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要强说愁,因为长大需要烦恼来说明。很早听说他们要去打工了,他们说:要想独立,首先要在经济上独立。他们多好,可以仗剑天涯,侠骨柔肠。我笑着祝他们旅途愉快。他们走了,唱着孤单流浪。很多年以后,又见面了,却没有一路上惊心动魄的故事对我讲。他们的脸上没有冒险的激动,只有倦容。冲天的.豪气也成了当年勇,而他们是好汉。社会和现实是场洪灾,把白日里做的梦都冲走了。青春,有时要用些伤痕来装扮。找一页纸,把自己的梦全都写进去,然后撕碎了,放在风中。让纸屑在垂坠的心上下一场雨,冲淡了,也就忘了。可是那些梦,至少曾经那么生动过。失败,是美丽而破碎的浮影。
人,总是要长大。
文理分班那天,阳光很灿烂。在一片叶子上推敲阳光,百无聊赖地想着太阳的别名:金乌,赤乌......心里想不了别的事。自己也莫名其妙,是不是这样就算长大。要离开了,没有人说再见,似乎也不需要说。回家后,听了《Scarborough Fair》,音符流成河,还真有一种从过去毕业了的感觉。如果能走得很远,记忆是不是也能像旅程那么长。回忆,似琴歌肆意。想把它们画成画,装裱起来,挂在常经过的走廊上。想把它们种成郁金香,一个骨朵里包裹一个故事,挑一个冬天的清晨怒放。留一朵花开的时间,给自己回想。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手再巧,也抓不住流年。
人,总是能长大。
曾经抱着宝石花,陪它说话,我们说好要一起长大。可是它不能长得更大,说好的事情怎么不算数了?不算数的事情尽管不算数,日子,依旧是有加无减,不再抱着宝石花了,守着过了期的承诺,太傻。时间牵引,又走过一个秋冬。明天是晴,就张开双臂;明天是雨,就淋个痛快,展开蝴蝶洒脱的羽翼。如果还能站立,就继续前进。带着羞涩,倔强,骄傲,一起长大,体验破茧而出的美丽。
如果眼睛湿了,就照照太阳。
那时候我一直觉得拥有还不如失去,直到真的失去,才发现我是多么愚蠢,才明白拥有是多么幸福。
——题记
我和爸爸妈妈冒着大雨赶到老家,刚踏进家门,姑姑就把我们拉到一边,低声说:“自从爷爷走了之后,奶奶就经常在半夜窝在被窝里哭,虽然声音克制的很轻,但是我们都听到了……”姑姑看见奶奶慢悠悠的走来,忙闭上了嘴。奶奶眼眶红红的,手里握着两个红苹果,缓缓的,一字一句地说:“一个给乖孙女,一个给老头子……”说着目光环绕了屋子一周,塞给我一个,另一只手停在半空中,然后慢慢地放在桌子上,眼里装满了落寞。
奶奶坐到了椅子上,开始诉说早已说了不知几遍的喃语,像是在向我们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老头子在的时候啊,我天天跟他吵,吵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乐在其中。他在的时候啊,老跟我抱怨对他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心疼他。我总想着,当我们都走不动了,我们就到城里儿子家去,天天磨磨嘴皮子的那个时候再疼他也不迟。那时候孙女也不需要我疼了。谁知他会撇下我一个人先走了?那留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奶奶是那么坚强,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掉下一滴眼泪,而现在她却流下了无声泪水。
恍惚之间,时光老人“咯吱咯吱”推动了时光轴。
爷爷那时天天接我放学,手里总拿着各种各样的零食,见到我来,忙迎上前,手脚麻利的拿下我的书包,转身放在自己的背上。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递给我吃的,脸上笑眯眯的,写满了满足。
后来听见爷爷奶奶又在拌嘴,奶奶很生气的说:“你这个老头子,这个月又买了很多烟吧,花了这么多钱!还有,乖孙女放学回来都不肯吃我给她做的点心了,是不是你又偷偷买什么吃的.给她了?都说了几遍了,校门口的东西吃不得啊,全是地沟油,你还不听!她小也就算了,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懂呢?”爷爷很委屈,很轻的说出“真相”:“只有给飞飞买吃的,她才肯让我接她放学。我哪里像你,会烧饭,会洗衣服,在这个家里很有用。我不想天天只看电视,不想不仅在这个家里没有用还添乱,那我还不如回乡下……”
一转眼,爷爷就躺在了病床上。直到耳边再也听不到爷爷呼喊我的名字,猛然发现一切都是自己自私,自私的以为爷爷会一直陪在身边照顾着自己,逗自己开心;自私的以为一切都会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自私的以为身边的人都会听从我的话……一切都是我自私。
亲人的别离,亦是在告诉我,长大或许不会一帆风顺;长大,或许会有痛楚;长大,或许会在自己的脸上划下浅浅泪痕。但是,即使这种感觉很痛苦,也终究要长大。而我要所做的,就是亲自受伤,尔后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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