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惹村坐落于明月山山脚,这个古朴的`村庄依山傍水,云雾缭绕。车队向南行驶,我们来到了著名的“仰山寺”,车停于两树之间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细碎了一地,也留下了一片阴凉。孩子们飞奔下车,向寺中奔去。迈过寺门上高高的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拱形白石桥,桥底便是小如盘的放生池,波光粼粼,鱼儿悠闲地来回游动。孩子们无心观景,只一心想和鱼儿戏耍,而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却是有着千年历史的古银杏树,虽金黄的杏叶落满了地面,也有人清扫,但树上挂着的叶却足以染黄半边天空。
孩子们手中的橘皮便成了鱼的食物,不时有几圈波纹泛起,顿时,沉鳞竞跃,争抢快到嘴边的食物,孩子们却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们飞快跑上了阶梯,登上了顶层——大雄宝殿,正赶上了午后的禅教仪式,虔诚的僧人们嘴中不停的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有位老和尚专心击打着他身旁的木鱼,场面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端严”。
告别了“仰山寺”,车又行了几里山路,身旁的窗户上巳形成了一层水雾,窗外青松翠竹,雾气也越来越大。下车后,感觉自己如同身处仙境一般,长吸一口气,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微风许许,水流潺潺,山间便处处是竹林,颇有游竹海之感。
只见不远处有一块巨石,人们感到不足为奇,而近观不难发现,巨石上挺着一棵大树,有人说这棵树是红豆杉、也有人说这棵树是神灵树,根部突起,将石头表面全部遮盖住虽枝干没有我的身体粗壮,可想看它的叶,那可必须仰头而视。红豆杉的叶还未黄却也已是深深的淡绿色,叶片周围笼罩着层层雾气。一阵风吹来,雾气却无四下逃蹿,反而是更加浓厚。
头顶叶如飞絮,雾中不见其身影。多么神奇的叶呀!多么美丽的树呀!大步走到溪边,已是午后,太阳虽被重重雾气所笼罩,可是四周还是十分明亮,小溪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怪石,可却未能阻挡溪水流动的步伐。在岩石较多的地方,它穿过石间的逢隙,显得极为奔放。到了中流地段,水流明显慢许多,静如一面镜子,将乡村古朴的石桥倒映水中。
孩子们拿着小石子向小面射去,确切点来说,是打水漂。一颗小石子,在水面跳了两下,便又落入水中。一颗小石子打破了水面原有的平静,水中的古桥变得波动,难以看清它原有的形状。我轻俯下身,用双手抚摸着这纯净而透明的手,双手捧起一汪水,饮入口中,沁人心脾,但细品之后却散发出甘甜溪流两旁的翠竹映入水中,构成一幅唯美的乡村田园之景。
听!溪水潺潺,鸟儿鸣叫,孩子们欢笑,化作一曲动人的乐曲流入心田。
走吧,我们回宿舍吧。
我的宿舍在六楼,最靠里面的那间。总觉得“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是在形容我们宿舍,因为那里的确是最“深”,最“颠”的宿舍,而且那里的确会和“狗吠鸡鸣”一样热闹。这间宿舍就像我的体能训练师,每天都规定我们爬几遍六层楼的楼梯,督促我们来几次百米冲刺,而且我又不得不去完成。但当我放下对宿舍路途遥远的埋怨,放下与同学们热闹玩耍的兴奋后,再去用心这里,我诧然发觉:“嗯,是的,这里就是陶渊明著作《桃花源记》所描述的桃花源嘛!”的确,那里“屋舍俨然”,大家把宿舍整理得整齐划一;那里“与世隔绝”,回到宿舍,大家都会与学习生活的压力隔绝,完全地进入自己与伙伴的休闲当中;最后还有我最喜欢的一点,那里的确“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身处宿舍内,走出阳台,即可看到几亩“良田”,还伴随着几声鸭叫,很是惬意(虽然鸭子们到了晚上睡觉时也很亢奋)。再来到宿舍门外的走廊,往校外观望,便可看到密集的瓦房,一条小桥,一股流水,几户人家,几缕炊烟,幸运时还能看到村民放羊,伴随着几声羊叫,独具诗情画意(虽然代价是每天晚上都要“与蚊共舞”)。
