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经历”一词是我们每天都躲不开的。申请一份工作,要求“工作经历”;写文章,总以自己或他人的经历为素材;在做某些工作时,曾经的失败经历会浮现在眼前……
有人认为,经历是财富,孔子周游列国的经历,丰富了他的学说;有人则否认,认为经历是负担,文革中许多文人受辱的经历,给予了他们无法承受的心理负担而自***。但我却认为,把“经历”当做财富与负担的判定,本身就是狭隘的。
诚然,经历带来的负担可以压垮一个人,但如果理想看待,也可以成为财富。越王勾践被夫差击败,被强迫在吴国服侍夫差,深受其辱。如果他没有理性看待自己的境遇,而仅仅将这次经历看作负担,他就不会利用这段经历作为自己前行的动力,再次崛起复仇。这时,负担变成了财富。
没有了理性的分析,财富的经历也可成为负担。乔布斯在“Apple”上的巨大成功使他沾沾自喜,不假思索地开始了Lisa项目。他认为自己的观点总是正确的,总是被公众接受。他的自负使得Lisa美观而不实用,最终销量惨淡。此时,过去的经历给乔布斯的工作经验固然是财富,但他失去理性的惯性思维,反而是这些经验成为了他成功之路的绊脚石。
可见,经历是否是财富,是否为负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过去的经历的理性思考与利用。单方面的认定经历为二者之一,不探索另一种可能性,只会使财富变为负担,从而失去可利用的价值。
天地本宽,而鄙者自隘。对于经历理性思考的能力,对经历的价值开发的能力,才是真正的财富;对经验单方面下定论的习惯,才是负担。
窥于盘水则圆,于杯则亏,错在面形变耶?非也。错在以杯代盘乎!
阴沉的脸,深邃的目光,寒酸的居所,皮箱中的手稿,陀思妥耶夫斯基倾其一生,执着的刻画着,描绘着“经历”二字。
“早岁那知世事艰”,经历并非与生俱来,需要个人的摸索与实践。经历一旦形成,便深刻的植根于脑海,与灵魂相伴,成为人生不可多得的财富。之所以说经历于人而言是财富,不仅在于经历本身多彩的体验,更在于它能够教会你“如何去生活”,完成一次“正向的追赶”。曾巩在经历了苦难的四海求学后,尝言“是所以遂其志而有待也。”在苦难中奔波,状态是苟且,但内心深处,则是破土而出的苦难之花,曾巩本出于求知而奔波远方,却在艰难苦恨中磨练出了崇高的理想和坚韧的心灵与底蕴。经历,是一次”正向的追赶“,是在生活中学习生活,在苦难中抗击苦难,积微迭代,最终追上生活的脚步,成为世界的一员。不论是胡歌、马云曾经历的挫折,或是曹植、徐霞客所体验的良好家教与丰富的游历见识,均如此类。俯仰之间,尽显风流。
如果经历只停留于生活经验,那么还不至于成为不可多得的财富。经历之所以珍贵,在于只有一部分人能够在生活的颠沛中发掘经历的真谛——如何去面对生活,完成一次“逆向的超越“。老子曾体验过荣华富贵,而当繁华落尽于尘埃时,他在这片既能给予人不胜荣耀,又能夺走人的一切尊严的大地上,领悟出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最终跳出生活,超然于世。王xx阳明在贵州龙场的贬谪生活,体验过孤寂、艰险、虚无,但一个如往常寂寞的夜,随着一声大笑划破夜空,随着又一次繁华落尽,王xx阳明悟出了”天理即是人欲“。那一刻顿悟,已成永恒。心学,带着尖锐的剑锋,开始风靡大江南北。经历,是一次”逆向的超越“。之所以逆向,在于这种超越非在逆境中不可实现;而之所以超越,在于它最终使人领悟生活,超然于生活,活出了”物与我皆无尽也“的风范。
学习生活不难,在逆境中诅咒生活更是人人可沦为的状态。经历的意义,是让我们在学习生活的同时,开始热爱生活;在逆境中诅咒生活后,开始领悟生活,乃至于逃出经历的局限甚至束缚,活出自我。那一刻,方是永恒。
风波亭上的点点残血,湮灭不了“满江红”的慷慨激昂;汨罗江边的声声叹息,湮灭不了“虽九死犹未悔”的赤胆忠心;苦寒之地的牧羊老者,大漠孤烟下的声声驼鸣,从我记忆最深处涌现。古往今来,生生世世,星空下的呢喃诉说一个个有关“义”的故事,使我刻骨铭心。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的呐喊言犹在耳。身世浮沉,风雨飘零,身处历史的变化更替之际,面对高官利诱,于零丁洋边却不为所动。如果说这是一种信念,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对“义”的执著,这种执著,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坚毅,是对自己的情感最真实的流露。沧海浮生,岁月如华,潮涨潮落间那伫立的身影,以自己的血肉唤醒了这个时代。爱国是义,坚定是义。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一把把无形的首,刺向国民麻木一仁的心灵,于灵魂至深处,是先生痛彻心扉的呐喊,这一声声呐喊,唤醒的是民族的赤血精魂。于民族存亡之际,先生舍弃了原本极其安逸的生活,为了触动内心的“义”,将自己的思想响彻黯淡的长夜。“义”使先生安逸的生活充满了急流,给予人们的却是不巧的篇章。“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先生的义,使民族不彷徨。刚正是义,责任感是义。
秦桧卖国,已历千载,人犹骂之。周作人投敌,虽一代文学大家,难掩世人所不齿的污点。沈括的《梦溪笔谈》传至后人,扬名青史,然而沈括的内心并无义的存在,于变法最顶盛的时候,驳斥苏轼;而后于变法衰落之时,却又明哲保身,上奏贬王安石。虽才智过人,却也难避“义”的考验。明末清初才子吴梅村,先仕明,后降明,日日夜夜承受着自己内心义的煎熬。晚景甚是凄凉,他于绝笔诗中写道:“草间偷活,竟一钱不值何须说!”
义的考验,内心的决择,可见一斑。
记忆的风铃悄然响起,三国时的羽扇纶巾,秦汉时的明月关山,大唐时的紫气东来,“义”的传承横亘于历史的长河中。丛飞的至死不渝,谭千秋的隐形的翅膀,长江大学三位大学生的义无反顾,香港殉职领队谢廷骏的“站到最前、撑到最后”。种种的义举中,浩然正气无不充溢于天地间,而这浩然正气,正是缘于内心深处的“义”。其实,所谓的“义”,并非上升到绝对的道德高度,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良知。而当这种良知成为一种习惯,毋庸置疑,这种习惯将会改变一个人生命的轨迹。
循着古人的来路,踏上世界的旅途,“义”存于身而发于心,而当“义”成为人内心最纯粹的一种表露,那么生命的意义也就不仅仅局限于金钱数字的累积以及对荣华富贵的热衷了。
耳边传来了响彻天际的梵音,如晨钟暮鼓,久久涤荡着我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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