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简单复盘一下这篇报道:发布会上,网易体育询问霍顿,“这次奥运会的几个项目,你和中国选手孙杨在一起比赛,说说和他之间的竞争。还有,也请谈一下孙杨的表现。”霍顿回答如下,“关于我俩之间的竞争嘛,400米自由泳,我击败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很多现场的澳大利亚记者开心地大笑起来。然后,霍顿继续说,“1500米,我进了决赛,他没有。我想,这就是我们俩之间的竞争吧。”说完,好多澳大利亚记者又笑了起来。
报道的结尾,我是这样写的:“本届奥运会,霍顿在400米自由泳击败孙杨夺金,后者屈居亚军,在1500米自由泳中,霍顿闯入决赛,孙杨无缘决赛。显然,这样的正面对决胜出让霍顿显得信心满满,但此次奥运会期间,澳大利亚媒体没完没了地攻击孙杨和中国游泳,以及霍顿一再羞辱讽刺孙杨,或许显示了一些人国际基本礼仪和个人修养的缺失。”
我后来看了一下跟帖,或云网易体育提问没有水平,或说霍顿只是实话实说,或评论霍顿答复没毛病,等等,不一而足。这里,我想再多说两句。
事实上,在我离开发布会,来到MPC听采访录音准备写稿之时,身边一个英国的记者也听到了录音,询问我怎么回事。我直接让他听了录音,里面有我的问题和霍顿的答案,这位英国同行边听边摇头,“这个孩子太傲慢了吧,这个问题很正常,很好回答,给他一说就特别刺耳,他就是在赤裸裸地讽刺中国选手。在发布会这样的场合,他这样说真是太不合适了,我不知道他当时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最初,我本来想问一些复杂一点的问题,像霍顿此前解释指责痛斥孙杨只是干扰对手的“盘外招”,是不是感觉和孙杨竞争压力很大等,但后来考虑到在这样的公开场合,此类问题还是比较敏感,不如放弃,还是问些简单的中规中矩的问题更妥当更保险。事实上,现场参加这个发布会的基本都是西方记者,绝大部分来自澳大利亚,他们对于孙杨和中国游泳似乎有着天然的敏感和警惕。在我的问题提到中国游泳选手孙杨的名字后,我感觉周围立刻变得无比安静,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澳大利亚的记者们迅速将热切的目光投向霍顿。霍顿的.表情显得无比自信,还夹杂着一丝不屑,当他表示在400米击败了孙杨之后,澳大利亚的记者们笑了起来,一位女记者笑得乐不可支。后来,他回答完问题,澳大利亚的同行们又笑了起来,显然对于霍顿的答案和做派都很满意。
这一瞬间,我有些困惑:如果说一个19岁的孩子桀骜不驯,想什么说什么,没有丝毫的顾忌和克制,那么这些看上去年龄都在四五十岁的澳大利亚记者,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开心?他们为什么那么赤裸裸地憎恨孙杨,以至于在奥运会这样面对全世界的发布会上,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起码的职业风范和国际礼仪?
说起来,我采访有些年头了,在美国驻外超过十年,各种各样的场合也经历不少,但像霍顿如此年少轻狂,毫无礼貌,澳大利亚媒体显得如此不职业如此粗鲁的场合,还真是罕见。发布会的采访要求记者接到话筒后自报家门,然后提问,但过程中,很多澳大利亚记者根本不管不顾这样的规矩,多次在没有话筒的情况下抢先提问,置拿话筒的同行们于不顾,让现场协调的工作人员大摇其头。这,同样不多见。还有,澳大利亚举国之媒体,大面积地没完没了地攻击孙杨和中国游泳,”夹枪带棒“,同样让人费解这样的一个发达国家,为什么气量会如此之小,行径会如此之难登大雅之堂。
从地理位置上看,澳大利亚更接近亚洲,但从地缘文化上来看,他们趋同西方,最初是英国罪犯的流放之地,价值观源自大英帝国。至今,澳大利亚依然是英联邦国家,对于英国文明依然有着高度的认同和追随,但行止和气质和英国人完全不同,有着自成一派、狂放不羁的国民性格。我不知道如果再写一篇英国记者批评霍顿傲慢毫无风度的稿子,大家又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说连英联邦老大的媒体都看不惯澳大利亚这样“暴发户”的心态,自己是不是该好好反思一下。
说到一些问题的实质,其实水很深,这届奥运会让很多人猜测某个项目世界大同,会让人明白什么是“五十步笑百步”,但在大面上,在相关的观点被坐实之前,起码的礼貌、礼仪和规矩是应该有的,否则何来道德底线,外交之说。
首先是被这本书的标题所吸引,“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种暖意自心底升起,再看封面,窗外雨连连,屋内烛火温暖。适合夜间阅读的暖心书。只是,作者把自己的这本书称为“心灵鱼汤”,我喜欢这样的称呼,大约心灵鸡汤已经太过泛滥,让人产生了审美疲劳,我更喜欢这本书里暖暖的,又带着点苦涩味的故事,那就是所谓带刺的鱼汤了吧。
