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些自大的话。我本平凡,而他,谈吐文雅,星光环绕,我与他,天壤之别,一条湍急汹涌的急流横跨我们之间,我又如何读懂他?
肖邦的光环源于他在音乐上的造诣。故园是他的精神寄托,自然地,他的音乐中融入了他对故园的爱,而他的音乐,也因他坎坷的经历,拥有了不用于故园的朴素的另一种激昂的特点,展现出了另一个肖邦。
肖邦对于音乐的敏感程度,我不曾拥有;他坎坷的经历,我从未体验,他如此热烈的爱国之情,我自愧不如……如此而言,想要读懂他,似乎难于上青天。只是,他能够在音乐上有如此高的成就,定是因为他对音乐的不懈追求,对艺术的热爱之情。
因而,我可以肯定地说:我可以读懂他,至少能明白他对艺术的执着。
起初,我并不理解一个音乐家为什么能够为了一个音符废寝忘食,不明白一个画家为什么能够为了一块色彩忘我工作。总以为他们的行为过于疯狂,非常人所能理解。
一次偶然,我注意到了房间角落里那个落满灰尘的画板,它孤寂地躺在地面上,不声不响,似乎是被抛弃后无声的抗议,陪伴它的,只有一支笔,一块橡皮,还有一幅未完的画。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碰它了。起初,因为一时兴起而报名学画,却在中途放弃,本以为已经不再对之感兴趣,却不想再次拿起画板的时候,竟有种莫名的兴奋,就像与久别的好友重逢一般。
重拾画板,便不愿再放下。繁重的课业并不允许我花费过多的时间在美术上,我便对每一个长假充满了期待,因为只有那时,才可以尽情享受绘画的乐趣。学习之余,我也会欣赏一些名家作品,徐悲鸿的《奔马图》,凡高的《向日葵》,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炫丽的色彩中,我仿佛感受到了作者或澎湃、或素雅的.情感。美术,似乎已融入我的生活。
有人问过我:“连续三、四个小时一直在画画,不会烦躁吗?”
我笑答:“怎么会觉得烦,画完一张画,会觉得很快乐。在绘画时,完全不会想到其他事情,只一心扑在上面。”
绘画,确有这种功效,让人抒发情绪,我可以在生气时,涂鸦出血盆大口的狮子;可以在开心时,描绘出春暖花开的景象;可以在烦闷时,随意在纸上涂画;就算是一只笔,也能供我在无聊时随意把玩。
之前的疑惑似乎得到了解答。艺术,真的可以成为一个人的精神寄托。对于艺术的追求,是一个永远得不到满足的过程,却也是一个充满收获的过程。收获快乐,收获美。
从未敢将自己与那些伟大的艺术家相提并论,但确是能够通过那些艺术创作品与创作者进行精神上的交流。
艺术,是没有界限的,不是吗?即便是平凡人,也可以享受艺术。
终于,第二天下午,语文老师给予大家的回答竟与作业本上写的一摸一样,同学们面面相觑,都为之惊讶。在下课前,老师还开玩笑说:“以后可要少吃牛肉哦!”可在我看来这其中的意义却非同小可,就在这一瞬间,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全家开展“无牛肉月”!
这计划想出简单,实行起来却并非易事。母亲倒好说了,原本就是素食主义者,再一听说是为了环保,便毫不犹豫地决定与我一同践行低碳。但过了半个多月,餐桌前的“肉食者”父亲终于察觉有些不对劲,他一手按着桌沿,一手扶着叼在口中的筷子,脖子伸得老长,微锁的眉头下,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被桌上的菜肴映得绿莹莹的。我和母亲时而夹菜,时而瞅瞅父亲的反应。突然,父亲双手一拍大腿,挺了挺胸脯说道:“我说这几天伙食怎么就不对劲,原来是少了牛肉啊。”我见状忙解释到:“为了环保嘛,我们只要少吃一点牛肉,就能为低碳事业贡献一份力”
但父亲仿佛并未被劝服,说道“哎呀,牛肉怎么能和环保搭上边,我儿子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牛肉才行,明天让***去买点,给大家改善一下。”
牛肉固然美味,但为了环保事业,我丝毫没有动摇,忙把父亲拉到电脑跟前,经过几番查阅,一幅幅发人深思的图片呈现在我们面前。南极融化,地球变暖,江河污染,动物们无家可归,有些甚至濒临灭绝。之后我又取来了那本语文作业,经过了几番讲解,父亲终于对此引起重视!并决定与我和母亲一同度过这个极有意义的“无牛肉月”!
