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在难过着什么。总有着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想我还是有点怀念的,对于这个我并不是特别喜欢的班级。也许只是习惯了这样的存在,也许只是习惯了某些人的存在,也许只是习惯了某些人做某些事的存在。
高一。我知道我经历的这一年叫高一。
没有什么太值得纪念的事情,没有太多轰轰烈烈,但平平淡淡中却也没有显示出那种叫做幸福的因子。
二零一二年六月十九日。
不停的有人在说说发表“我们毕业了。”,总有种莫名的伤感的成分,就好像曾经的我们。我看着他们矫情,我看着他们悲伤,我看着他们闹腾。却无法帮助他们成长。
毕业,这是个必然的过程。
二零一二年六月十几日。
高一十一班解散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金淑娴塞给我一张纸条,写着很让人感动的话,还告诉我说要想她。六六说要发狠考到一个班,我们要在一起,佳佳,梦仔。圣宠和我闹了一个早上,我还吃了她半片面包。我对某人说,如果能考到特重,我希望他继续听我絮叨。
恩。昨天还是有点感动的。最近一直生病,五天一直待在医院里。生病后,还是有人来关心的。有人打电话提醒我要带书,有人发信息要我快点好。张梅喜欢摸我头发,其实那也是很好的感觉。然后以后,余意应该没有和我交换书籍的机会了。
我想这就是分班了。
还是有点伤心的。
我讨厌的,我喜欢的。讨厌我的。喜欢我的。都随着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远离了消散了淡然了失去了。
下午在上网,QQ上有很多人在,可能都在放松,寻求一种所谓的解脱。
我想,以后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我一般不会主动找人聊天的.。
你看,这就是我们,在一起时几句话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几句话,分别后没有话语连一个摆手都没有。
高一十一。有一座孤单的教学楼。有一个孤单的我们。
分班的感觉远没有毕业来的强烈。因为这群人不再是以前的那些了。
但也许高二以后也会无比的想念这个班级,人们说失去的才是最好的。这种可能性我不知道有多大,微乎其微的可能。不会真正在意的东西又何必去想念。
这一年。没有风风雨雨。没有几件能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
所谓的团结所谓的互助都是在对抗老师的份上才会真正意义上的释放出来。
我曾经是想象过的,至少我的高一时是完美的。
可是现在,我只能说,我的高一是完整的也只能是完整的。
那么。你好,高二。
那么。再见,高一。
铭记2012,那一年叫高一。
寒风凄凄漓漓,阴暗的天际,飘洒下朵朵雪花,像美丽的玉色蝴蝶,似舞如醉;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像天使赏赠的小白花儿;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
静静依靠在窗前,欣赏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看它飘飘悠悠地滴落在地上,好像来到了一个优雅恬静的境界,来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童话般的世界。松的清香,雪的冰香,给人一种凉莹莹的抚慰。
它又仿佛是一位穿着洁白的衣裙的仙女,她的裙袂所到之处,雪原静若处子,雪峰冷峻而挺拔,玉树琼花怒放,而空气却显得特别的温柔。在它温柔的抚慰下,所有的躁动都开始安静下来了,大地静谧而安祥,就像一个在母亲怀里睡熟的婴儿。
就这样,我轻捧一杯热茶,细细啜饮,电脑里播放着一首首抒情的律曲,将心安藏在宁静幽然的境界,悠悠的观赏雪的美资,让一颗浮躁的心,随着雪花一起舞蹈,在雪中倾听一份感悟,与雪深情凝视,让心底的素莲悄悄绽放,开出一朵禅意的莲。
不知多久未看到雪如柳絮般飘扬,像洁白的羽毛扬扬洒洒。我喜欢飘雪的日子,只因它的洁白,它的纯,装扮着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看着雪地上嬉笑的孩子们,让我的思绪寻到童年的记忆,一幅幅幸福的片段,定格在捧着雪球冻红的小脸上,和一张张童年的老照片里。回忆着那双如雪般纯净的双眸,凝望着与雪般纯然的心境,那些无法复制的幸福,一段馨香的过往,写满儿时的所有回忆。
那时,每当看到窗外飘洒下雪花,便兴奋冲冲跑到户外,伸手去接住每一片雪花,紧接着叫上所有的小伙伴,搓着冻红的小手,在雪地上追逐、嬉戏,感受着下雪的喜悦。
而如今,多了一份对雪的深情,写下一份季节的心语,过滤掉世尘带来的纷扰,洗涤着红尘带来的伤痛,将心回归于平静。
你的到来,就像天使的降临,将世间所有的苦于难全都带走,也让我的心多了份温馨的情思,多愿你就这样飘洒在我的世界,静静地与我相守,让我把所有的思念寄给你。
秋雨,是一叶流泪的诗流金岁月
雨,其实是一种心情。微雨霏霏,是清新是自然是感动,那凉意,是一种温暖也是一种思念;大雨倾盆,是洒脱是急骤是震撼,那肆意,是一种刻骨也是一种呐喊;冷雨成雪,是沉默是升华是凄美,那历练,是一种胸怀也是一种感伤。雨,如诗洋洋洒洒让人回味;雨,如歌起起伏伏令人心动;雨,为心而落,而飘,而淡然!
