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种神奇让我着迷……
春暖花开之时,坐在多年前就存在的饭店里,看着店主熟悉的容颜,品尝着味道依旧独一无二的美食,恍惚间仿佛从未离开过这里。夏天,走在陌生的小镇上,热浪滚滚,阳光透过树荫,斑驳灿烂了一地,仿佛随着蝉鸣在轻轻颤抖。如果同和善的当地人打招呼,他们就会请我喝清冽甘甜的泉水,一直凉快到心底,如归故乡。秋雨连绵的季节,漫步在山间小道,不用看什么景点,一整个下午看着远处的云朵变幻,有了和这个季节一样湿漉漉的心情,那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平静恬淡。冬天,坐着火车穿过漆黑的夜晚,伴随着隆隆的声音和远处小镇上缓慢后退的灯火,从雾气蒙蒙的车窗玻璃看出去,孤独的站台上,寂寞的列车员身上洒满昏黄的灯光,缓慢地做着放行的手势,我的心里忽然暖意阵阵……这些微小的风景总是让我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一点点沁入我的内心。
我曾读到过这么一句话:美食和风景,可以抵抗全世界所有的悲伤和迷惘。风景的意义正是如此,美食则其次,因为在旅行中遇到不同的人,欣赏不同的风景,是一种在想象之外的环境里慢慢去改变自己的世界观,改变自己心中真正觉得重要的东西的方式。
有些人认为旅行其实没什么值得看的,风景千篇一律,而所谓的旅游胜地到如今早已变了味。但其实只要用心去,停下来耐心地等一等,你就会发现那些大大小小的与众不同的风景就在身旁。
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也有这样微小而又美好的风景会让人感到眼前一亮。冬末春初的时候,花坛里有一朵小花开了,在初融的冰雪里,在早春的阳光下,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它是那么地不起眼,每片花瓣都是白色的,甚至因为微风的吹拂而轻轻颤抖着。但如果停下来仔细欣赏,你会发现它是多么地美,惊叹的同时也会更有勇气去面对生活。
曾经我也是这么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却在一次次和“风景”不期而遇中改变,而我自己并未意识到。直到有一天,一个孩子在听我谈及这些细微的发现,她扑闪着双眸说十分羡慕我,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么平凡的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让他人羡慕的人。
这是件多么神奇的事啊,当我遇到这些美好的风景时,我也被它们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它赋予了我更多的经历与体悟。世界上有很多事物,细小而琐碎,却在我们不经意之间,支撑我们跨过许多道坎,成为我们咬牙坚持下去的理由。
这种神奇我至今仍未完全明白,但它却令我着迷,让我渐渐不再迷惘地在昨日徘徊,就算前路依旧模糊,也会毫不犹豫地向着远方走去。
有一种祝福,叫“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一种坚定,叫“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有一种相伴,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黄昏,他们手牵手,亦步亦趋,不紧不慢,颤颤巍巍地,相互支撑着。风中,白发飞扬,衣袂拂动,顶着风,向前走,一路上相互扶持,不累。夕阳西下,柔和的光笼着他们的背影,翩翩然,渡上金色的光,神仙眷侣,不似人间。走不动了,一起歇息,你等我,我等你。有对方,不埋怨,不恼恨,不骄纵,不轻狂,不卑微,不倔强……
他们——我的太爷爷太奶奶,顶着风,走着路,牵着手,氤氲了我的眼。已经八十多岁的.两位老人家,相伴经历六十年的风风雨雨,从青丝直伴到白发,见证着对方皱纹的生长,望着对方一点点弓下的背,凝视着渐渐衰老的面颊。一条路,两个人,相伴而行,不漠视不虚度,每一天,每一步,每一个曾经,每一个现在,都将是最美好的回忆。他们不缅怀昨天,也从不奢望明天,简单充实地生活,珍惜现在,珍视对方。
天长地久,地久天长,谁会遗忘,相伴一场。一辈子的陪伴,一生不寂寞,人又有几个一辈子?用一生去陪伴,换来一辈子的相伴,值!
