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船上见到了穷苦不堪的于勒叔叔,大家才明白:原来他还是那么穷,那么破落,而我们的生活,还是那么拮据。
我们就这样过了几个星期。一天吃过早餐,忽然,有人敲门。母亲吩咐道:若瑟夫,去开门,看看是谁来了。我跑去一把门打开,就愣住了。那人穿着破旧的衣服,手又老又粗,眼里透出又忧伤又害怕的光来,原来是他──于勒叔叔!
母亲从厨房走出来,问道:若瑟夫,是谁?可当她走到门口时,她也吃了一惊。于勒叔叔轻声问道:菲利普在家吗?母亲似乎明白了他的来意,脸上的表情由吃惊变为愤怒:你来这儿干什么?你这没出息的家伙!难道你没看见我们已被你害得这么惨了吗?难道你还想回来吃我们的吗?于勒叔叔一声不吭地垂着头站在那里,像一个做错了事还在挨训斥的孩子一样。
父亲听到吵闹声,也走出房间来:克拉丽丝,你在跟谁吵架?母亲鄙夷地瞥了一眼于勒叔叔,冷冷而又讥讽地说道:这个大富翁想回来吃我们的了。父亲的神色很狼狈很尴尬。他附在母亲耳边轻声道:小声点,克拉丽丝,小心让别人听见。你先进来,让我跟他说。母亲还想说什么但被父亲制止了,她不满地从鼻子里挤出哼的一声,转身走进了屋。我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听着他们的谈话。
父亲先开口了,语气也是冷冷的:你还回来找我们干什么?听船长说于勒叔叔轻声道:对不起,菲利普,我原本是不想来打扰你们的,但我我实在太穷了,简直无法生活了。求求你们,把我留下吧。我有了好的工作,一定会补偿你的损失的。什么?你说什么?!你也看见了克拉丽丝并不欢迎你。而且,如果让你留下,你让孩子们怎么过得好。父亲的声音都变了调了。
母亲也许觉得他们的谈话时间太长了,走出来说:你们的谈话该结束了,我们不能留一个累赘在家里。好了,菲利普,进来吧。于勒,你该靠自己创造生活。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再也不理于勒叔叔了。
又过了几天。有一天,母亲吩咐我上街买东西。突然我看到一个人躺在街上。我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吓了一大跳,天哪!居然是于勒叔叔,但他已经死了。我默默地流下两行泪来,算是对这位被这个金钱世界扼***的叔叔的一点告慰。
我们回来的时候改乘圣马洛船 以免再遇到他。
不久,我们回到了哈佛尔,姐姐和姐夫过着平淡而充实的生活,父亲和母亲则带着我与大姐继续过着艰辛但不是很苦的生活,至于我的叔叔于勒,在这十年里竟没有一点消息。有一天夜晚下着大雨,闪电雷鸣,我貌似看见了一只满是皱纹的手,看到了一张布满一条条皱纹的脸,满脸忧愁狼狈不堪,那,那不是我的叔叔于勒吗?我满怀惊奇的问:“你是于勒叔叔吗?”姐姐冲过来一把逮住我,叫我不要接触陌生人,他阴沉沉地说道:“你是谁呀!”那声音仿佛是经历了许多我们所没有想到的前所未有的恐慌。“我,我是你的.侄子若瑟夫。”“哦,既然都长那么大了,要不要我带你去游历我的家。”隆隆隆!强烈的狂风怒吼着,一声巨响,我便梦里惊醒过来。我既然梦见了于勒叔叔,但他又经历了什么,这个梦是真实的吗?我情不自禁的自我怀疑。
我正在外面嬉戏,父母都出门办事了,有一位看着很稳重的叔叔,前来问道,当中提到了父亲的名字,我看这个叔叔很是眼熟但又不敢确定,是于勒叔叔,不,怎么可能。我向这位叔叔讲述了我们一家,也讲述了我是父亲的儿子若瑟夫。叔叔很是惊奇,他不禁流了眼泪,我仔细一看,他眼角的皱纹像是饱经风霜,他粗糙的大手也似同当年在哲尔赛岛见到的一样,只是这个叔叔衣着昂贵,却藏着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容。父母回来了,叔叔激动的抱着父亲,声声道歉,对不起当年的所作所为。母亲一脸诧异的望着这个很多年从未见面的叔叔说不出一句表达的话来。
后来于勒叔叔讲述自己的过去,在哲尔赛岛卖完牡蛎最后心有不甘,愧对于我的家人,便又前去美洲 ,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打拼到现在,过上比其富足的生活。父母也讲述着,二姐已经嫁人,过着即使不太富足但也很充足的生活,至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于勒叔叔流着泪很是感慨,没想到自己当年的无知,使其自己的哥哥在不断的艰苦拼搏。
现在于勒叔叔把我们一家接到了美洲,再也不用过那贫苦的日子,两个姐姐也都有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哲尔赛岛的旅行很是让让人感到愉快。
为了避免再次遇到于勒叔叔,父亲和母亲决定改乘圣玛洛船。
此时的我站在船头上,时不时的会向那片远离我们的小岛望去。此时天空已经乌云密布了,刚刚还是平静的海面忽然掀起了一番浪潮,海水溅到了我的布衣上。
母亲严肃的脸转向我“约瑟夫,快躲进船舱里!”