在一家人的环保意识下,一个月的低碳生活已圆满结束,但是我们大家的环保使命确尚未完成,我们并没有因期限的结束而大肆地吃牛肉。
让我们从每一件小事做到低碳环保,让我们的环境日益清新!
今天,唇间牛肉变青菜,染青口中之舌。
明天,遍地污染化绿草,图绿整个地球。
我第一次经历死亡是在18岁的时候,不是我亲身感受,而是它发生在我身边,近得只有一张老藤椅的距离。
那是一个阳光热烈的午后,窗外冷风彻骨,屋内却非常温暖,人浸泡在阳光里,好像浸在一汪热水里,舒服极了。我陪爷爷在阳台上晒太阳,给他读积攒了一个星期的报纸。棉花被里的爷爷身体缩得小小的,脸上很多平静的皱纹。小土狗趴在我们脚边,非常温顺。煤炉上炖着排骨萝卜,升起袅袅白烟。奶奶在厨房里给我们做桂花圆子汤。我觉得那一刻,很好很好,那一刻内心的温柔平静,余生也没有复现。
奶奶端着的青花瓷碗砸在地砖上,很尖利的一声响,我觉得很美妙的那一刻就倏忽过去了。像感应到什么一样,我扭头看爷爷,静得像一块泥塑。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早就没有了。可是身体还被阳光浸泡得很暖和、很蓬松,我握着爷爷粗糙干硬的手,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奶奶比我想象中平静得多,她只是红着眼眶握着爷爷的手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帮他理了理毛线帽和围巾,像话家常一样对他抱怨道:“老头子,你就等不及了。喝碗桂花圆子汤,再喝碗萝卜汤,热乎乎地上路多好。你要走了也不说一声。你真是一辈子没有良心哦。”小土狗在地上呜咽了一声,大概感受到了什么。
爷爷年事已高,谁都知道死亡一定会在哪个路口等他。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他说走就走了,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爷爷的后事办完,奶奶懒了很多,不爱出门也不爱进厨房了,整天坐在爷爷从前晒太阳的地方,发着呆。这样晒了一整个冬天的太阳,一直到来年的春天,她才回转过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进厨房给我们做好吃的。
我想奶奶是在心里熬过来了,她比我们多活了几十年,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世情是本最丰富的书,她一定都明白了。我们生命中的大部分人和事,不会有真正的告别仪式,而是说没有,就没有了。
有一天,奶奶说:“世道残酷着哩,有啥法子呢?只能坚强啊,咬咬牙就过去了。”
奶奶这话是在参加她一个老姐妹80岁的寿宴后回来说的。那个阿婆年轻的时候插队到贵州的山区,一直都没有得到回来的机会,慢慢就死了心,在那里安了家,把异乡当成故乡。阿婆每年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匆匆忙忙赶回来看看娘家人、吃顿团圆饭。我还记得小的时候,陪奶奶去镇上唯一的公交车站送阿婆。中国人大概都是不擅长拥抱的,这对感情深厚的老姐妹只是你的手捏着我的手,身影都是瘦小而单薄。她们穿着陈旧而整洁的衣服,阳光迷蒙,风吹乱了她们的白发,奶奶帮阿婆理了理,8路车尘土飞扬地驶来了,奶奶推着她上车,说:“大妹子,上车吧。照顾好自个儿啊。”
这一别就是十几年,老之将至了。奶奶说起寿宴上的场景,流露出很凄凉的况味。那老姐妹和她的母亲都健在,只是脑子不大清楚了。各自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恍恍惚惚地坐在那里,周围热热闹闹的,可是好像完全不关她们的事,她们专注地进入了老人的世界,像那些我们小时候弄丢的铅笔、橡皮、日记本等,它们在岁月里待着的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
