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家人一起去外婆家吃饭。
外婆住在一个年代久远的小区里。白墙上贴满了斑驳的小广告,锈迹斑斑的铁门让人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轻轻拉动都会发出不住的喘息声。削瘦的外婆总喜欢倚在门上,穿着件臃肿的棉袄,脚上趿拉着一双棉鞋。看见我,便快步迎上来,和蔼地笑着,眼中流露出慈爱的目光,说不出的欢喜,溢满了关切。她拉我进屋休息,而自己却快步走进狭小的厨房,忙碌起来。
一会儿功夫,一盘盘菜端了上来,阵阵香气勾引着味蕾神魂颠倒,肚子不停发出进餐的令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盘——糯米圆子。
记得小时候住在外婆家,每逢周末,她总会给我精心制作一盘糯米圆子。这一天,外婆总会起个大早,把早已准备好的糯米再淘洗两遍,随后放在一个大灶上煮。而外婆总是搬一个小板凳坐灶边,随时准备调控火候,眼睛还不时地看看我,像蜘蛛的丝,要把我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缠绕呢!待过了一个多小时,便出锅了。先把糯米拢成一团团球状,再旋即加入少许肉丁,香葱,盐姜,先蒸后炸。约莫过了三个多小时,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糯米圆子大功告成,如此一来,竟耗费大半天时间。
我细细品尝着,鼻尖上渐渐沁出些汗,身上热乎乎的,萦绕着种说不出的温暖。外婆慈爱地看着我,说:“吃慢点,别烫着。”
临走时,外婆把我叫到身边,神秘地拿出一个袋子,塞进我的手心。定睛一看,是糯米圆子,在阳光照耀下映射出金黄色的光芒。我跟外婆道过再见,缓步离开。行数步,又情不自禁地扭回头,猛然发觉外婆那慈爱的目光,似乎有千丝万缕在凝聚,在交织,那是对孙儿的不舍,对孙儿的希冀……她仍望着我,哪怕她寻觅到的,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背影。我发现那个身影,在花花绿绿的小广告的映衬下,愈发削瘦,脸愈发苍白。那束束银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频闪出刺眼的光,刺痛了我的眼,更刺痛了我的心。我匆匆扭回头,鼻子一酸……
离老屋远了,老屋已不在我的视线里;离外婆远了,外婆也不在我的视线里,但我知道,外婆永在我心里,我永在外婆慈爱的目光里。那慈爱的目光,深深淬入了我灵魂的最深处。即使我走再快,走再远,后面总有人注视着我,投出一片,慈爱的阳光——那就是深深爱着我的外婆!
夕阳隐匿,天色阴沉,萧瑟的秋风带来了抵挡不住的寒冷,卷落一树的枯叶,飘零一地的愁思。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游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孤寂的感觉在心间肆意弥漫。我就像驶离了平静港湾的小船,飘泊无依。想着那张布满红叉的试卷,我心中满是阴霾,没有一丝阳光。“叮当叮当!”一阵响亮的铃声传来,是一辆电动三轮车。“小姑娘,要不要我带你一程?”车上的老人微笑着说道。虽是沧桑的嗓音,但也让人不得不生出一丝暖意。
我缓过神来,车上放着双拐,后备箱上堆满了衣物,原来老人收了摊,正在回家的路上呢!
我有些踌躇,毕竟这时我本应该拒绝的。他咧着嘴对我笑,眼神如同那橘黄的路灯,温馨,可靠。我终是点了点头。“来,上车。”“坐稳当了,小姑娘,我要开车喽。”
我没有言语。随着车身的颠簸,我打量起了这辆车:破旧的零件裸露在瑟瑟的风中,蓝色的铁皮漆早已蹭掉了大半,红锈斑毫无遮掩地显现出来。吱吱呀呀刺耳的摩擦声让人无处躲避。身下的座位上整整齐齐地铺着一块碎花布。更值得注意的是,车把的铁管里稳稳地插着一面红旗,阳光般红艳,下坡或骑快时呼呼地随风飘扬。老人劳作一天晒红的脸被小红旗映衬着,显得格外红亮。“呵呵。”我轻声地笑了,为这小旗的夺目,也为这老人乐观的生活态度。
“哎,小姑娘,你刚才好像很不开心?”老人微笑道。饱经沧桑的脸上虽布满皱纹,但那抹笑容、那慈爱的眼神却像一缕阳光。那一刻我就像行走在严寒雪地里的人忽然遇到篝火般,收获了浓浓的温暖。不知何时,夕阳重新钻出云层,洒下的余晖映照着老人的皱纹,也映照着我的心。
“嗯?没有!”我抬起头,正遇上老人那慈爱的眼神,心中的茫然渐渐清晰,流失的信念也一点点地回归,希望的曙光似在心间熠熠闪动。
