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师要教我们做纸灯笼,要让我们的教室更美丽。
于是我赶紧把彩纸,剪刀,胶棒,东西准备好了。老师一边说一边做着,只见老师先拿出一张正方形的彩纸,然后把彩纸对折再对折,直到对折到半厘米宽后展开,再对着那些印子剪起来,剪的长条一样,然后再粘成圆桶形,再剪一个长条粘在顶部。最后再做穗子,老师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纸,剪成细细的长条,粘在底下,这样色彩艳丽的纸灯笼就做好了。
我看着老师的灯笼,想:“好漂亮的灯笼啊!我也要做一个。”于是我认真的做了起来,但是,剪的时候,手不听使唤,剪的长条不是长就是短,气死我了,于是我不做了。老师看见了,说,别灰心,只要多做多几个就行了。于是我多做了几个,最后一个终于成功了,这要多谢老师的提醒啊!
昨又重新看了张艺谋91年的‘大红灯笼高高挂’。
不禁为现在火热上映的‘满城尽带黄金甲’而叹息。
‘红灯笼’整部片子看下来觉得画面颜色红时烧心,冷时盛凄凉。
特别是接近片尾时四太在雪地里发现三太被人强行处死的尸体时,
雪地里刺眼的白以及巩俐身上的蓝旗袍和太太们屋里浓重的桔红色布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颜色在片子里直接代表了影片中人物身份地位的起起落落。
巩俐当年演技的稚嫩, 或说是一种万幸的雏感把刚退学大学生演的清高却茫然, 无畏却失控。
片子里在阴森且孤寂大宅院里女人们的勾心斗角让人难免未知惋惜,
有趣的这一些些个女人一边在埋怨红灯笼在她人门前挂起的同时,
也在被地权之争的灼热***给左右着早已不属于她们的命运。
这就仿佛如同一个禁锢的水塔, 人们进来了,要出去也就很难了。
就算到时候想出去了, 物质和精神上也不会再允许了。
开篇的时候看到了影片监制又‘侯孝贤’的名字,
后来仔细看片才发现‘红灯笼’在宅屋里的戏确实有他拍戏的风格。
室内红的发桔的颜色,
紧促窒密的空间,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上吃饭说话的情景与他在‘悲情城市’,
‘海上花’和新片‘美好的时光’上的几场戏都有相同之处。
想来我今年是无缘‘满城尽带黄金甲’了,明年也不见得。
因为‘红灯笼’依旧高挂着,亮着,烧着。
“爸爸,快看,灯笼,火红的灯笼!”
随着女儿欢快的声音,我这才注意到街道两旁的行道树上, 不知何时全都挂上了装有彩灯的红灯笼,在这夜幕降临时刻,熠熠生辉,显得那么好看。
“呵,是灯笼 ,好美的灯笼!”我喃喃自语道。
“爸爸,我要买灯笼! 我要买灯笼!”女儿抱住我的腿娇嗔地喊道。
我俯下身子,微笑着,在女儿粉红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带着她向南大街走去,那里有小商品市场,每年春节至元宵节,有许多小商小贩扎堆在那里卖灯笼。
绕过中心十字,南大街便到了。果不其然,此时的南大街 早已变成了灯笼的海洋,两旁的人行道上一家挨一家,全是销售灯笼的摊点,每个摊点全部摆满了五颜六色、琳琅满目、各式各样、造型各异的灯笼,煞是壮观、好看。
“老板,一个灯笼多钱?”在一个灯笼摊点前,我停下了脚步。
“三十到五十到一百不等,都是十二生肖和动物图案,大小和功能不同则价格不同。你是给孩子买吧!要不就以孩子的属相买个生肖的,或者买个猴子的,今年是猴年,猴子灯笼卖得最快,快卖疯了!”老板滔滔不绝地介绍道。
“咋没过去糊的那种八角灯笼?”
