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我们一家去外婆家过中元节。
离开饭时间还早,外婆和姨妈看看天空,跟妈妈用壮话说:“快要下雨了,要去收稻谷,不然等下就会被淋湿。”
妈妈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收稻谷,我惊讶地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空,不可思议的说:“会下雨?这么大的太阳?怎么可能会下雨?”
“外婆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农活,天气变化我都知道,你要去吗?”外婆笑呵呵地说。
穿好外套带好帽子,我、妈妈、姨妈还有外婆坐着电车朝晒谷场驶去。刚才在屋子里还有些阴凉,一出门,强烈的阳光迎头而下,天空上蔚蓝蔚蓝的,没有一丝云,路旁大树的树叶被晒得卷曲,小草也无力地低下了头,给人一种莫名的烦闷感。我不禁疑惑,这样的天气,真的会下雨吗?
到了晒谷场,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收自家的稻谷了,男人光着膀子,拿着谷耙将晒好的稻谷堆成一堆一堆的,女人则在身后将稻谷扫成一堆一堆的小山,再将其装入簸箕,倒入开好的袋子里。
我学着姨妈的样子拿着跟我一样高的谷耙,吃力地堆着稻谷,姨妈看着我忙碌笨拙的样子,便叫我去扫她身后的稻子。稻子金灿灿的,浓郁的稻谷香扑面而来,我深吸了一口气,用葫芦瓢把稻谷一点一点地装到簸箕里,再倒入袋子里。
火辣辣的阳光晒得我满头大汗,我不时用衣袖去擦额头上的汗,瞧着姨妈也是大汗淋漓的模样,却从来不哼一声,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
七月的天气像个变脸的娃娃,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便乌云密布,刚才外婆说的果真没错。
好在稻谷也收得差不多了,我和姨妈把装满稻谷的十二个袋子紧紧地密封好,妈妈和外婆那边也收了十袋的稻谷,一共是二十二袋稻谷,今年外婆真是大丰收啊。我看着这二十二袋稻谷发愁,快要下雨了,这该怎么运回去呢?妈妈和姨妈、外婆却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在那里唠家常。
不一会,大舅开来的三轮车便解答了我的疑问。妈妈和姨妈奋力将稻谷装上车后,三轮车呼啸而去。
回去的时候,心里滋味五味陈杂,这次的收稻谷,不仅让我明白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实含义,也让我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城市孩子,体验了一把劳动农民的辛苦。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稻谷香,走上谷场,清香的谷米让人顿觉神清气爽,那些谷子们就躺在这里晒着太阳,不吵不闹。
突然,西边山上一记低沉的重响,一下打进人的胸膛里,天渐渐地阴下来了。
几户人家赶忙提着工具过来——铁锨、簸箕、麻袋,男女老少齐齐动员,抢着在第一滴雨落下之前将谷子收回家。被雨一浇,稻谷们这几天在烈日下的暴晒可就白费了。
“唰唰唰……嘶啦嘶啦……”是铁锨在水泥地上磨动;“沙沙沙……”是一粒粒饱满的谷子被倒进麻袋里。“要是大雨真的现在就下来,那也没办法啦。”人们边铲边聊,不时响起几声大笑。
雨稀稀落落地下来了。几户还没收完谷的人家着急了,更加快了铁锨磨地的频率。收完的邻居们可不会袖手旁观,赶紧拿着自家的工具来帮忙。直到所有谷子都收完,大家才算松了口气。人们拎着一麻袋一麻袋的谷子回家,说着这个讨厌的天气。
屋檐下的我伸出手,竟摸不到几滴雨。收完谷子的人们个个上衣都湿透了,是雨都落到他们身上去了吗?
除夕夜,我正在看春晚,突然听到妈妈大声喊:“儿子,快来看呀,奶奶在弄爆米花,好有趣啊!”
我赶紧往厨房跑去。只见奶奶已把锅头烧得火辣火辣的,然后将一把稻谷放到锅里,反复翻炒。稻谷在锅里“玩”了一会儿后,很快就烫得受不了了,身子开始膨胀了起来,然后“跳来跳去”,有的急性子甚至“跳”到灶台上来了。我和妈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都被吓得又惊喜又害怕。这时,奶奶不失时机地加大了火候,并迅速盖上盖子,锅里的谷子“跳”得更厉害了,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简直就要把锅盖炸开了!它们在锅里挣扎了三五秒后,便慢慢没有了动静。这时,奶奶打开盖子,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颗颗美白的爆米花!我们都惊呆了!随着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我的口水都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最让我难忘的事就是收稻谷,别人家是用机器收,但我家是用手一粒一粒地收的。
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前的秋天。有一天,妈妈打电话给老师,向老师请假就出发了。我老家在江西宜春市,当时那里交通还不太发达,只能先坐一天的火车到长沙,再转车几次。如果碰到坏天气,就有可能两天都到不了。
我来到田边就看见金灿灿的稻田和正在收农作物的人们。我看见正前方是一片稻谷,我就伸手去收,但是稻谷没收到,反而稻苗断了,爷爷告诉我:“这是没成熟的稻子。”我才猛然发现,这些稻谷不像别的金灿灿的硬梆梆的。
爷爷带我到成熟的稻田上就演示给我看,先用两手的拇指,插在上面,然后轻轻的往两侧打开,再从后面,轻轻一弹,用手在下面等着,最后米就会掉在手里。
我照着爷爷的方法收了一手的稻谷,稻谷握在手上,像针一样扎着,很快的,我发现手已经红了,但是我收得很开心,一点疼痛感都没有感觉得到了。我终于知道爷爷收米的辛苦。
收稻谷,为什么是最难忘的事?因为我是第一次知道农民的辛苦。
当秋风吹拂你的双颊,田野里那一株株饱满又圆润的稻谷早已充满了成熟的喜悦,它们弯着腰,鞠着躬,低着头,它们是秋姑娘送给农民们的回报。
放眼望去,这些稻谷好像一片金色的海洋。一阵风拂过,一大片的稻谷好像一波波金色的波浪,好看的.很。走进田野,好像就走进了这个金色的海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天与地也融为一体,到处都是金黄一色。天上时不时有几只白鹭飞过,它们啾啾地叫着,还低下头贪婪的望着这片稻海:我想它们是在等待食物吧!爸爸说每年耕种的时候白鹭最多,它们三五成群,围在种地的人身边,等待土松开了,它们赶紧去抢蚯蚓吃呢!风又来了,这些稻谷唱起了欢快的歌儿:“沙沙,沙沙…哗哗,哗哗…”让人听着心旷神怡。可风还是不满意,它继续围着这些稻谷转。稻谷们可真生气了:“咝啦咝啦!”它们向风发出警告,风只好知趣的离开。
我向一株稻谷走近。稻谷的长相非常喜人,每颗稻穗都有八十几粒,个个都像大肚子将军一样,挺着大肚皮,好像一个吃撑的人一样,肚皮都快撑破了!这些小稻穗也是很不听话,它们一个劲儿的把自己的妈妈往下压,它们的稻谷妈妈看似好像无精打采,其实在紧紧的拉着自己的孩子,不让它们掉下去呢!稻谷的杆很细,但十分坚韧,尽管那些谷粒已经把它们压弯了腰,但它们还是在坚持着。它们的根像鹰爪一样,紧紧的抓牢大地,任风吹,任雨淋,但还是纹丝不动。我摸了摸稻谷的叶片,粘粘的,粗粗的,还有些地方已经被折弯了,但它们还是纺丝地摇拽着,显得无所畏惧,更加大大添加了稻谷的威武。
“民以食为天”,稻田,让我懂得了感恩,也懂得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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