只是因为那个人,那个阳光般的老人,那慈爱的眼神,乐观便定格在了我的心头,像那照亮黑暗的`火把,指引我前行。
有一次,在奶奶家吃饭,我拿着碗仰靠在椅背上,还不时摇晃椅子,摇得椅子“咯吱咯吱”响个没完。奶奶看我这样,批评说:“这样子不好呀,没个坐样。在别人家可不能这样,还有啊,你再摆,就会倒到地上去咯。”她一脸严肃,仿佛是想到了我摔倒在地上,饭都撒在衣服各处的样子。我的意忘形,越摇越猛,突然被椅子卡住起不来了。望着我夸张的悲催样,奶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又看向我,笑着淡淡对我说“快坐好。”奶奶看着我笑的`时候,眼睛也被笑意压弯了,像个弯弯的月牙,眼神只盯着我一个人,好像我便是她的全世界,满满的慈爱,在眼睛里似乎都多得要溢出来了。
吃完饭,我拿出作业,在里房的桌子上开始写作业,软软地趴在桌上写着。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到了我身边。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奶奶的脸上,奶奶用她那标准性的只对我的慈爱眼神望着我。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仿佛我可以摸得到,看得到,感受得到。那是一个软软的眼神,那是一个冒着爱心泡泡的眼神,那是一个香香的软软的眼神。
奶奶年纪大了,整体眼睛有些下凹,当她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深深地印在了皮肤上。但无论如何,奶奶的眼睛还是出奇的有神,泛着晶晶亮亮的光,在配上那慈爱的眼神,像是深山中可爱古怪的小精灵一般。
退休后的奶奶,住在乡下。但她那慈爱的眼神,让我一生难忘。
老家,后院,一串红正开得欢,妈妈着一袭红衣,坐在阶前,慈爱地笑着,看我和小狗花花撒欢。突然,雷声轰隆,接着,一个个大雨点砸下来,妈妈突然踉踉跄跄地跌进雨雾中,我急得大哭:“妈妈,你别走,你说过要供我念大学的!”又是一阵闪电,妈妈回过头,那坚毅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然后倏忽间消失了……
我一个惊乍坐了起来!原来是梦!泪水和着汗水湿透了枕头。室外正风狂雨急,宿舍里漆黑一团,我不知道是深夜还是凌晨。一种巨大的悲哀和绝望一下子笼罩了我。妈妈已经去世整整四年了。
四年了,总是不停地做梦,总是难以忘记妈妈那慈爱的眼神。
那个风狂雨急的夜晚,妈妈一夜无眠,她不停地躺下又坐起,坐起又躺下。我悄悄地撩起她的衣襟,天哪,她的胸口肿胀得碗口般大小,身上还有好多好多的淤青。我急得哭起来,妈妈搂着我,泪流满面,幽幽地说:“丽丽不哭,妈妈不痛。妈妈要……供你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说完这话时,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渗出来。她痛得几乎晕过去。我吓得号啕大哭,先前,我根本不知道坚强的妈妈会生病,更不知道病魔已经深入骨髓了。妈妈被送进急救室,她的鼻子里插着导管,手臂上打着点滴,她苍白干裂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突然妈妈强要坐起来,一双肿胀的手在空中乱舞,她要拔去身上的导管。“要花好多钱啊,我家丫头要读书……”我挤到妈妈面前,拼命压住她狂舞的手。只见妈妈的眼里满是泪花,我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看到我哭,妈妈伸出那变了形的手握住我的小手,久久不肯放开。她的嘴唇一直蠕动着,喉咙里发出很重的响声,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宝……贝,你……要……考……”
话语戛然而止。她的手耷拉下来。只剩下那慈爱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仿佛告诉我:宝贝,一定要认真读书,要上大学……
四年过去了,妈妈那慈爱的眼神令我刻骨铭心,难以忘记。室外雨停了,风歇了。室内月光如水,我知道,原来妈妈的爱从来未曾离开,她只是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我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呢?
