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
黑色瓦片上的积雪不时滑落,坠在地上,“啪”的一声变成一滩雪泥,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灰的色调,甚是凄凉。
孔乙己披着破旧的夹袄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街道,双眼中只有那白色的积雪。
“请…请给我点儿吃的吧。”熟悉的乞讨声在身边回荡,给毫无生气的白色街道更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这个声音却是十分的稚嫩,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孩站在岔口的交汇处,向不多的行人讨要着。
他心底的一根弦被触动了,他原本冰冷的心也有了一丝的温暖,他用双手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在积雪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叔叔,你有吃的吗?”小女孩看着从街道对面爬过来的孔乙己,“不,叔叔没有,但是,我可以给你其他的东西。”孔乙己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我来教你识字吧。”小女孩歪着脖子,想了想道“字…妈妈说过那是读书人会的东西,你是读书人吗?”孔乙己露出一丝苦笑“曾经是吧。”他用树枝在雪上写出了一个“孔”字。“这是我们的老祖宗啊,是我们读书人的圣贤,我跟他是一个姓噢”孔乙己边说边笑道。
“姓孔有个什么用,还不是过来当乞丐,快点把今天连带昨天的10文钱拿来!”几个同样身穿破烂服装,但却具有十足流氓气息的乞丐站在了孔乙己的面前,一脚把他踢翻在地。
孔乙己没说话,只是又拿起了树枝,刚要写字,却又 被人用脚一脚踢散了那块积雪。“读书人有个什么用,把钱给我。”说着就对孔乙己一阵拳打脚踢。
他还是没有说话,却是蜷缩着身子,把胸前的口袋松开,几个铜钱落地,在击打与辱骂声中,十分不起眼,流氓头子一见铜钱,立刻蹲下身子去捡,口中还说道“真是笨,就讨到这点钱,算了,剩下的明天补上!”说完,带着几个流氓嘻嘻哈哈地走了。
孔乙己没有动,还是蜷缩着身子,他觉得自己在燃烧,却是那样的冰冷,那焚烧着自己内心的火焰仿佛是黑色的,将他一点点,一点点的拉下去,拉下去…
“叔叔,你没事吧!”小女孩焦急的推着孔乙己,但他还是没有动,任凭小女孩滚烫的泪水滴在自己脸上,任凭冰冷的雪片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一直没有动。……
北风萧瑟的古城大街,人烟了了聊,不时闪过几身人影,发黄褶皱的老报纸伏在光滑的青砖土路上,随风而起……
“人生百态,世态炎凉…苦矣,苦矣…也罢也罢…”在一个不起眼的夹角里,一位鼻青脸肿、风华残烛的老人,双臂紧抱在胸前,双腿畸曲般的散在地面,脸上那乱糟糟的胡子,任风吹打,在那胡子乱颤的一瞬间,好像都能感觉到不是风将胡子吹的抖动,而是老人卷缩在哪里瑟瑟发抖,苦声连连,路上的行人偶尔从他身边走过,但他们却视而不见,似乎他们的心比这呼呼的北风还要萧凉!这种场景,给这古城又添了一份悲凉……
“我孔乙己一生苦读圣贤书,为的是中个状元,争个脸,可是到头来落得这般惨境,我不甘心呐!天!为什么这般对我,我孔乙己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来受罪的么!既然这样的话,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孔乙己死死盯着这片土地,冷笑到,“天要亡我,也罢!天要亡国,快哉!快哉!哈哈哈哈……”孔乙己笑着倚墙侧躺。
一个小女孩和她妈妈从旁边经过,小女孩指着孔乙己问:“妈妈,他在干嘛呢?”中年妇女瞥了孔乙己一眼说:“死要饭的,不要管他。”小女孩与妇女匆匆走掉,扬起了一阵黄土,在孔乙己面前弥漫……
一位身穿高贵西装的中年男子从旁边经过,仰着头看了孔乙己一眼,嘟囔道:“出门遇见这么个快死的人,真晦气!”中年男子匆匆走掉,扬起了一阵黄土,在孔乙己面前弥漫……
一个黑不溜秋的乞丐从旁边经过,看到孔乙己,眼中却放出阵阵光彩,丢到手中别人吃剩的菜,扑在孔乙己身旁,把孔乙己身上那唯一一件取暖的短棉衣脱了下来,嘿嘿的笑着“今天真走运,捡到那么多菜,还捡到一件短棉衣,哈哈!走狗屎运了,兜里居然还有十九文钱,今天去喝两壶……”乞丐蹦蹦跳跳的走掉了,扬起了更大一阵黄土,在孔乙己面前弥漫……
要是平常人的话,早就边咳嗽边揉眼了,而路边的那个人,手却耷拉在地上,头仰望着天空,现在似乎连白云在他眼中,也变得黑暗与空洞……
古城后山的树林中,纷纷落下的枯黄树叶,不时传来野兽的咆哮声……
孔乙己离开咸亨酒店后
孔乙己低着头,坐在地上喝完最后一口酒,拖着断腿,用“手”慢慢向外“走”去。
“这下打折了腿,还会再偷?”