所以,千言万语都不及陪伴珍贵,再美的风景只不过是陪伴,陪伴多美。
陪伴,是最珍贵的礼物;陪伴,是最轻松的释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当我赞叹大自然的绮丽时,你问我:“什么是大自然?”你觉得大自然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我们只不过在欣赏它的一隅。你的想法很诗情画意,静谧美好,像山水画似的典雅恬静。但画终究是画呀,它是蕴含了人类内涵和思想的艺术品;画的每一隅纵然千姿百态,但那是从艺术角度欣赏,从人类思想里过滤。
大自然千变万化,时迁物换,但它的本质永远不变,它的每一隅性质都是一致的。看到远处奔腾跳跃的白尾鹿了吗?看到地上不断被啃食却不断再生的青草了吗?看到林中潜伏的斑斓美洲豹了吗?一切都是周而复始地存在于一个强大的机体。大自然永远都存在于生命,生命永远存在于大自然。这就说明了它的流动性和循环性,生命是动态的,是存在受猎与狩猎中的。这时你问:“为什么环境景象如此静态祥和?林木滞立?”记得狐狸对小王子说的话吗?“只有用心才能看清。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生命是感受的,关闭傲慢的视觉,开启敏感的第六感知。
生命,是一直一直悸动的心跳。
生命,是奔腾而后倾泄的血流。
生命,是生死攸关搏发的肌腱。
生命,是压迫紧绷即发的经弦。
生命,是微小迅速敏捷的细胞。
“生命为何这样充满灵动?”你又问,“为什么呢?”生命是残酷的,是无情的,它使弱者终日惶惶,使强者为之操劳。瞪羚时刻提防狮群、鬛狗的袭击,吃草也敏捷迅速,频率快高,不时环顾四周。“太可怕了!”你摇头。哦,听我说,我的朋友,这种生活固然令人神经紧绷,恐惧一触即发,但它却使鹿群拥有更多美好与活力,它们学会珍惜每一刻的休闲,每一秒安静踱步、吃草的时光,它们也许没有那么多人类式的感慨和思想,但它们会感悟到生命的美好真谛,在惶惑的间隙中尽情释放本性,它们会比慵懒的三趾树獭拥有更多惬意。生命无情似有情,压抑中的释然更迸发它的活力与美妙。
也许,你这才想起:“生命存在于我,我存在于生命呀!”生命,应该就像道吧,人在自然,只要得到快乐自足,便忘了道的存在。
顺其乾坤,让生命融入大自然,任其本性发展。
周末晚上,母亲说:“丫头,明早给你熬碗鱼汤吧。”语笑嫣然。
“好啊。”嘴上答应了,心中却存下了一个疑惑:为何要用“熬”的呢?说“煮汤”“煲汤”,难道不可以吗?
晨光熹微之时,母亲大展身手,准备熬一锅好汤,我站在灶旁端详:母亲打开煤气灶,细碎的蓝色火焰欢喜雀跃,团团拥簇着锅底。倒入些许食用油,慢慢加热,待金黄的油在锅底“辟里啪啦”炸起来时,再滑入两尾鲫鱼,小心翻转,当鱼的鲜香钻入鼻息,袅袅撩人时,加三勺清水,煎得金黄的鲫鱼欢快地在水中翻滚,淡淡的油脂在水面交漾旋溢。母亲小心地盖上锅盖,将火调至文火,柔和的蓝火慵懒地舔舐着锅底。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待掀锅那一刻的香气四溢。
“这样就能熬出鱼汤?”这过程简单得令我生疑。
“还需慢慢熬着呢。”母亲冲我温柔地笑了笑,把目光投向明净的窗外。清晨的阳光,碎金子一般洒在炉灶上,也洒在炉灶旁静静等待的母亲身上。等待的过程是一种煎熬,在时间的点滴流逝里,我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我按捺不住,几次三番掀开锅盖:鱼依然是鱼,水依旧是水。失望像涨起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心灵的海岸,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母亲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没熬过仍旧是水,熬过了就是鲜汤。”
熬汤,熬汤,我反复咀嚼着这个看似平常的词眼,只觉得口齿生津,别有一番滋味:熬过了,冰封千里的冬天悄然离去,明媚的春光,翩跹而来。原来,“熬”字,另有深意。我不禁想到……曾几何时,我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筝曲,手指麻木,早已没了知觉;曾几何时,我面对着望不到头的橡胶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曾几何时,冬夜拉起漆黑的帘幕,我依旧伏案练题,不知疲倦……一次次的“熬”,换来的是一手精湛的古筝技法,是强健的体魄,是令人羡艳的学习成绩。熬过了,生命便散发出芬芳。这种神奇令我着迷。
怔愣间,鲜美的鱼汤香气已萦绕于鼻尖,也充盈着整个厨房。“鱼汤,熬成了。”母亲笑意盈盈,“来,喝一口吧。”我从母亲手中接过骨瓷汤碗,所有的醇厚在那一刻喷薄而出——难以置信,如此简单的食材,竟酝酿出了如此惊世美味!奶油白的鱼汤,浓稠如凝脂,翠绿的葱丝,点缀其间。汤白,葱绿,色泽清新明艳,仿若一幅绚丽的油画。
细啜着这碗母亲用耐心和爱意精心熬制的鱼汤,熨帖的不仅是我的胃,还有我的心灵。时间足以见证一切神奇:熬过后的鱼汤鲜美无比,熬过后的人生精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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