———— 巴山夜雨
雨,静静飘洒,潮了眼,湿了心。清清的雨,不是凉爽,而是澄净,诸多情怀诸多苦楚,落寞如风,缓缓流动;浅浅的笑,不是心情,而是心境,诸多无奈诸多忧伤,沉寂如雨,默默滴落;淡淡的心,不是沉醉,而是沧桑,诸多喧嚣诸多纷扰,化为这风,这雨,这世界。
槐花携雨匝满地,留在心上的是:那季节,那脚步,那心 。。。。。。
雨,是一种优雅。它是一种穿透岁月的美丽。面对人生烦忧,不乱于心,如雨淡然微笑从容处之,是一种最美的姿势;面对时光荏苒,不困于情,如雨栉风沐心踏歌而行,是一种最美的情怀;面对生命起伏,不惑于世, 如雨用心经历坦荡如涤,是一种最美的优雅。人生情致,来自这种优雅。
若可以,把我留在雨里,留在青春里,留在最好时光里!
雨停了,心情撒了一地。俯身捡起一片落叶,那清晰的脉络是纯净的心境,只是些许潮湿;闭眼聆听一抹流风,那轻声的吟唱是遥远的馨语,只是些许迷离;深深思索一段心事,那无言的沉默是碎心的情怀,只是些许伤感。
潮湿的'是雨,也是心;迷离的是心,也是风;伤感的是渐去的岁月,永恒的是生命,是整个世界!
雨,是一种心语,是一种倾诉,更是一种情怀。用心听,如风轻抚心坎,有心事有清爽有眼泪;用心听,如花静默绽放,有花语有过往有思念;用心听,如诗轻捻时光,有沉默有淡然有伤痛。雨,只为有心的人飘洒,只为用心的人释然,只为唯心的人伤怀。
雨,是自然的精彩,是岁月的涤荡,是生命的美丽、永恒!
亲情不只是从父母那里才能感受到亲人有很多,都会爱着我而我哥哥给我却是与其他人不同的关爱,那关心的味道都作为作料,加在那两只煎蛋中。
八岁那年寒假,第一次到大姨家去住。有一天,大姨和大姨夫都去上班了家里只有我和哥哥。哥哥有一米七的个子,比我大八岁,或许是年龄的差距,都不和对方说话,好像陌生人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哥哥一个人在房间里打沙袋。
中午,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不会做饭,又不肯开口让哥哥给我做午饭,只好到厨房去找些面包吃。也许我动作大,碰到厨具发出的声音大,把哥哥吵到当我拿着面包向客厅走的时候,猛然看到哥哥正抱着胳膊,歪着身子倚在门框上,微笑着看着我小晨晨,饿了吧,别啃面包了等着,给你煎蛋吃,两个够了吗?点了点头,心想:哥哥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我这之前我根本就没平面设计素材说过话啊!不等我反应过来,哥哥就拿走我手中的面包,放回冰箱,穿上一条蓝色的围裙,开始给我做煎蛋。端起平底锅,放在火上,又提起油壶倒了一些油。等油热了就熟练地在锅里打了两个鸡蛋,谁知鸡蛋一碰到油就弹起了许多油点,有一滴正好落在哥哥手上。看到哥哥皱了一下眉头,说:哥哥,别做了吃点面包好了去上点药吧。没事,马上就做好,等着。哥哥继续做着煎蛋。
很快,盛着两只煎蛋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哥哥摸摸我头,笑着说:吃吧,一会儿该凉了任鹏哥你不吃吗?天真的问道。饿了自己会做的吃吧。用筷子夹起一个煎蛋,咬了一口,鸡蛋的香味和一股浓浓的关爱的味道一起送入了嘴里。
从那一天起,明白了哥哥也是关心我即使常常不说话,但那种浓浓的亲情,也是能感受到。
走在大通的老街上,我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这是一个同我家乡一样的有着悠久历史的老街,它的石板路和我家乡小镇的青石板不一样,是麻石铺就的,褐色的麻石如同一块块写就这个老镇的历史记录。那些有了许多年头的老屋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历史的重任,有的已经坍塌,有的也行将坍塌,但是给人的感觉并没有多少凄凉,反而让人对它们产生了一份敬重。