“啊,大哥,没想到你还挺怀旧的,八角灯笼早淘汰了,你以为现在还是二三十年前 ,咱们小的时代。我对你说,三十元钱给孩子买一个,一年就过一个元宵节,图个热闹,图个气氛嘛!”
老板巧舌如簧,边说边按了一下灯笼按钮,随着一阵美妙的音乐响起,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猴子”在他的手中欢快地舞了起来。
“好美还可爱的小猴子灯笼呀!爸爸,我就要它,我就要小猴子灯笼。”女儿再次撒起娇来。
我付了钱,带着女儿向家中走去。 “大哥,你好怀旧呀!”我回想起刚才卖灯笼人的话语,同时看了看身边活泼可爱的女儿,不觉想起自己的童年来,想起自己有关灯笼的童年往事来。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那时我正好五岁,也是女儿这般大小。两孔旧窑洞、三间旧瓦房,那是我懵懂中对家的真实记忆。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那是我童年记忆中的玩伴。为了生计,没日没夜在承包地里辛苦劳作的,那是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这是我的家,一个广阔田地中充满着贫穷而又完整温馨的家。
那时候,哥哥在县城读中学,两个姐姐在村子里的学校读小学,懵懂的我呀每天就等待着父母尽早从地里回家,哥哥、姐姐,尽快过星期天,放寒暑假,好陪我玩耍,教我认字,同时给我讲述那么多美妙动听的故事。
天热了,我穿那件被哥哥穿、大姐穿、二姐穿过的补满补丁的久衫子,冬天来了,我穿由姐姐棉袄、棉裤改制的旧棉衣。春去夏来,秋去冬至,当院落中落满一层皑皑白雪的时候,我掰着手指开始等待年了,开始等待点灯笼的.时候了。
“哥哥、大姐、二姐,你们啥时候放寒假呀?”
“爸爸、妈妈,啥时候过“年”呀!啥时候可以点灯笼呀?”
“快了,快了,到时候一定给你做许多好吃的,一定给你买一个非常漂亮的八角灯笼,且买一把城里孩子才有的红蜡烛。”
“可我总觉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呀!”
终于有一天,哥哥背回来好多好多书,不再去学校了,大姐拿来一个本子说:“姐放假了,可以给你教生字了!”二姐搂着我的脖子说:“小弟,姐姐给你讲故事吧!”我知道,“年”快到了,点灯笼的日子快到了。
终于有一天,寂静的小山村,断断续续的爆竹声响彻了一夜,起床的时候,妈妈从柜子里给我们姊妹四人,一人取出一双不知何时纳好的新布鞋,饭桌上也多了许多平时少有的好吃的。
爸爸说:“孩子们,今天咱们过年!”
我知道,点灯笼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果然那天午饭后,大姐取来一张高方凳,上面再放了一张小方凳,让二姐扶住,自己踩了上去,晃晃悠悠地取下了一个挂在窑洞高墙上的竹篮子,再从篮子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搪瓷碗,一大碗颜色发黄的白色膏状物呈现在我的眼前。
“姐,这是啥好东西?”我一脸狐疑,惊奇地问道。
“羊油,姐用它给你灌羊油蜡。”
“它能灌蜡?爸爸不是说给咱买小红蜡吗?”
“那东西太贵了,而且又不耐点,爸最多买一把,都留给你了,我们仨还是点这羊油蜡及耐点又经济。”
“小弟,快来,哥哥给你扎灯笼!”院子里,哥哥边用镰刀边化竹篾边叫我道。
我欢快的像个兔子一样,转身又向哥哥跑去。
第二天早,当我一大觉醒来时,二姐正拿着一大把灌好的羊油蜡喜滋滋地对我显摆。
“姐,蜡灌毕了?”