我必须铭记妈妈的眼神去追寻我的大学梦。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下起了小雨。我正在端详着我手里拿着的蓝色钢笔,一抬头,看见的依然是妈妈那慈爱的眼神。我不禁笑了,想起上次发生的情景——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我和妈妈在超市里买东西。我拿起一支蓝色钢笔问妈妈:“妈妈,学校的小朋友都有这支笔了,我也想买一支。行吗?”妈妈看了看标价,有些迟疑地说:“这要十五元呢!”但她看到我渴盼的目光,马上慈爱地说:“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你就要乖乖听话,我给你买。”我见妈妈同意了,连忙把笔放进了购物车,并点了点头。
付账后,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到了家。刚一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用新笔写字。可找了半天,还是不见。我着急了,连忙问妈妈。妈妈回答:“可能是还在超市。”我想让妈妈帮我拿,便去跟她撒娇,可妈妈不吃我这套。我只好硬着头皮,百般不愿地去超市。
才刚一下楼,我就后悔了。天色已经晚了,也下起了小雨。我只好冒雨继续前进。一路上,我还不停地埋怨妈妈这么狠心。正当我准备去屋檐下躲雨的时候,猛地发现后面射出两团光来,我吓得连忙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心中不禁暗暗想道:不会是我看的鬼故事里面的情节成真了吧?救命呀!正当我以为那个鬼要来吃我的时候,我听见“嘀——嘀——”的鸣笛声,我缓慢转过头去:呼,虚惊一场!不过是一辆小轿车而已。我慌忙站起来,给小轿车让道。
等它走后,我加快了脚步,向超市跑去,在路途中我还险些摔倒。不过,这么多功夫我也没白费,钢笔果真还在购物车里。我拿回了钢笔,一出超市门,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我顿时明白了。其实是我错怪妈妈了。我看着妈妈那依然慈爱的眼神,心里想到:妈妈其实还是很爱我的,跟着我走了这么远。今天只不过是妈妈想锻炼一下我罢了。
我牵着妈妈的手,望着妈妈慈爱的眼神,一股温暖流遍了我的全身。
“哒哒哒哒……”这是从外公房里传出来的缝纫机的操作的声音。
“嗞”的一声,我打开外公的房门,问道:“外公,你在做什么?”外公专注的盯着手上的活,语重心长的说:“给你补你那最喜欢的外套,你的那件粉红色的外套。”不一会儿,那件粉红色的外套就被外公的“巧手”修补完毕了。我接过外套,在外公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说:“谢谢外公!”外公看着我,会心一笑。
说起外公,他那个年代条件不好,而且年纪轻轻就与一群朋友一起结伴出去打工。外公什么都干过:开药店、邮递员、卖书画……为了维持生计,总是忙忙碌碌的。印象最深的是,外公说他最喜欢且最得心应手的,就是缝纫了。当时外公的妈妈就是靠缝补东西养活外公与其他的兄弟姐妹。后来,外公追外婆也是靠缝纫这项技能虏获她的芳心的,所以缝纫对外公来说是有特殊意义且从未放弃过的。
很快,我就要回深圳了。外公在我临走之前,连夜赶了件玫红色的衣服,有很多扣子连结在一起,看起来特别喜庆。外公说:“这件衣服等你虚岁15回你爷爷奶奶那里出花园的时候穿(出花园是潮汕地区的一种成人礼),我做的很大件,怕你长的太快了!”我永远都忘不了外公慈爱的眼神和那语重心长的语气。外公的眼睛里仿佛有无穷的宇宙让我深陷不已,脸上的皱纹和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在告诉我:外公老了。我接过衣服,亲了亲他,就与他告别了。
今年我刚好虚岁15,便回老家“出花园”去了。那天来了很多的亲戚朋友,吃了很多美味的菜肴,当所有人祝贺我成人时,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穿着外公亲手为我做的这件红衣裳,却无缘给他看看我穿这件衣服的样子。
愿剪天边的彩虹,搭一座桥;家乡的水,静谧的月;袭红衣的女孩,沐浴裸露的灵魂;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愿踏上天边,深拥那墓碑;忘不了,那慈爱的眼神。
风起,有我淡淡的思念;云起,有我绵绵的牵挂。永远忘不了那熟悉的面孔,永远忘不了那慈爱的眼神。阿婆,不知道您现在过的怎么样,是否一切都好?
桂花树下,月影摇曳。桂花树的叶子发出声声轻柔的声响,像是唱着一曲摇篮曲。我和阿婆手摇蒲扇,坐在老家门前树下纳凉。
月光下,我问阿婆:“阿婆,记得我幼时的月亮吗?”阿婆轻启双唇:孩子啊,记得你小时候,那每个有月光的夜晚,你都要拉着阿婆的手,来到这棵桂花树下,缠着阿婆给你讲嫦娥的故事,身旁的桂花树见证了你听到嫦娥孤独时的忧郁,远处的月儿记下了你听懂故事时的微笑……我细细回忆着阿婆的讲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往事历历在目。
月儿圆了,抖下丝丝银线,月光下,我问阿婆:“阿婆,记得我童年的月亮吗?”阿婆轻启双唇,眼神中多了一份慈爱:孩子啊,记得这条通往小学的小路吗?以前的每个清晨,我都会牵着你的手,来到这棵桂花树下,替你整理好衣服,系上鲜艳的红领巾,然后在桂花树下看着你一路雀跃而去。每当晚霞漫上西天时,桂花树下都会站着一个身影,不断地朝这条小路张望,那是阿婆在等你回家。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的那张脸渐渐清晰,依旧是那慈祥的面孔,依旧是那慈爱的眼神,只是岁月的年轮无情的碾压在她的脸上,是那原本光滑的皮肤出现条条皱纹,是那原本乌黑的头发出现丝丝银发。记忆中的桂花树,已如此高大挺拔,而我的阿婆,我最亲爱的阿婆,您却在慢慢老去。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啪”“啪”泪水滴落,无情的打在桌子上,思绪也随之被打断。如今的高楼大厦,已取代了过去的静谧,月光下也再也找不到那棵桂花树。但阿婆那慈祥的面孔,那慈爱的眼神,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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