其实,于大通我仅是一个路客,就像它当年繁华时经过这里无数过客中的一位。我是带着一份好奇和尊敬来的———在黄复彩先生的文字里,我许多次触摸过这个名字。黄复彩先生是我省著名作家,也是我敬重的老师。大通是黄复彩先生的故乡,先生对它有着一往情深的爱恋。那些故人、那些乡俗、那些老街的景物、那些残留下来的印记、那些已经逝去了的故事和岁月等等,都在先生的文字里寻找得到。我循着先生的文字,在这个初夏的清晨,慢慢悠悠地在这条老街上寻找,在这个陌生的街道,我不用担心有人搅乱我的思绪和行程。下街头的理发店据说已有60多年的历史,面貌和格局以及里面的陈设一看便知有了许多的年头,七岁时从对江的和悦洲刚搬来此落户的黄复彩第一次在这里理发,当年给他理发的老人依然健在已经80多岁了,且还在从事这行手艺。理发店的门敞开着,一位50多岁的健壮男人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立在门口冲着我微笑。我伸出大拇指做了个夸赞的动作,他会意地点头。
街道很洁净,来往的人都有着小镇人特有的悠闲,这种悠闲我是打小就熟悉的,门前的妇女在摘着毛豆或细心地剖鱼,这是一个江边小镇,听说鱼和虾米挺鲜美,来此的人都想尝一尝这里的鱼虾,难怪当年的洪云龙饭庄开得红火热烈。
而洪云龙饭庄后来便成了黄复彩先生和几户邻里的家了,它坐落在上街头,如今那个饭庄的老屋也已经被新建的楼房取代了,找不到一点当年热闹红火的影子。在它的对面有几位老人闲坐在门前,听说了我的来意后,一位姓曹的老人指着新楼房告诉我:“早换了人家了,不过,黄复彩常回来看老街,前年还带着他92岁的老母亲回来过一次呢,人走得再远,也离不开自己的根哪。”我想,那一次的返乡无论是先生还是他的高龄母亲一定都很感慨也很快慰吧。
我很想寻找到当年的茶馆,要上一碟茶干和两根炸得焦黄爽脆的老油条,再就着一壶老茶慢慢地品一品老街的滋味。然后,再买一包清字巷夏奶奶家的“洋糖发糕”带回去,倘若时间许可,我跳上“小划子”到对江的和悦洲去看一看,那里有一条“二道街”也挺热闹,在街道上还可以听到弹棉花的声音,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听到那节奏明快,韵味十足且蕴含着浓浓暖意的声音了。
面对着缓缓涌动的江水,我想象着当年的那个文学青年坐在江堤上起伏的心情,在他的眼睛里,家乡的一切似乎都是美丽的景致,正是这些景致滋养着他的文学心田,让他产生着莫名冲动,于是,他背负着对家乡的厚爱走出了这方故土,到更广阔的天地去寻找他的思考和关切。当他收获满满功成名就,在掌声和敬重的眼光中重新走回这条老街时,尽管当年的老街已经物是人非繁华早已不再,但是,他心底的老街依然没有改变:老天主堂的钟亭依然屹立着,屋后的池塘还能寻到他和小伙伴们扳虾的身影,火钟敲打的声音仍然在梦里让他惊悸,拥挤的老屋弥漫着的煤烟还是那么温馨并浸淫到每一个毛孔里,父亲开心又不无讥讽的“洪云龙饭庄又开业了”的吆喝声犹在耳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在心里,每个人的故乡都是最美的景。我知道我现在行走在不属于我的故乡,我的感觉仅是对一名挚爱故乡老人文字的延伸解读,我无法真正走入他对大通的那份深厚情怀,但是,当我踏入我的故乡小镇的时候,我的情感肯定同先生的一样。
风过,云逝,衔觞,乐志。
花开,夜半,风过,天寒,跨驹上鞍,流离天涯之远,只为那美的不凡。自然的美,永远那么壮阔,又那么细腻,那么令人陶醉。