我跑进了舱内,去挑选一个紧挨着舱门的座位,我微微地打开了舱门,是为了想听父亲和母亲之间关于于勒叔叔的谈话。隐约能听见母亲的怒吼,父亲则在一旁浅声地应答。
我的叔叔,正在船上卖牡蛎。夜深了,他在哪里停歇?下雨了,他会在有伞遮雨的地方买牡蛎……种种的猜想在我的脑海里环绕。我又开始责备父亲,那是我的叔叔,父亲的弟弟。我那心急如焚的母亲……究竟为什么于勒叔叔不可以和我们团聚?此时此刻,我的鼻子酸酸的。想了五年,盼了五年的于勒叔叔,为什么大家又如此绝情呢!
透过舱口,一把银色的利剑刺透了海平面,整个海面开始不安了起来,狂风撕破了海平面。灰白色的浪花被狂风急推黑褐色的岸。我的目光呆滞了,只得回头望了望,愿上帝保佑——我的叔叔。
在家乏了数日,不久,叔叔来信了
“亲爱的哥哥,我又得到了一笔不错的收入,这些抄币是五年前拖欠你们的,真的很抱歉。如今我能如数奉还,若有得空闲,我一定会同你们一同过上好日子的!若还有这样的机会,真希望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我既兴奋又紧张。于勒叔叔终于不再买牡蛎了!
三年后,我长大了,从那以后,他再没来过信,因此,每当我想起他那又老又脏的脸,我都会读起这封信。或许,她还在卖牡蛎,或许他违背了诺言还在忙于工作。或许,是一种不美好的结局。
大约一年后,大姐嫁给了一个颇有钱的富家子弟,我们全家打算远赴荷兰去旅行。
正当我们找到座位坐下后,父亲突然正色道:“上次因为于勒坏了我们的心情,没吃好牡蛎,要我再请你们吃一次吗?”母亲望了望“新女婿说:“这次我也要吃……”
两个姐姐和母亲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牡蛎时,父亲望见在甲板上站着一个穿着讲究,气派不凡的中年男子在欣赏大海的风景。父亲走上前去想与他搭话。
就在父亲望见那人的脸的刹那间,几乎是惊呆了……父亲急切地上下端详着他数十遍,才吐出一句惊喜的话:“于勒弟弟是你吗?”那人似乎也看出了什么说道:“是我,是我,菲利普!我是于勒啊!”站在远处的母亲,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明白了这一切,飞也似地狂跑到于勒叔叔面前道:“于勒啊,你总算回来了。你知道吗,当初把你送走后,我们是感到多么自责、后悔啊!我们是多么希望你能平安回来与我们团聚在一块过日子啊……”“我知道,我也希望如此。但……”于勒叔叔闻言,十分欣喜,他神色迟疑了一下,脸色忽然悲伤起来:“我闯了大祸了!”“什么事?”我的父母齐声而出。“我在南美做了笔大生意,因为一个员工的出卖,欠了人家五十万法郎,连这身衣服,靴子也是向一年前“冒险号”船长借的,他可是个好心人。所以……”“够了,”母亲像变了个人似的怒吼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有什么出息,现在在外***了还想来吃我们,你把我们拖累得还不够吗?”一旁的父亲沮丧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说:“弟弟,你已经使我无法摆脱贫困,现在我们真养不起你了,你还是自己谋求生路去吧!”