“嗯。昨晚我和咱姐就灌毕了,现在正等你醒来分呢。”
“那你们咋不告诉我呢?我好想看羊油蜡是怎样灌成的。”
“你昨晚早就睡着了,像个小猪娃,叫也叫不醒。”
“唉!”我遗憾地叹气道。
也就在那天中午,二姐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边往家跑边高声喊叫道:
“小弟,快,村里卖灯笼的来了,快看走!”
“二姐,你把我带上!”我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拔腿就向外跑去。
二姐牵着我的小手一路小跑着向村口赶去。
村口,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围着个什么,几乎是水泄不通,孩子们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大人。孩子们都一个挤一个仰望着,后面的那几个大人,则踮起了脚,身子向前倾着,脖子升得老长。
“姐,我看不见卖灯笼的。”我又哭了。
“国强,来。骑三叔脖子上看。”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同时一双铁钳一般的大手向我的腰子伸来。
猛然,我感觉自己一下像飞了起来,有些惧怕,同时又感觉说不出的快乐。我被三叔举过了头顶,稳稳当当地骑在了他的脖子上,两腿搭在了他的胸前,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我看见了两个大竹筐。竹筐里满满登登,全是五颜六色、各种图案的八角灯笼,旁边倚着一个扁担,扁担跟前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手里攥着一大把红蜡烛,正和蔼可亲地望着大家笑。
我笑了,欢快地笑了。那天,我比任何时候都高兴,因为我看见买灯笼的了。
此后,村里便天天会来卖灯笼的。我也随着二姐和村里的许多孩子一起,眼巴巴地把卖灯笼的跟前跟后。每看到那家大人为自家孩子买灯笼,买红蜡烛了,我们便特别地歆羡,用手摸一下那红色的蔑、白色的纸、多彩的图案,再摸一下红蜡烛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心里便荡漾出一股说不出的快乐和满足。
“爸爸,你啥时候给我买八角灯笼呀?”在跟随买灯笼人转了几天后,一天,我终于按捺不住了,问道。
“再等几天吗?再等几天灯笼就便宜了,到时咱再买。”
“在等几天,再等几天买灯笼人就回去了,不,我就要灯笼,买八角灯笼。”我哇哇大哭起来。
“宁可穷一年,也不穷一天。国强,走,妈领你买灯笼走。”这时妈从屋子走了出来,手里攥了一元钱。我转悲为喜,马上停止了哭声。
妈妈牵着我的手向村口走去,后面依次跟着二姐、大姐、还有哥哥。
“妈,你快看,卖灯笼的在那里!”老远我看见了那个被我跟了几天,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哥哥姐姐也都飞快地向老爷爷跑去,我挣脱了妈妈的手,也跟着他仨身后跑着,只恨自己腿短,跑不过他们。
“爷爷,我们卖灯笼。”哥哥第一个跑到老者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带钱了吗?”老者有些怀疑,问哥哥道。