治愈系已经流行很久尚未衰退,辉姑娘分门别类,讲述了许多个最好的故事,最好的爱情,最好的伤口,最好的反思,最好的孤单……我最喜欢的是,最好的给予,那些温暖的细细的给予。
我热爱生活中那些温暖的细节,甚至,是带着悬念的细节。这真是个迷人感人的小故事。故事中的“我”请了菲佣,贪便宜的女佣每次工作结束时都拎着大大的手提包离开,让人不禁联想她有没有带走主人家的东西。然而主人仍然没有问她。终于,女佣辞工,临走时送给主人一块亲手编织的地毯,并感谢主人,从没问过她包里装着什么东西。
“待用咖啡”,那不勒斯已衰落的传统,这个微小的善举,让人心暖。如果当天一个那不勒斯人心情好,可以付两倍的咖啡,第二杯咖啡送给后来人,好像请全世界喝了一杯咖啡。
我喜欢辉姑娘积攒的这些细小的温暖。它们像小小的蜡烛的火苗,多了,就是一片烛光的海洋。
生活如此琐碎,有悲伤,有痛苦,有欢乐,我现在更愿意关注并积攒那些琐碎的善意,那些点滴的细小的爱,将汇聚成一片温暖的烛光。
最初翻看胡适先生的《容忍与自由》时,看到了这句话,我感到又不解又好笑:若处处都容忍着,让不顺心的事扰着自己,这“自由”还有人要吗?之后又仔细读了一遍,想了想,似乎又有所理解,大概是要尊重别人的自由,所以要容忍吧。
我也就一下子说服了自己,就这么理解了。
有一次,因历史课上的问题去翻查启蒙运动的资料,其中写到了卢梭与伏尔泰:两人生前因观念不同,虽同为启蒙领袖却相互争吵了半辈子。伏尔泰离世,葬入先贤祠;卢梭病逝,法国人亦把他葬入了先贤祠,并特别选在了伏尔泰的正对面安葬。法国人为之骄傲地说:“让这对冤家死后继续争辩吧!”
卢梭凭什么葬人先贤祠?一个能与所有朋友、无数学者争吵以至无人再愿理会的暴躁鬼,凭什么?一个已被诊断为偏执型精神病的患者,凭什么?一个在资本主义的成长时期就公然反对私有制的“疯子”,凭什么?或许,正是凭着那一代法国人的容忍。
今天,当一些西方学者奉卢梭为社会主义思想的起源,将他的思想视作反对后现代主义与纯物质文化的利器时,我们才发现,那一代法国人对这个“疯子”的容忍有多么正确,甚至是超前。
因而,我看到了自己先前的观点有多么浅薄。苏格拉底曾说过,他自己之所以智慧,正在于他看到了自己的无知。但生活中无知的我们,却总因为无知而觉得自己是最智慧的人。而当我们抱着这样的无知态度去理解“容忍”时,浅薄也就难免了。
“尊重别人的自由”,在我们这里,说到底,便是一种“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口气,无非是为了展现自己所谓的“宽容”罢了。抱着这种心态的人或许潜意识里就觉得我是对的,他是错的,但我气量大,我容得下他的错误。别人若是值得有这份自由,我便忍一忍;别人若是不配有自由,我也就无须所谓的“容忍”了。
或许,这正是一种深藏于人内心的,因受到“宽容”这一名誉诱惑而隐蔽了对控制的***的表现。它不能算是真正的容忍,只是为了取得“容忍”的名号罢了。正如卢梭在阐述科技与艺术败坏道德时曾提到的,这种为了装点的伪善一旦被识破更令人厌恶。
而真正的容忍,恐怕在于敢于承认自己的无知,并能够从心底肯定别人的价值。
不少自命不凡的哲学家、艺术家、诗人或所谓的成功人士,都会认为自己的灵魂比普通人更高尚,自我价值比常人更高。但当他们离开像面包师这样的劳动民众几个星期后,那些高尚灵魂中,不知有多少都将在饥饿的面前扭曲,变为可悲的形状。只是社会的普遍想法,就如空气一般不曾离开,而我们也就因此永远抱着无知去“容忍”别人,“容忍”社会。
人人均如此,社会也就难免无知了。
胡适先生没少受过鲁迅先生的讥讽,但他却能真正地容忍。鲁迅讥笑“整理国库”,胡适有所认同,便在演讲中呼吁先进研究室先为救国出力,再来整理国库。新中国成立后,自然少不了对胡适的一通批判,容不下先生的改良,容不下先生的“自由主义”“资本主义”,更容不下先生抗战时期出任驻美大使为蒋党谋事的“劣迹”。改革开放以来,多了许多重编胡适文章的'书,常见一句补充:先生思想虽有些过时,但仍有参考研究价值。看到这些,我不禁苦笑:我们终究还是停留在浅薄的容忍啊!读一本书,时时想着它是有误导的,实在是“读书三忌”之一大忌。
我们从争取民族自由开始,寻了一个多世纪的自由,却仍感到不自由。为什么?或许正是在于控制的***没有穷尽,不仅控制自己的自由,还要控制别人的自由。不正有网民一边做着不道德的人肉搜索,一边大呼着无言论自由吗?
可见,只有真正的容忍,才能带动社会宽容,营造讨论的氛围,形成人人有独立思考、人人都敢发言并都能有深刻见解的自由公民社会,从而改变社会的无知,推动社会的前进,带来真正的自由。
所以:
容忍是自由之前提;
容忍比自由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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