好,大快人心。
书中的内容五彩斑斓,浩瀚无边,总令人可望不可即。人生的悲欢,事态的炎凉,生死的离别,时常使我有一种空虚之感,倍感无奈。精彩的细节,跌宕的情景,完美的结局,深入人心。从而,你烘出了水浒的忠义,凝为了三国的韬略,哭成了红楼的辛酸,造就了西游的神奇。在你的妙笔下,白娘子的恩终有报,许仙的情终有果。你太多的感叹,让我沉思——生活是幻美的。
生活仿佛一首诗,寄托了无限的感慨。你,记录了诗人的泪,绘出了诗人的情,歌唱了诗人毕生的心血。“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离乡的游子啊,生活究竟给了你们什么?是悲欢?是离愁?还是肝肠寸断的乡思?也许,你们不曾埋怨过生活,它赋予了你们艰难的使命和理想,因为你们有激情,永不放弃,所以再苦再累,你们心中依然有天地。它给予了你许多,也给了我许多。
生活又似乎是一个人,永远读不完,感悟不完。在它身上,可能有卑劣,可能有高尚。它好像一个婴儿,变幻莫测,喜怒无长。于是,人们却要受它摆布,吃尽苦头。
生活又犹如炼狱,也许,有人会功名成就,也许,有人会怨天尤人,但不正如泰戈尔所说:“只有经历地狱般的磨炼,才能炼出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不是吗?
生活又譬如……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我不知道时间是漫长还是短暂,生命是顽强还是脆弱。
老天是公平的,生命予每个人只有一次,生为死之始,死为生之终,概莫如是。可惜世人看透的不多,才有贪官奸商小人的登场,才有为名为利倾轧的上演。等到真正领悟时,潜意识里的世外桃源早已在尘世的醉生梦死中迷失,珍藏在心底那田园诗般风光早被世间的忙碌洗涤得荡然无存。
生命就像大自然有春夏秋冬一样从容,一样简单,一样自然。每一个季节都有自己独有的美丽:春的绿叶与生机,夏的清莲与淡雅,秋的枫菊与成熟,冬的白雪与深沉,就如同每个人的人生一样多姿多彩。然而无论是绿叶清莲,还是枫菊白雪,终究无法在这世间久留,就似我们的生命。
记得有一次,我从《涅盘经》上看到这样一句话:“生命之息,过于山水,今日虽存而明日难知。”在浩渺的时间长河里,生命如芥,不过沧海一粟耳。生命之渺小之脆弱,就像风中随时掉落的花朵,任谁也无法挽留。
生命是脆弱的,但也是幸福的。我们可以感受到天地之间充满灵气,草露清清,还有人世间的人情冷暖等。当我们心情烦躁是,便可以漫步在草坪上放松心情,大叫一声,将烦恼统统抛在脑后,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当我们灰心丧气时,可以想想那路边的青草,草为了吸收阳光,可以不顾一切的坚持到底,而我们又何尝不可呢?当我们受伤时,便会有人伸出援助之手,让我们不必独自面对困难,充满信心勇往直前。
生命之花,可能如昙花一现,没多久它就凋谢了。它有时脆弱有时坚强,那就 要取决于它主人对人生的态度。如果主人认真一丝不苟,那它就是顽强的;相反,它就是脆弱的。因此,我们要珍爱生命,使它精彩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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