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几缕阳光洒在书桌前,映出笔尖在纸上飞舞的秀影。我顺着影子的方向抬头望去,红日挣脱层层叠叠的云雾的笼罩,闪耀着温暖的金色光芒。暖阳照亮了冬日的午后,也照亮了一颗在昏暗中挣扎的心。
在此之前,长达数月的阴天压抑着这座小城。我的内心也像天空一样灰暗,一样被无边无际的阴云覆盖。
刚开学的那一次月考,是那噩梦般的三个月的开始。浑浑噩噩走出考场,我便陷入了对成绩的等待。“语文还凑合,数学嘛勉勉强强。”我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英语、物理、化学……成绩陆陆续续出来,我那带着期望的心一次次被摔下谷底。身旁的同学都笑颜如花,谈论着假期哪家培训机构讲过哪道题,补充过哪个知识点。而我只能在一旁愣神。从小到大,成绩一直是我自信的筹码,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打击?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得到的,除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便是旁人鄙夷和嫌恶的眼神。“矫情。”后桌的女生斜了我一眼,冷冷地蹦出两个字。
父母的数落、老师的怀疑也接踵而来。面对“心思都放到哪里去了”的质问,我不知所措。失落、沮丧、不自信的情绪充盈着我灰暗的心。我对自己说:我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但我知道我想重新站上制高点,重新看见晴朗天空中的那轮太阳!
我开始调整,与习题奋斗直至深夜。夜里,我听见时钟转动的“嘀答”,听见窗外树木年轮的增长,也听见心中小人儿在暗无天日的悬崖上攀登的脚步。然而,几次周考和测验下来,成绩不见起色。唯有消瘦的.身躯证明我在努力。焦虑让我无暇和周围的人嬉笑打闹。没有父母的关心,没有老师的关注,甚至玩伴都懒得理我——我只能独自煎熬。可是我清楚我对阳光的渴望。我不愿放弃。
就在情况一天天好转的时候,我得到另一个消息:父母离异了,瞒了我三年。那一瞬间我神情呆滞。我以为我拥有的是一个幸福的家庭,我拥有父母对我无限的关爱。可事实上,我是他们随时可以抛弃的累赘。哪怕是虚构的表象,也比这个事实更能让人接受。又一次,我流下泪水,坠入另一个深渊。
那段时间里,我仿佛感受到了堕落天使撒旦的情绪。可我什么都没做错,却受到了各种打击。
我仍在阴云中挣扎,靠的是逐渐黯淡的执念。我就像植物,凭着本能不忍心放弃对阳光雨露的追逐。直到期中考试,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收获了阳光。
就是那一丝阳光,点亮了我的笑脸。一抬头,我已经站上了那个压抑我许久的悬崖顶,又见晴天。
阳光要与云层抗衡,我要与命运斗争。就像《红日》中唱的那样;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哪怕在冬日,我也能又见晴天。
天固执地阴着脸,大概这周又见不着晴天了吧,我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又一遍。我渴盼一个晴天,在防雨的外套里偷偷穿着明亮的短袖,出门时偏要穿上轻便的球鞋,日日盼着,盼它呵呵一笑,说:“我逗你玩呢,马上就晴了!”而眼下这似乎只是痴想。当一声炸雷将我吵醒,从墨黑色玻璃向外打量着,忽见晴色——明媚的春光轻抚柳梢,阳光浮在波光粼粼之上,天空是温柔的蓝,桃花梨花杏花、晚樱海棠红梅在晴天之下闪着光芒。
春光好媒妁,说得一树桃花。隐隐地还是有暗香浮动,温暖着人心。窗外的黑还是很浓,却衬得五月的天空分外湛蓝,热风阵阵,骄阳炙烤着大地,所有草木都伏下了身子,无可奈何地喘着气,呆望着天空止渴。它猛立地晒着,誓要将湿漉漉的梅雨季赶跑,最后为一地的庄稼再拔一拔高。我仍是默默注视这漆黑的雨夜,雨点萧萧落在窗口,就像秋天簌簌落下的枯叶轻轻掠过我的窗边。
秋日的晴很难得,总是夹在一场凉过一场的雨中,但每一次的晴都很认真,定要叫人在微风中舒服地迷上了眼。总是懒懒的,懒懒地变脆了落叶,懒懒地温柔了一地的阳光。窗外雷声已停了一会,我却看见了红妆素裹,分外妖娆,看见如蓝宝石般的天空,这时的晴天最纯净,纯得还像高原上的一捧雪,纯的好像山间的一眼泉,纯得好像低头嗅青梅的那一个。
虽然窗框始终框着满满的墨色,虽然仍是黑暗,仍是雨夜,但一个个晴天的记忆又被唤醒;虽然天公未予我一晴日,但这时我仿佛又见了那灿烂的日光,又一次沐浴于晴天的温暖之中。既然清明景难得,不如将美好留于心间,便可在阴霾之中再见晴天。
又是一个阴雨天,我被一道题困在了书桌旁,心就像那天空一般,被层层乌云遮住,失去了光彩。