夕阳斜,虽黄昏,却也无限美好,点点的金色笼罩着万物。每个事物舍去了本色承接着那最后的温暖与辉煌。一盏清茶香气四溢,开阖,观六合之境,赏八荒之美,想必也会三月不知肉味吧。曹操曾高歌:“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而如今我却以为,感受自然,体会着生生不息,领略着千变万化之景,也必忘却了忧,不见了愁吧。
亭前花盛,转眼间,又随风而逝,远去的瓣,扬扬洒洒,荡在穹庐之下,荡在地宇之上,静美,安适。终也零落成了泥又碾作了尘,却也依旧芬芳如故。远去了辙,敞开了阖,风扬的歌,却不见花开过,繁花盛而不娇,独自芬芳,带着芗,零乱了之后不为人所忆,不为人所赞,却也不恼,也不怨,护着来日再盛的花,却不与人谔谔,这一份淡泊,一份无私,也正是自然给予的一份心境。
有人唱:“花开花落日复日,半醉半醒年复年。”也有人疑:“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更说出了“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的佳句。一壶酒,醉了心;一纸墨,芬芳了千载;一轮月,却映照了万代。清风拂面,把酒临风,而或陶醉欣喜,却又有时,半面遮,独自悲伤。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份体会,这感受自然的心只有自己能品味吧。
“苍山如海,残阳似血”的壮阔,“何事长向别时圆”的惆怅,也是对自然的感触。对瓦砌玉雕的欣赏和赏之琼瑶的欣然,不论望之纸鹞,不论赞深渊腾蛟都不及赏自然之美而不娇,广而不寥。
夜半,天寒,星火舞动飞溅,曲终了,断瑶弦,跨驹上鞍,流离天涯之远,半世狂癫,月盈间,举目望,望问天,一壶酒,自斟筵。转瞬间,雨打过,杂乱了屋檐;风吹过,远送了南雁。而后却又雨过天晴,花枝摺中自寻乐。又感叹夏花的绚烂,感伤秋天叶的静美。感动于自然的美。
淡淡的风吹散了淡淡的云,淡淡的花四溢着淡淡的香,冬雪在时光匆匆间融化成了点滴的泪。不知是在伤感这逝去的冬,还是因将至的春,喜极而泣。自然的情感是丰富的,是淡然中独特的体会。
人走过,太匆匆,纷繁乱世间,人们拾起了什么,又忘却了什么……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但愿人们忘却了自己,忘记了功名,却也不忘自然纷繁乱世间,谁乱了眼,醉了心。感受着自然,感受着花盛纷繁,清风拂面,圆月生怜。同时又忘却了忧,忘记了愁。最终赞叹,自然的美永远那么壮阔,那么细腻,那么值得感受。
去年在温州,常常看到本刊,觉得很是欢喜。本刊印刷的形式,也颇别致,更使我有一种美感。今年到宁波时,听许多朋友说,白马湖的风景怎样怎样好,更加向往。虽然于什么艺术都是门外汉,我却怀抱着爱“美”的热诚,三月二日,我到这儿上课来了。
在车上看见“春晖中学校”的路牌,白地黑字的,小秋千架似的路牌,我便高兴。出了车站,山光水色,扑面而来,若许我抄前人的话,我真是“应接不暇”了。于是我便开始了春晖的第一日。走向春晖,有一条狭狭的煤屑路。那黑黑的细小的颗粒,脚踏上去,便发出一种摩擦的噪音,给我多少轻新的趣味。而最系我心的,是那小小的木桥。桥黑色,由这边慢慢地隆起,到那边又慢慢的低下去,故看去似乎很长。我最爱桥上的栏干,那变形的纹的栏干;我在车站门口早就看见了,我爱它的玲珑!桥之所以可爱,或者便因为这栏干哩。我在桥上逗留了好些时。