奶奶的老姐妹发着她的'呆,偶尔痴痴地笑,子孙们把她们母女俩搀到一起,历经沧桑的两人却是幽幽地对看了一眼,又无动于衷地把浑浊的眼珠子转向了别处。她们就这么互不认识了,没有一次告别,没有机会再说一句:“妈,你好好看看我,趁你还记得我的时候再看看我。”
老姐妹在酒席散场的时候好像清醒了一些,拉着奶奶的手说:“妹子,大兄弟走了,以后就剩下我们两个老姐妹了。”奶奶一阵心酸,正要跟她多说一些话,她突然就又糊涂了,刚才的清醒好像昙花一现。
奶奶回家以后,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阳台上,我忽然觉得奶奶的身影比从前更加凄凉,她们那个时代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
奶奶如果读过书,会知道有一个诗人叫苏东坡,他写过几句词是这样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奶奶不识字,无法美化她的苦难,她说这都是命。
时间像火车一样轰隆隆地往前走,并不会因为那是一个衰老的人而将它的步伐变缓、变柔和。奶奶在这白花花流走的时间里以她的速度一点点衰老着。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人在老到一定岁数时会暂停衰老,五十岁和六十岁没有多大区别,却又突然在七十多岁的时候如山倒轰隆隆地老了。
奶奶在70岁的时候成了一个被岁月风***老人,雪白的头发胡乱地散在衣服领子上。为了方便行动,她搬到了底楼由车库改造而成的屋子里。于是一整个秋天到冬天,从日出到日落,她都坐在门口的藤条椅子里晒太阳,像一个深色的球,身上是层层叠叠的衣服,露出花花绿绿的边。我上班前去看她,她问我有没有吃早饭,又说她吃了一碗泡饭,问我要不要来一碗。我下班回来去看她时,她又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很热情地邀请我去她屋里喝一碗泡饭。我倚着门沿站着,打量着她这毫无隐私可言的方寸之地,望着她似懂非懂的脸,一阵心酸。
我的奶奶也糊涂了。也许是一天天慢慢糊涂的,可由于我们的疏忽,察觉到的时候她已经认不出大多数人。
她不讲阅读理解,只是用名家文豪的作品填充课堂,从小我便结识了余秋雨、刘震云、张抗抗还有老李最喜欢的迟子建。她的作品让我领略到生活细小处的伟大和美,原来生活也可以选择如诗般优雅,只消遵从内心。他不讲起承转合,而是真正教我们用生活实事来抒发情感。她爱旅游,相机记录下来光影,而她记录下来时空。走过天鹅湖,她将天鹅湖消减的湖畔定格为明年的故友重逢,走过岭南黔地,她在氤氲湿气间向我们吞吐李白在蜀道留下的豪情,回到阔别的黑龙江,她重拾起故园的雪,讲述自己的童年……老李以一颗赤子之心,在应试教育的迫近下,为我们保留了语文,抑或是内心的一方净土。
我爱上了老李的课,也爱上倾听自己。那一天,捧读《追忆似水年华》。主人公那种与不同时期的自己交错的感受令我会心。乘着夕阳,我回到当年的旧屋。斑驳的漆墙投下绿藤的影,初发的草芽埋没在曾经的足迹之中。我踏着旧路,好像与自己并行。这些细腻的感受如夜里微润的月光,经由老李在我心中苏醒。
上了初三,一场大病让我与老李断了联系,紧接着就是结业,初四。生活节奏快了起来,题海中的我已不觉自己竟许久未细嗅墨香了。为了一个分数,我渐渐抛弃了心中对语文的追求。但对生活却也愈加麻木了。
又是一个飘雪的冬日,我重回这梦开始的地方。“回来了?”“回来了。”历经数般波折,聊聊给予又唤起了我心中的.热度。她的笑仍爽朗如东北的黑土红稻,我坐在旧我身旁,课堂又成为我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心灵疆场。
老李的课堂辗转城市南北,我的步履追随西东。我这才明白,我的心在这里,我的真实的生活也从这里开始。
无问西东,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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