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女作家被邀请参加笔会,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位匈牙利的年轻作家。女作家衣着简朴,沉默寡言,态度谦虚。男作家不知道她是谁,他认为她只是一位不入流的作家而已。于是,他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
“请问小姐,你是专业作家吗?”
“是的\',先生。”
“那么,你有什么大作发表呢?是否能让我拜读一两部?”
“我只是写写小说而已,谈不上什么大作。”
男作家更加证明自己的判断了。
他说:“你也是写小说的,那么我们算是同行了,我已经出版了339部小说了,请问你出版了几部?”
“我只写了一部。”
男作家有些鄙夷,问:“噢,你只写了一部小说。那能否告诉我这本小说叫什么名字?”。
“《飘》。”女作家平静地说。那位狂妄的男作家顿时目瞪口呆。
女作家的名字叫玛格丽特·米切尔,她的一生只写了一本小说。现在,我们都知道她的名字。而那位自称出版了339部小说的作家的名字,已经无从考查了。柯南道尔回信说:“如果您用早餐时盘子里放着一只坏鸡蛋,您大可不必把它吃完才能证明这只鸡蛋变味了。”
对于医学,我不是很懂,但我也了解到,也有这种比较优势存在。有的医学生,在学校理论学的很好,但手比较笨,所以在临床上就不适合做外科医生。有的\'理论学的不是很精专,但手很灵巧,就可以成为外科的“一把刀”。这就是每个人有不同的比较优势。
一般来讲,一个人刚刚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容易产生这种思想:我一定要做一项很有意义的工作,或者我很有兴趣的工作。其实根本不用着急。可以先做一些看上去“大材小用”,或者完全事务性的工作。但如果你能在这件工作上做得比别人好一点点,不需要很多,你就有下一次机会去做更大的事。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停在那儿抱怨:我在其它方面还比他们强呢。那根本没用,这个世界没有人想听这样的话。大家只关注你做事的结果。
几年前,当时的俄罗斯总理卡西亚诺夫来中国访问,只停留两天,就接受了一个采访,就是我的采访。应该说,作为民间的传媒机构,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很难。所以我很好奇,问他为什么会接受我的采访?他的随行人员告诉我:很有意思,是因为在这之前,我采访过他的副总理。副总理告诉他:如果你去中国,应该接受这个女记者的采访,她提的问题很有水平。我听了之后很高兴。这种口口相传,千万不要小看。你做的每件事都会对你今后的成长产生影响。
一个出身农家的孩子,只念过两年私塾,识得三百字。少年时拜师学做木匠,他刻的木雕,喜鹊登梅,松鹤延年,栩栩如生,深得众人喜爱。过年时,他为乡亲们画门神,惟妙惟肖。做完了木工活,就捧着《诗经》《论语》看个不停,他读书痴迷得忘了挑水,砍柴。满头银霜的祖母看见了,就唤他,阿芝,吃饭活命要紧,哪见文字锅里煮?那时他仅十四岁,还是小少年,却要挑起一家人生活的重担。
他便是大师齐白石。
我喜欢白石老人笔下的瓜果菜蔬,鱼虫虾蟹,世间任何一种植物、小生物他都能入画,透着尘世生活的烟火气与喜悦,洋溢着寻常人世的一缕温情。
在那幅《他日相呼》中,画上有两只毛茸茸的小鸡,正在争抢一只蚯蚓,两只小鸡紧紧咬住蚯蚓,都不松口。一直不懂得这幅画为什么题为《他日相呼》,后来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两只小鸡何尝不是两个小孩儿?为抢夺好吃的食物动起手来,争得面红耳赤,打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雨过天晴,俩人又和好了,如小鸡一般挤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的画酣然纯朴,有一颗天真未泯的童心。
