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地区气候寒冷,花朝节以后,冬天留下的寒气还很厉害。冷风经常刮起来,一刮起来时就飞沙走石。我躲在一间屋子里面,想出去却不能。每次顶着寒风快步走出去,总是不到百步就返回来。
二月二十二日,天气略微暖和,我同几个朋友出了东直门,到了满井。高大的柳树分立在堤的两旁,肥沃的土地稍微湿润,放眼望去,空阔的景象,感到自己像笼子里逃出的天鹅。在这时,薄冰开始溶化,水波开始发出亮光,像鱼鳞一样的波浪一层层的,水清澈看到河底,亮晶晶的,好像镜子刚刚打开冷光突然从镜匣子里闪射出来一样。山峦被溶化的雪水洗过后,美好的样子好像擦过一样,鲜明美好而又明媚,好像美丽的少女洗过脸刚刚梳好环形的发髻一样。柳条将要舒展没有舒展,柔嫩的'柳梢头在风中散开,麦田里低矮的麦苗才一寸左右。游人虽然不多,但是汲泉水来煮茶喝的,端着酒杯唱歌的,穿着红装骑驴的,也经常有。风力虽然还很猛,但是走路就汗流浃背。所有在沙滩上晒太阳的鸟,汲水的鱼儿,都悠闲自在,羽毛鳞鬣中间,都充满了欢乐气氛。我才知道城郊田野外面未尝没有春天,可是住在城里的人却不知道它啊。
北方战乱初定,春风吹落梅树枝叶上的尘埃,经冬的梅花今又开放,不由得联想到以爱梅著称的林逋。
或许这北方的梅花,在经历了战争烽烟后,也梦想着能够植根于林逋的孤山梅园中吧?
观梅有感
元代:刘因
东风吹落战尘沙,梦想西湖处士家。
只恐江南春意减,此心元不为梅花。
东风吹落战尘沙(shā),梦想西湖处士家。
东风:春风。战:形容纷纷落下。西湖处士:指北宋诗人林逋,隐居杭州西湖之孤山,赏梅养鹤,终身不仕,也不婚娶,世称“梅妻鹤子”。其咏梅诗《山园小梅》传诵于世。处士,隐士。
只恐(kǒng)江南春意减,此心元不为梅花。
恐:担心。减:指春天将要消逝。元:通“原”。
此诗首句用“东风吹落战尘沙”隐喻宋室灭亡;次句以“梦想西湖处士家”,借林逋的故事暗写故国之思;第三句一个“恐”字,表达作者内心的担忧,而“江南春意减”则暗叹江南备受摧残;第四句点明作诗的深意与梅无关。全诗以观梅而有感,而引发联想,但全文的主旨都与眼前盛开的梅花无关,这样言此物写彼物的手法,让情感更加深厚而沉重,曲折中见深意。
东风骀荡,摇枝拂叶,吹去了蒙在梅花上面的尘沙,花蕊花瓣,一概显露出清新的面庞。如此雅洁怡人的氛围,本该令游人陶醉,而诗人却偏要将这沙尘,想像为战火中的尘埃,因为,他从眼前的梅花联想到另外一个梅花的世界。那里刚刚经受了战火的摧残,那里曾经是西湖处士的隐居之地,那里曾是他的希望,那里是他醒里梦里都不曾忘却过的宋国京城。此诗作者虽然从未做过宋朝的臣民,但是,出于对异族统治者的不满,汉族人的宋都对于他始终是富于诱惑力的,这里的一个“梦”字,足以表白他那种朝思暮想的痴情。
想起江南之后,诗人的感情立刻变得细腻,语气也委婉起来。他担心江南的梅花大概不会如此鲜艳,江南的春景必然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对于蒙元初入中原的残酷洗劫,诗人耳闻目睹,记忆犹新,他担心那“大乱凡数十余年,数千里间,人民***戮几尽”(《武强尉孙君墓铭》)的惨状是否会在江南重现,所以,他在末句中直率地说出,他的《观梅有感》其实并非为梅花着想。他也许曾经憧憬过林逋所处的时代及其环境,同样身为隐士,一个伴梅饲鹤,受到皇帝的褒奖;一个却生活在异族统治者的铁蹄之下,而如今,那样一块圣地也许永久地消失了,他不能不为自己,也为所有的汉人痛心疾首。
此诗短小精悍,音节铿锵,读来朗朗上口。全篇未用任何典故,照样发人深省,意味深长。它之所以具有如此深沉的意蕴,完全得益于象征的手法。不过,象征毕竟太含蓄,太沉闷,难以容纳诗人全部的思想和愤恨,因此诗的结尾处又否定了象征手法。“此心元不为梅花”一句,实打实地透露出作者的真实感慨,犹如阴云郁积很久之后的一声闷雷,虽然沉闷了些,总算给人以希望,为全诗抹上了一道亮光。
东风吹落战尘沙,梦想西湖处士家。
春风吹落蒙在梅树枝叶上的尘沙,不由得联想到以爱梅著称的`林逋。
只恐江南春意减,此心元不为梅花。
今后的江南怕再无往日春色,我的心怎能只把梅花牵挂!
西湖处士:指北宋诗人林逋(bū)。林逋,字君复,钱塘(今浙江杭州)人。终身不仕,亦终生未婚。隐居于杭州西湖孤山,二十年足迹不涉城市。因喜植梅养鹤,故有“梅妻鹤子”之称。古人称像林逋这样的有德才而隐居的不仕者为处士。
元:同“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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