“我妈带了。”
妈妈老远扬起一元钱。老爷爷笑了,哥哥、大姐、二姐、我,还有妈妈全笑了。
一个八角灯笼五毛,一把小红蜡五毛。那天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八角灯笼,外加一把小红蜡。我和哥哥、姐姐,左挑右选,我们说不出有多么开心,心里充满着无比的喜悦和激动。
左盼右等中,天终于黑了下来,哥哥扶灯笼、大姐栽蜡,二姐点蜡,灯笼点亮了,火红的灯笼点亮了,我们欢呼着,雀跃着,我的眼眶里更是溢满了泪水。
哥哥说:“让我点一会。”
大姐说:“让我点一会。”
二姐说:“我也想点。”
妈说:“从小到大依次轮,先让国强点。”
我激动极了,心里不觉砰砰乱跳。
大姐亲手将灯笼递到我的手里。我提着灯笼慢慢走出了屋子,天已经尽黑了,映照之下,灯笼是这么的红,这么的美。红红的灯笼,闪闪的红光,我不自觉地笑了。
“国强,小心,看蜡点完了让姐给你换蜡。”二姐在屋内叮咛我道。
“嗯,我知道了。”我低下头去看灯笼里的小红蜡。
就在我低头看小红蜡的那一刹那,脚底竞踩在一个小光滑的石仔上面,身子向后一倾,重重地甩倒在地,灯笼同时也被甩出老远。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争先恐后跑出了屋子。
“哗!”灯笼一下着了起来。我的哭声更大了,哥哥哭了,大姐哭了,二姐也哭了,爸爸妈妈把我们姊妹四人拥在怀里,眼角边滚下无声的泪水。
“哭啥呢,既然买下的灯笼烧掉了,咱们再没钱买,那咱们就自己做灯笼,自己做下的灯笼不一定就不比买下的好。”稍过一会后,妈妈擦了擦潮红的眼角说道。
“对,既然咱们买不起灯笼,那就自己做灯笼。”爸爸说道。
“对,咱们做灯笼!”哥哥也说道。
“小妹,小弟,别哭了,爸爸、妈妈给咱们做灯笼了!”大姐劝我和二姐道。
我和二姐转悲为喜。
说做就做,就在当晚爸爸、妈妈,连夜给我们做起了灯笼。其实哥哥和大姐在这之前已经做了两个灯笼了。
就在爸爸妈妈做灯笼时,我竞不知不觉,糊里糊涂睡着了。第二天,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自己的枕边竞放着一个小白兔图案的八角灯笼,非常漂亮,非常可爱。我高兴极了。这时二姐跑了进屋,她挑了一个小狗灯笼,大姐也进屋了,她挑了一个小猴灯笼,哥哥也来了,他挑了了一个小龙灯笼。爸爸妈妈也进屋了,微笑着,满脸一股疲惫和倦容。原来爸爸妈妈晚上一夜没睡觉,他们连夜为我们姊妹四人做了四个图案与我们属相相匹配的八角灯笼。
从那晚起,天一擦黑,我们四人便各自点起自己的灯笼,高高兴兴在村子里游玩。再后来,每年过元宵节,我们全家都会聚在一起做灯笼,这传统一直持续到我小学毕业。
时光如梭,转眼近三十年过去了,此时我已人到中年,步入了而立之年,哥哥、大姐、二姐和我都已成家,也都有了各自的孩子和事业。虽然我们家已好多年再没做灯笼了,但每逢元宵节时,每逢满街灯笼红红亮时,我便不由会想起自己的童年,那个温馨难忘的童年,同时也会想起许多与过年和灯笼相关的童年往事。
“爸爸,你想啥呢?咱都到家了”女儿清脆的声音一下把我从往事的回忆中唤醒。此时我已到了自家楼底,楼底的大门顶,两盏火红的大灯笼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通红,那么好看。
岁月流金,往事如潮呀!