白石老人暮年时,笔下的虾愈发鲜活,栩栩如生,犹如一群漫步清流的小虾,一不留神游到了纸上,灵动之极。一支笔,一点墨,寥寥数笔,极简极淡,就能让晶莹剔透的小虾画得如此灵气而传神,也只有中国的水墨画能做到吧。他笔下的虾,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虾身只有五节,真实的虾身是六节,为什么只画五节呢?因为他认为五节的虾身比例好看,更美。如白石老人常说:“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则媚俗,不似为欺世”。是的,任何一种艺术,要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从来不是轻松自如,信手拈来的。他还所说“余六十年来画虾之功夫若磨剑”。铸剑者十年磨一剑,他画虾细细观察、揣摩、苦练了六十年。还说:“作画要形神兼备,不能太像,太像则匠气,不像则妄。”写作和作画一样,文字不能匠气,匠气就缺少空灵和鲜活之气,没有了飞翔感。好文字从来都是云端上的紫燕,似清风拂面,出水荷花,清新自然。
白石老人与老舍先生是一对忘年之交,情谊深厚。有一年过春节,老舍先生引用几句古诗,请九十岁的老人照诗作画。其中一句便是清代诗人查慎行的诗句“蛙声十里出山泉”。要用视觉形象来表现诗的意境,大概是作画最难的。思考良久后,老人的画作终于完成了。画上一条涓涓清流自山谷中流淌而来,溪流中有几只黑脑袋、小尾巴的小蝌蚪,它们愉悦地嬉闹着,顺流而下。溪水中不见一只大青蛙,却让人仿佛置身蛙鸣阵阵,稻香遍野的田野,听溪水潺潺,鸟语花喧。就想起“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诗情画意,余韵袅袅。不由得让人惊叹,画中逸品,并不是无声。它是有声有色,静中有动。
老舍先生出的另一道难题,便是赵执信的诗“凄迷灯火更宜秋”,且看白石老人如何在画中表现秋意弥漫,秋风萧瑟的。画中只画了一户小窗,窗内桌子的一角上放着一盏油灯,油灯的火苗倾斜着,是凄冷的秋风从窗外吹进来,火苗忽明忽暗,仿佛等待的人一颗不安份的心。忽然,从窗外飘入一枚红叶,是远方的亲人托秋风捎来的信笺吗?秋风萧瑟的夜里,等待的.人久久不能睡去,点着一盏灯火,等他归来。让人想起《红楼梦》中的诗句,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思念的秋夜有着说不尽的凄凉。
诗情和画意紧紧缠绕,浑然一体,让人分不清是先有诗还是先有画,仿佛诗人几百年前的诗句,是为白石老人的画作而题的。
古代文人最喜欢的“四君子”与“岁寒三友”是被历代画家反复描绘的素材,它们被文人用来表达自己高洁,孤傲,冷寂的内心,彻底绝了尘世的烟火气。而白石老人打破了历代文人画的传统,他一反常态,以果蔬鱼虫,植物花草入画,平易质朴,生机盎然,一派天趣。不论是柿子,丝瓜,葫芦,还是蜘蛛,螳螂,乌鸦,春牛,肥猪他都拿来入画,大俗大雅,弥漫着对天地万物的敬意。他留下的几万幅画作,千变万化,异彩纷呈,却无一雷同。世间点滴都在他的笔下,传达他于万物深深的情意。
大师曾题画云:白石老人心闲气静时一挥。沉静、寂寞、闲逸,是艺术创作必需的气质,他是一个远离功名浮躁,亲近自然和泥土的人,他的心沉浸在画里,在草木山水之间,一活就是近百岁。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来自尘世,唯有对尘世怀着深深眷恋的人,才能如此细腻传神的表现俗世之美,自然之美。大师从来都是赤子,也只有赤子深爱着,爱着世间值得爱的一切。
有的人,一生只做好一件事。他的一生仿佛是为画而生,一活就是近百岁,留下那些传世的杰作,走了。
他把一生放在画里,用漫长的百年岁月,结一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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