那里的美景,有清晨的活力。每个晨曦,都会被闹钟与鸭子叫的声音所吵醒,迷迷糊糊的刷牙洗脸,心里还想着那些鸭子怎么那么能叫。走出宿舍门口,看见远处水雾弥漫,一切景物都变得朦胧,变得更加唯美,也令自己充满了对新的一天的憧憬,也使自己在这一天的起点,变得信心十足。但我们已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全新的一天,已从这美景开始。
那里的美景,有午后的激情。每个午间的休息,都能为我们洗刷掉因努力了一个早上而带来的劳累。起床后想着下午和晚上的艰辛,而感到有些懈怠,但当走出门口,才发觉远处的景物变得清晰可见。农民在努力整理着自己的田地,小伙子汗流浃背地搬运着货物,阳光绽放得如此的.灿烂,心里不由得充满着动力。但我们已无暇顾及这些,因为接下来的奋斗,已从这美景延续。
那里的美景,有夜晚的休闲。每个晚上,都会拖着沉重而又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与同学打闹玩乐,与舍友聊聊今天的趣事,吃吃零食,躺在床上哼哼歌……外面的景物只剩下几处灯火,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疲惫的一天,将在这夹杂着笑声与鼾声的宿舍里结束,而这一切的景物,就像countrymusic(乡村音乐)一样,曲调缓慢,平静,悠闲。、
这美景,将伴随着我整个高中生涯。
这美景,是我的宿舍。
流年的记忆中,那老屋子虽是极老的了,但青瓦白墙,依水傍树,好似一位眉眼如水、风韵犹存的江南女人,带着望月沉淀,映着风物内敛,静默在那儿。住在老屋里的阿婆就好似她的房子,苍老,但是干净清爽,落落磊磊,大气豁达,不失神韵。
阿婆已是花甲之年,高高的个儿,花白的发丝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身上常穿一件深青色的褂子,脚上踩一双圆口的黑布鞋。听别人说,阿婆曾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年轻时,生得俊俏,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竟被嫁到这偏远地方来了。可幼年的我才不管这些呢!我只记得阿婆一直美滋滋地、笑盈盈地立在院门口。她扶着那木制的院门框,与身后的老屋仿佛融为一体,像极了一张色彩清淡的写意画。
一个阳春的`下午,她老远的看见我来了,习惯性地抬手理一下耳边的鬓发,唇角的笑意分明更浓了几分。待我走近,她一把牵着我的手往院里走,一边说:“乖,来啦,阿婆后院有好东西给你看。”穿过厅堂,望着后院的我不由惊呆了,满眼望去,尽是红艳,正是开得盛艳的杜鹃花,一爿连着一爿,仿佛是有人故意扯了那天边最醉人的那一抹晚霞铺在了院中。阿婆苍白的满是皱纹的脸也被这殷红的杜鹃花映得红润起来,她苍老的双眼出奇的亮,就像个期待被大人表扬的孩子似的看着我。“乖,你喜欢吗?”她温声细语地说。“喜欢!”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阿婆站立着,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满意地笑了。
傍晚,我们俩搬来张小桌子,在那一片杜鹃花海中,映着夕阳的余晖,一起吃饭。阿婆挽起袖子,一边用筷子给我挑着鱼肉中的剌,一边喃喃道:“我最喜欢杜鹃花了,可好看了。年轻的时候,唉!没福气,看不到。如今老了,自己亲手种这杜鹃,竟开得这么艳,能有这么一回看着这么美的花,足够了!你说是不是?”她软软的吴语腔调飘荡在带着花香的晚风中,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忍不住地抱住她的身子,用手捂住她的嘴,认真说:“不会的,阿婆,您以后每年春天都有杜鹃花看了呢!”阿婆看了看我,只是笑笑,只是把鱼肉夹到我的碗里,静静地看着我,柔声地说:“来,吃鱼吧。”
就是那一年的冬天,阿婆走了,这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父母说,阿婆早就知道自己有病,活不过这一年了。
再后来,政府拆迁,把阿婆的老房子推倒了,我赶来时,再也没见到那老房子最后一面。它已成为一堆废墟,一堆满承载着我的回忆的废墟。想着阿婆,我不觉唏嘘哀叹、暗自神伤。忽然,我分明看见那堆杂乱的断砖旁边竟有一抹鲜红,是盛开杜鹃!它竟在这料峭的早春又开了。
我用手抚摸着那一株杜鹃花,恍惚间,又看见阿婆了,她站在那里,站在那老屋前,手里捧着一朵杜鹃,正对我恬静地,微微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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