在全世界都在谈论女性主义的情况下,中国近期的电影却鲜少涉及这一主题。中国没有女性主义吗?《七月与安生》还有目前没上映的《我不是潘金莲》甚至《大鱼海棠》都有涉及到女性主义,但是无一例外,这些电影的女性主义视角并不突出。
所以,今晚,我们来从女性主义的视角谈部老电影。
《大红灯笼高高挂》电影改编自苏童的中篇小说《妻妾成群》。
“红灯笼”这一意向贯穿整部电影的始终,可见,其象征意义绝不简单。影片中,每当红灯笼被点亮,被挂起的时候,就意味着有新人要进入这个院子了,意味着有人要得宠了,有人可以点一份自己喜欢的菜了,同时也意味着有人要失宠了。仅仅一个红灯笼,却几乎牵扯了这个死气沉沉的大院中所有女性的神经,此时的它代表着权利,代表着地位,就是不像红灯笼。
红色给人的感觉是热烈,是激情,是情欲。影片中,只有被陈老爷点中的院子才可以点红灯笼,陈老爷的到来意味着性,而红灯笼就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性暗示。在这种暗示下,女人不得不顺从男人,因为男人决定着女人什么时间可以有性,什么条件下才可以有性,女人在这种压抑下渐渐沦为男性的玩物,而在以陈老爷为代表的男性眼中,院中女人确实只是性玩物而已,因此,雁儿活着陈老爷可以明目张胆的占她便宜,雁儿死了陈老爷连见都没见一面。对于男性来讲,薄情是生理决定的。
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就是高高挂起的性,大家心照不宣,却又无人不心知肚明。在这种直指女性的暗示下,女人在这个红灯笼下变得一丝不挂,其自尊也被一点一点燃烧殆尽。红灯笼凭借着男人的特权愈加鲜红,在这种情况下,女人只能“以色事人”,只能“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性压抑压抑的绝不仅仅是女人的本性,还有女人的尊严、善良。从这个角度看《甄嬛传》,后宫的争斗就更好理解了。
南唐以来,女性的另一苦难就开始了,那就是裹小脚。几千年以来,脚成了另一束缚女性的工具。电影中并没有涉及裹小脚的画面,但没出现就意味着男性不再关注女性的脚了吗?当然不是。
颂莲刚刚入府,迎接她的不是老爷,而是捶脚。捶脚那在陈府可不是小事,在他们的规矩里,脚要被精心缝制的红绸子盖好,就像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外人可是不可以看见的。捶脚有专门的人服侍,有特制的工具,它会发出急急令般的声音,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得见,可见其待遇级别之高了吧。所以,就连受过新式教育的颂莲也被其俘获了,为了捶脚,她绞尽脑汁,耍尽手段。在某些情况下,人性的恶显露无疑。可悲,可叹。而回想颂莲刚入府时,陈老爷是怎么给她解释捶脚的,他说:“女人的脚捶好了,才能伺候人。”哈,原来还是脚。
当女人的脚被一层一层裹上,女人行走甚至站立的权力就已经被剥夺了,一个不能站不能走的女人除了依附男人还有别的选择吗?而当影片中的女人越来越依赖于捶脚时,其命运也在那一声声急急令般的捶脚声中越来越无法被自己控制。
“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塑造成的。”波伏娃的话今天看来依然不过时。电影唯有比生活更真实,才会更有力量。
有人说张艺谋是个不会讲故事的导演。他前期最优秀的那些作品,都依靠着强大原著文本的力量。而那些曾经被他改编过作品的作家,包括余华、苏童、莫言、毕飞宇等,几乎可以列出那一代中国文坛的黄金阵容。