那是一道几何题,图形中繁杂错乱的线条在我脑中不停地浮现,那少得可怜的条件也在脑中不停闪烁。拿起一张草稿纸,画上草图。不对,划掉。我静静地把这张草稿纸揉了起来,揉成了个纸团以一个优美的弧度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哗—哗—”下雨了,听到外面雨打在棚子上嗒嗒的声音,我的心也在变得愈加烦躁,似乎将要走到外面去,跟降下这暴雨的龙王打上一架才好。但我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这种不可理喻的***,继续坐在书桌前,望着堆了许多可怜的草稿纸团的垃圾桶发呆。
我慢慢捡起其中一张,展开,看见了那纸上十分明显的折痕还有我之前一步步认真演算的过程,以及那过程上极其触目惊心的黑色划痕。我的脑中依旧是那张几何图像,它不停地翻滚,变换正如外面的乌云一般,杂乱无章,令人生畏。
我试图在那成堆的毫无规律可言的脑中图像中提取到一张我熟悉的,可惜我终究还是失败了,我的脑中总在想:什么破题目!好想写个“由题意得,得证”在上面!可我又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第二个疯狂而不可理喻的***。渐渐地,我似乎看见了一种自己熟悉的图形,只要作AB垂直平分线,然后……我明白了,我知道做这道题的方法了!我像见到了老朋友似的欣喜地大叫起来,想是我那时的神态与当年从澡缸中出来裸奔的阿基米德应是并无二致吧。
“作AB的垂直平分线MN与AB交于N……”我缓缓地证明完了这一道数学题,整个过程竟如行云流水一般,一个乱子也没出。回看整个解题过程,就如一场梦,虽当时焦急万分,欲哭无泪,事后却还觉得整个过程都极其令人回味。
此时,我突然发觉到雨声停了,抬头一看,乌云已尽数退去,只留下了远处美丽的彩虹和那光芒万丈的太阳。是啊,我心头的乌云也慢慢消散,只留下了那满心的欢喜。
我打开了电脑,上了QQ,看看同一小组配音的同学在不在线,巧合的是,她正巧在线,我便先开了口:“我又看见太阳了,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呢。这样的好天气,你在做什么?”“是啊,天气好棒,不过作业还没赶完,没空出去郊游了吧。真是可惜了这好天气。”那是,作业总还是要做的。
是啊,终于又看见晴天了,那雨后的彩虹,在太阳的映照下,显得愈加明艳,引人注目。
就在十几天前,也许是感到期中考试临近,或是各种演讲将接踵而来,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让我急躁不安,总迫切地希望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完,然后把以后的事情提前做一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我的心灵向前赶,所以十分压抑。正巧那几天连续阴数天未见太阳,正如我的心灵一样。
随着气温回升,各种细菌活跃了起来,蚂蚁也多了。一天晚上,我正在写作业,两只蚂蚁不知何时爬上了我的作业本,我将它们拈到一边,可没过一会它们又上来了。这样反复几次,我有些不耐烦了,将它们扔进了光滑的笔盖里,将笔盖竖直放在墙边。由于担心它们逃跑,我先观察了一阵。
两只蚂蚁刚被扔进笔盖,都迅速地转过身来,顺着笔盖壁向上爬,可爬到大约一半高,由于太滑,都掉了下来;两只蚂蚁都不死心,转过身来再爬,结果在同样的地方又摔了下去。这一摔之后,其中一只蚂蚁一动不动趴在底部,如同死了一般,而另一只依旧精力旺盛,继续着同样的动作。看着两只盖中之蚁,不禁叹道:它们同我一样,被某样东西给束缚住了,逃脱不得,其中一只已不知死活,另一只则同我一样,总希望冲破这障碍,重见天日。在确认它们逃不出来后,我便继续写作业。当一项作业写好后,刚要盖上笔盖,突然发现了它们:一只仍然趴在底部,另一只仍是不断地爬到中间再掉下来,只是它们已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活力了,爬行速度已十分缓慢,终于有一次,当它掉下来后,就再没爬起来。当我一边责怪自己太残忍,一边倒下笔盖时,奇迹出现了:那只很久未动的蚂蚁,竟然“活”了过来,并很快爬出了笔盖!而另一只,挣扎着挪动了一小段距离就一动不动了。
当我看着那只蚂蚁在桌上自由地爬动时,不禁自问:是什么让他冲破这层束缚,得以再见晴天?回想刚才的一幕,当它尝试两次未果后,它便趴在底部静静等待,它知道自己无法冲破这道阻碍,便不再徒劳,而是养精蓄锐等待晴天归来的那一刻。我顿时感慨万分,于是,我放慢自己的脚步,不再焦急。这也避免了我成为那只死在盖子里的蚂蚁。如今,当各种杂事不断袭来时,我反倒从容不迫。
当乌云笼罩了大地,阻挡了阳光时,如果你无力冲破黑暗,那么就静静等待,调养生息,等待着乌云散去,观晴天之时,更好地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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