这是一个阴天。山的容光,被云雾遮了一半,仿佛淡妆的姑娘。但三面映照起来,也就青得可以了,映在湖里,白马湖里,接着水光,却另有一番妙景。我右手是个小湖,左手是个大湖。湖有这样大,使我自己觉得小了。湖水有这样满,仿佛要漫到我的脚下。湖在山的趾边,山在湖的唇边;他俩这样亲密,湖将山全吞下去了。吞的是青的,吐的是绿的,那软软的绿呀,绿的是一片,绿的却不安于一片;它无端的皱起来了。如絮的微痕,界出无数片的绿;闪闪闪闪的,像好看的眼睛。湖边系着一只小船,四面却没有一个人,我听见自己的呼吸。想起“野渡无人舟自横”的诗,真觉物我双忘了。
好了,我也该下桥去了;春晖中学校还没有看见呢。弯了两个弯儿,又过了一重桥。当面有山挡住去路;山旁只留着极狭极狭的小径。挨着小径,抹过山角,豁然开朗;春晖的校舍和历落的几处人家,都已在望了。远远看去,房屋的布置颇疏散有致,决无拥挤、局促之感。我缓缓走到校前,白马湖的水也跟我缓缓的流着。我碰着丐尊先生。他引我过了一座水门汀的桥,便到了校里。校里最多的是湖,三面潺潺的流着;其次是草地,看过去芊芊的一片。我是常住城市的人,到了这种空旷的地方,有莫名的喜悦!乡下人初进城,往往有许多的惊异,供给笑话的材料;我这城里人下乡,却也有许多的惊异——我的可笑,或者竟不下于初进城的乡下人。
闲言少叙,且说校里的房屋、格式、布置固然疏落有味,便是里面的用具,也无一不显出巧妙的匠意;决无笨伯的手泽。晚上我到几位同事家去看,壁上有书有画,布置井井,令人耐坐。这种情形正与学校的布置,自然界的布置是一致的。美的'一致,一致的美,是春晖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有话即长,无话即短,我到春晖教书,不觉已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我虽然只在春晖登了十五日(我在宁波四中兼课,但觉甚是亲密。因为在这里,真能够无町畦。我看不出什么界线,因而也用不着什么防备,什么顾忌;我只照我所喜欢的做就是了。这就是自由了。从前我到别处教书时,总要做几个月的“生客”,然后才能坦然。对于“生客”的猜疑,本是原始社会的遗形物,其故在于不相知。这在现社会,也不能免的。
但在这里,因为没有层迭的历史,又结合比较的单纯,故没有这种习染。这是我所深愿的!这里的教师与学生,也没有什么界限。在一般学校里,师生之间往往隔开一无形界限,这是最足减少教育效力的事!学生对于教师,“敬鬼神而远之”;教师对于学生,尔为尔,我为我,休戚不关,理乱不闻!这样两橛的形势,如何说得到人格感化?如何说得到“造成健全人格”?这里的师生却没有这样情形。无论何时,都可自由说话;一切事务,常常通力合作。校里只有协治会而没有自治会。感情既无隔阂,事务自然都开诚布公,无所用其躲闪。学生因无须矫情饰伪,故甚活泼有意思。又因能顺全天性,不遭压抑;加以自然界的陶冶:故趣味比较纯正。
——也有太随便的地方,如有几个人上课时喜欢谈闲天,有几个人喜欢吐痰在地板上,但这些总容易矫正的。——春晖给我的第二件礼物是真诚,一致的真诚。春晖是在极幽静的乡村地方,往往终日看不见一个外人!寂寞是小事;在学生的修养上却有了问题。现在的生活中心,是城市而非乡村。乡村生活的修养能否适应城市的生活,这是一个问题。此地所说适应,只指两种意思:一是抵抗诱惑,二是应付环境——明白些说,就是应付人,应付物。乡村诱惑少,不能养成定力;在乡村是好人的,将来一入城市做事,或者竟抵挡不住。从前某禅师在山中修道,道行甚高;一旦入闹市,“看见粉白黛绿,心便动了”。这话看来有理,但我以为其实无妨。就一般人而论,抵抗诱惑的力量大抵和性格、年龄、学识、经济力等有“相当”的关系。