但每每离开原著小说的支撑,张氏作品便很容易陷入形式大于内容的窠臼。从原创剧本的《英雄》和《十面埋伏》,到翻拍自经典话剧和电影的《黄金甲》与《三枪拍案惊奇》,张艺谋将自己的美学理念发挥到淋漓尽致,也一手将华语电影带入到了大片时代,但在叙事上,却一再饱受诟病。简单而缺少内涵的故事、脸谱化的角色设置让一出出弘大的场景沦为加长版MV,“国师”的头衔越来越成为网民调侃的对象。虽然近来与严歌苓的两次合作尚算及格,但无论如何,80至90年代之间的那个用影像记录着这片古老而苦难大地的,充满着锐意、新意和进取心的张艺谋,终究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当我们回过头来再去回味他创作黄金期的作品,更能感受到当年的他对于我们这个民族性格的深入思考,和与内容主题更加契合的形式表达。特别是张艺谋导演生涯之初的“红色三部曲”,更是以其日后蜚声国际的色彩、构图等极具个人风格的形式特点,留下了足够让人在品鉴中思考、在反思中回味的佳作。
从《红高粱》到《菊豆》,再到《大红灯笼高高挂》,张的三部曲虽然都聚焦在传统中国社会的女性身上,但主题和格调却越来越冰冷。而改编自苏童小说《妻妾成群》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则成为了其中最为绝望、悲凉的一部作品。
张艺谋很会拍女人,从他一手捧红了两位国际巨星便可见端倪。但如同他的故乡,他最擅长表达的女人,也是充满着浓浓黄土气息的那种。所以,他将故事的背景由原著小说的江南水乡移至北方大院,不失为避重就轻的讨巧之举。
无论从面相还是身形上看,山东女人巩俐都不是小家碧玉,而她所饰演的经典角色,哪怕是为妾为婢,哪怕是社会最底层,都透着一股子倔强和不屈。但我以为,恰恰是打破了这个惯例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才是她不可多得的最佳表演。
辍学女大学生颂莲在一开始的时候,无疑是一个非常具有独立人格的新时代女性。她拒绝迎亲的花轿,一个人走进大宅门,这是对命运的一种无声反抗。而后,她却在不自觉间,陷入为主为奴的双重环境之中,逐渐迷失了自己,成为陈府这座吃人宅院的又一个牺牲品。
导演在描绘颂莲人格变化的时候,很巧妙的在全片以中远景为主的镜头组合中加入了少量特写镜头,精准的捕捉到女主角表情的细微变化,从而反映出一个花季女子一步步在礼教和规矩的压制下沉沦。
第一次特写,是开篇与继母的对话。颂莲面无表情,眼神中透露出倔强。通过这次特写,观众不难接受导演的`意图,即旧社会女性的际遇沉浮,绝大多数时候都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即使像颂莲这样受过西式教育的女子,仍然逃不过不由自主的命运。
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特写,则呈现一组明显的对比。从第一次被服侍捶腿时的不知所措,到渐渐习以为常,再到从中意淫出一种类似性高潮般的快感。与其说颂莲忘记了初心,毋宁说她习惯了陈府中的游戏规则并慢慢乐在其中,彻底完成了从学生到“四太太”的心理转变。而这种游戏规则,正是以男权或者说夫权的高高在上为基础的。
你可以将这部电影视作小型版的宫斗剧来看,因为其中照样不乏相互嫉妒、猜疑、陷害、争宠,甚至这座深深的宅院,也像极了一座小皇宫。有高高在上的主子,有流言蜚语的仆从。但陈府却更像一个小监狱,每个人都被困在了这里,无从逃脱。失败者如同梅珊与颂莲,一个死掉,一个疯去。而成功者如卓云,也不过是一次次看着比自己年轻美貌的新人走进门楣,最终不是像大太太般看破红尘,便是重蹈三太太、四太太的覆辙,怎么说得起一个胜字?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陈老爷,也一样是这大宅院的犯人。君不见,导演常常给出鸟瞰视角的堆成构图,让宅院呈现出一个“口”字。而人在口中,不是“囚”又是什么?