于勒叔叔站在那里,突然放声大笑,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虚伪,太虚伪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娶了美洲的一位种植园的女儿并掌管三个大的种植园,现有五十万法郎的资产,本想本次出差后来看望你们,没想到……”于勒叔叔马上转身离去,突然又转过头来冷冷的说:“至于我欠你们的钱,我回去后会立马寄给你们,以后我们会不来往!”
父亲只是痴痴地望着他所坐的客船,直至消失在天边。母亲靠在父亲的身边,垂头丧气……
“唉!如果于勒在这只船上,那会叫人多么惊喜呀!”
这句话视线的那天,哲尔赛岛上空阴云密布,似乎将一切吞噬,而阴影中走出的男人让我们全家惊讶了好一番。尤其是我的父亲,他就像发生了无人归属的500法郎,直勾勾的盯着这位神采奕奕的男人,看着他迈着踱步向我们走来。
父亲微微皱眉,嘴角不自然地扬起,我听见他在于母亲耳语:“哦,亲爱的,瞧他那衣服,他那发亮的皮鞋,多么有钱呐——难道不让人羡慕吗?我们一定也会的。”
梳着大背头的棕发男人与身旁的人正在饶有兴味地交谈,时而发出爽朗的笑声,他就像没有看见我们全家一样轻松地走出栈桥。我对亲叔叔没有多少印象,他对我也是,于是他与我擦肩而过时我也并不意外,只是我的父亲大呼小叫起来:“于勒!于勒!唉……该死的!”
我想,特属于父亲的哈佛尔口音太过于浓重,久居美洲的于勒早就忘掉了,此时父亲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张牙舞爪,他甚至冲上了上去,脏手抹上了男人笔直的西装。
男人身旁的壮汉转身,一手抓起父亲的衣服,使他整个身子悬在空中,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壮汉的拳头就雨点般的落在父亲的脸上,打得他头晕眼花,还没有缓过神来,腹部就被膝盖猛烈撞击,他以弓状狠狠地跌在地上,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磨破了皮,鼻子也顺势落下了一道鲜红的温热来。我的亲叔叔于勒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壮汉继续,我冷漠的看着父亲被按在地上报答,因为若是出手哀求,就等于说明我是他的儿子,我们全家因此会被牵连。不过事后,我们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赔偿金,虽然牺牲了父亲,但可以得到钱,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我朝母亲与姐姐望了一眼,她们的眼神意味深长,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尔后,我看到父亲,看到他翻着白眼,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就不动了。
在圣玛洛船上,我无意间听到父母在谈论叔叔。
“那流氓他不会回来找我们吧?”父亲担心地问道。
“绝对不能让他再回来拖累咱们,回去我们就搬家,一定要离那臭流氓远远的才好!”母亲气愤地说道。
“轰隆隆!”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大雨随即倾泻而下。甲板上的顾客慌忙地往船舱内跑。我看着这滂沱大雨,想起了叔叔于勒,他还在卖牡蛎吗?还是已经进到船舱躲雨了呢?他的牡蛎都卖完了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他。
“若瑟夫,这么大的雨,你还站在外面干嘛?”母亲在喊我,她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身走到母亲身边,和她一起回到船舱内。
五年后,我们收到了于勒叔叔寄来的一封信和一张五百法郎的汇票。我们一家人都大吃一惊。父亲打开信大声地念了起来:
“亲爱的菲利普,虽然我现在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这几年做了点小买卖,赚了些钱。这五百法郎是我给你们的赔偿,不知道够不够,可我只有这么多了。我身体很好,你们不用担心。等我再赚些钱,就回勒阿佛尔找你们。”
念完信后,母亲高兴地说:“幸亏当初我们没搬家,不然于勒就找不到我们了。这于勒还真是有良心啊。”“是啊,真希望于勒能够早点回来,跟我们一起生活。”父亲也兴奋地说道。
后来,父亲用这笔钱买了一个新宅子,大姐也找到了对象。我们家的生活也大改善了。这都是拜好心的于勒所赐。
那天,天空又下起了大雨,我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想着:“于勒叔叔在干什么?他是在美洲吗?还在卖牡蛎吗?他娶了媳妇了吗?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他都经历了什么呢?”母亲看到我发呆,就问:“若瑟夫,你又在瞎想什么?”
此后,我们如往年一样,每到星期日就一家人去外地度假。“好心人于勒”这个词又在大家口中出现了。不过,我们再也没有收到于勒叔叔的任何消息,叔叔也再没有写信和寄东西过来,他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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