除经济力与年龄外,性格、学识,都可用教育的力量提高它,这样增加抵抗诱惑的力量。提高的意思,说得明白些,便是以高等的趣味替代低等的趣味;养成优良的习惯,使不良的动机不容易有效。用了这种方法,学生达到高中毕业的年龄,也总该有相当的抵抗力了;入城市生活又何妨?(不及初中毕业时者,因初中毕业,仍须续入高中,不必自己挣扎,故不成问题。有了这种抵抗力,虽还有经济力可以作祟,但也不能有大效。前面那禅师所以不行,一因他过的是孤独的生活,故反动力甚大,一因他只知克制,不知替代;故外力一强,便“虎兕出于神”了!这岂可与现在这里学生的乡村生活相提并论呢?至于应付环境,我以为应付物是小问题,可以随时指导;而且这与乡村,城市无大关系。我是城市的人,但初到上海,也曾因不会乘电车而跌了一交,跌得皮破血流;这与乡下诸公又差得几何呢?若说应付人,无非是机心!什么“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便是代表的教训。
教育有改善人心的使命;这种机心,有无养成的必要,是一个问题。姑不论这个,要养成这种机心,也非到上海这种地方去不成;普通城市正和乡村一样,是没有什么帮助的。凡以上所说,无非要使大家相信,这里的乡村生活的修养,并不一定不能适应将来城市的生活。况且我们还可以举行旅行,以资调剂呢。
尘埃飘在空中,或者落定,我们却总是和它纠缠不清。
我们日复一日,不停地换洗衣物,擦桌子拖地板,或者关门闭户,阻挡空中尘埃的侵入;要不干脆到山水中去,去呼吸干净、清新的空气;甚至想往高原或者草原,去瞭望一尘不染的远景,漫游在无边的辽阔里……
我不知道是否错觉,这个城市的尘埃越来越重。宽阔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掀起曾经落定的尘埃,不断地向城市的上空抛洒,间或夹杂着一些虚假的广告和商业的叫卖。开发区的挖土机发出低沉的吼叫,举起长长的手臂,将千年的沉默在空气中洗礼。然后就是尘土飞扬。
清晨,只有清晨,我可以拼命地跑往郊外,在大大小小的车辆还没有出动之前,在尘埃还没有醒来之前,我在这个缝隙里躲避一下,仅仅一下子。
要不,我就挤开时间的尘埃,在假日里,躲到附近的一些山水中。
夏天,我有时候会蹬在泉水或者老家的湖水里,像一个局外人,仰望头顶上微尘的缓缓游移,细看微尘之间的相互摩擦与碰撞。譬喻昨天在龙泉湾温泉,我就在尘埃的缝隙里邂逅过一次少有的争端。这个争端不是与别人的争端,而是与自己的争端。而且这个争端貌似有了结局。
有时候也不惜身体的劳顿,攀上一些高山,去俯视空中,看尘埃是如何淹没城市甚至乡村的。譬喻在庐山的秀峰,邂逅李白和他的瀑布,一些千年的尘埃顿时灰飞烟灭。但是,却又望见山脚下的星子县,陶渊明被覆盖在无边的尘埃里,白鹿洞书院和朱熹的身影也寂寂在浮尘之下。
山水中去得多了,我也发现,这里不是没有尘埃。那个美庐,那个庐山会议,就像一粒粒微尘,在山中落定。
有一次,我本有意躲开一些尘埃的侵袭,上到枞阳的浮山,却看到一些千年的石刻,蒙在历史中不愿醒来。
在尘埃之中,岁月总是匆匆而又漫长。而在尘埃之外,内心就是缓慢,就是慈悲;即使热烈,也会是瀑布一样明亮的挥洒———这极像我们返回慈悲的故乡,远望炊烟缓缓的上升;如果有风,炊烟就成了狂草……
我总是这样纠结在尘埃的内外。所以现在我明白,世世代代的人们,为什么要熟读“飞流之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以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
莫非这就是我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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