整部电影里,陈老爷从未以近景出现,观众几乎无法看清他的脸。这种安排也是颇为评论界所称道的点睛之笔——陈老爷由此被抽象成一个意向,一种规矩的象征。他着力维护旧的统治秩序,哪怕需要为此抹***掉活色生香的爱妾。而所有女人存在的价值,无非是带给他欢愉,并为他传宗接代,延续着数千年来一以贯之的礼教传统,如同这个苍老、一成不变的中国。
比起原著,电影版最大的亮点便是小说中原本不存在的灯笼和捶腿。点灯的过程繁琐而费力,却带来了一种肃穆而庄重的仪式感,加之全片的对称构图、长镜头和静止画面等视听语言的应用,大大加强了沉闷压抑的氛围,为人性沉沦的主题铸造了完美的舞台。特别是夜晚冷色调下的斑驳宅院,像极了宋词中的那一句“庭院深深深几许”。
陈府像一头噬人的猛兽,只有走进去的人,没有走出来的魂,即便是枉死,灵魂也要被困囹圄,无法超脱。
片中以四季轮回作为分段式的时间轴,却独独落下了春天。春是万物生长、是播种未来、是希望萌生。而在陈府中,或许什么都不缺,却唯独缺了希望、缺了未来。
作为本片拍摄地的山西晋中的乔家大院,很多年后还诞生过一部经典的电视剧。虽然居中不乏与机敏,但每每在电视上看到那雕梁画壁、高墙大院,我仍然不寒而栗的想起,那个绝望到让人心死的故事。
一直以为《大红灯笼高高挂》是和它的名字一样喜庆,没曾想却是部压抑的悲剧,这片名也是电影露骨的尖锐。
仪式与特权
片子整齐排列的,是显露而凌厉的传统中国元素,是府上所有人口中毫不松动的“规矩”,尤其是点灯的仪式。老爷要去哪院,就当着众太太的面将灯笼摆到那院当前,然后捶脚,点灯,那院的太太还能点菜,连下人都会因此惧怕你三分。所有这些仪式,象征并且强化着游戏规则里的特权,经过这些仪式的操演,人性在争夺特权中畸化。
最有意味的莫过于捶脚。当颂莲听着那院,闭着眼睛想象捶在自己的脚上,脸上甚至露出享受的表情,直白说来就是“意淫”。当时朋友倒吸一口冷气,说“就像得了毒瘾”。这是个很精准的比喻。仪式,尤其是仪式带来的特权,使得初来乍到而傲气十足的“洋学生”逐渐沉湎其中,短暂的虚荣性的满足让她上瘾,而卓云的***更是在仪式的催化下不断地膨胀,仪式成了她人生的需求。甚至于雁儿,在府中最没有地位的丫环,也偷偷地在自己的房里点灯,并且为灯笼被烧而执拗致死。仪式的象征意义已经包裹了她心中的生命意义,因此她宁愿掏空了生命,饥渴但绝望地维护着这些仪式,几近于一种狂热。
符号——“老爷”
虽然影片表现的大部分就是女人在四合院中撕破脸皮的地位争夺,且不论影片精湛的艺术表现手法,它跟其他四十集连续剧的一个很大的区别就在于那张看不清的老爷的脸。这样的处理手法使得“老爷”的符号象征意义得到极度的强化——所有女人的争斗都被紧紧地包裹在这张脸中。太太争斗,而真正制定游戏规则的则是背后不露面的老爷。
“老爷”很“和善”,争风吃醋的事他总不计较。三太太大半夜闹着差人来叫老爷,大清早唱戏,二太太包着耳朵哭诉说颂莲差点剪断她的耳朵要了她的命,而老爷都只是笑笑,从没有正儿八经地去“处理”。“老爷”也很凶残,不喜欢女人给他摆脸色,随意地烧掉颂莲的笛子,封灯甚至运用“家规”吊死不忠的女人。
这样看似矛盾的性格恰恰巩固了规则制定者泾渭分明的“底线”,你们怎么厮***是你们的事,但任何越界的反抗绝不允许。像《楚门的世界》演播室的老大,有着庞大而绝对的权威,服从和敬畏才能换来温情脉脉。
看不清的脸象征着物化的人格,加上那些影片不厌其烦地表现的吹灯灭灯、四合院、死人屋等各种传统元素,组合成一个禁锢而压抑的空间。有了刚性的无法逃脱的空间,时间则显得越发漫长而耗费人性,“像一只猫、狗,一只鸟,甚至像一个鬼,但是就是不像人”。
题外话
悲剧总是撼动人心。
窦文涛说过,“快乐其实只是痛苦的减缓”。
理查德·桑内特的《肉体与石头》提过“痛苦”总是被西方文明拒绝视为“自然的产物”,然而它实际上只是生命的常态。
因而,或许悲剧更为靠近人生,靠近常态。现在才开始珍视老牛说的那句话:每个星期至少有那么一本书,一部电影,一篇文章,甚至于一句话,让你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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