“再偷,怕连手也打折了!”
孔乙己害怕听到这笑声,咬着牙,拖着腿,使劲向前移去,口里不停的喃喃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这点灾难,何足道哉?
人们的笑声听不见了,他在咸亨酒店后面的山坡上坐下来,小腿疼得厉害,他看了看,又红又肿,有碗口那么粗,有的地方已经溃烂化脓。他哭了,泪流满面。他恨丁举人:“你这个龟……”他本想说句脏话,又觉得与读书人甚丰不相称,改口道:“君子不记小人之过也……”
他想到孙膑断腿性庞涓,想到文王厄而演《周易》。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吾《四书》《五经》皆通,此难一过,天岂不降大任于吾乎?……”他痴痴地想,昏昏地睡去:他中了举,身上有很多的钱;他穿着长衫,在酒店里要酒要菜,丁举人坐在侧边,还不住地低头赔罪……
一阵秋风夹着一阵秋雨,遇水湿透了孔乙己那身破夹袄,惊醒了孔乙己的酣梦,他看了看天,雨密密地斜织着;他看了看山,一片灰暗。他伸了伸腰,自我陶醉道:“此梦吉兆……”便又鼓足劲,拖着断腿向前“走”去。
风大了,雨大了。孔乙己在一条深谷边停了下来。身子筛糠似的`抖,手僵得弯不过弯来,“行乎哉?疾行也。行乎哉?疾行也。”他一边催促自己,又一边向前爬去,爬啊爬啊,又冷又饿的孔乙己爬不动了,冻僵的手再也无力支撑那满是泥浆的身子,他倒了下去,滑入深谷……
孔乙己在众人的哄笑中,有他的手,艰难地,一步一步地爬出了咸亨酒店。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和耻笑。他的脑海里有一双双鄙视的眼睛,有丁举人打到半夜再打折了腿时候长大了嘴巴的狂笑。
看着自己用来走路的手,孔乙己所有的伤心刹那间涌了起来。无数次的考试,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的被嘲弄,无数次的尴尬……心中的冷比这冬天凛冽的风还要冷。无数的冰冷的刀戳穿了他的破夹袄,戳破了他已经在滴血的心。
就这样,孔乙己用手,在寒冷的鲁镇的小巷里没有目的地挪动着,蠕动着。那两碗酒带来的丝丝暖气渐渐减少,渐渐消失了。他的身后,留下了暗红的血痕。终于,城隍庙出现在他的眼前。
趴在土谷祠的门槛上,烟熏了无数年的城隍老爷黝黑的眼神冷冷地打量着他,自己每次科考前都会跪拜过无数回的城隍老爷冷冷地打量着他。忽然,城隍爷的嘴角动了几下,幽深的声音充斥了孔乙己的耳鼓:“孔乙己,上大人孔乙己这几个字怎么到现在都没写成功?”孔乙己浑身一哆嗦。“哈哈哈哈哈!”城隍咧开他吃人一样的大口。孔乙己怔怔地呆在城隍庙门口的墙角。
阴云渐浓,夜风更劲,雪珠过后,雪花开始肆虐在夜色中。孔乙己望着迷迷蒙蒙的夜空,渐渐合上他浑浊的眼睛。恍惚中,他灿灿然坐在高头大马上,披红挂彩,前有回避肃静,后有锣鼓喧嚣,远远地,丁举人笑逐颜开,小步疾趋:“孔大人……”
……
第二天,雪停了,孔乙己成了一坨冰。几天后,孔乙己所在的地方,渐渐化成了一滩污浊的水。
这回,孔乙己是的确死了。
孔乙己离开咸亨酒店后,低着头,坐在地上喝完最后一口酒,拖着断腿,用“手”慢慢向外“走”去。“这下打折了腿,还会再偷?”“再偷,怕连手也打折了!”孔乙己害怕听到这笑声,咬着牙,拖着腿,使劲向前移去,口里不停的喃喃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这点灾难,何足道哉?人们的笑声听不见了,他在咸亨酒店后面的山坡上坐下来,小腿疼得厉害,他看了看,又红又肿,有碗口那么粗,有的地方已经溃烂化脓。他哭了,泪流满面。他恨丁举人:“你这个龟……”他本想说句脏话,又觉得与读书人甚丰不相称,改口道:“君子不记小人之过也……”他想到孙膑断腿性庞涓,想到文王厄而演《周易》。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吾《四书》《五经》皆通,此难一过,天岂不降大任于吾乎?……”他痴痴地想,昏昏地睡去:他中了举,身上有很多的.钱;他穿着长衫,在酒店里要酒要菜,丁举人坐在侧边,还不住地低头赔罪……一阵秋风夹着一阵秋雨,遇水湿透了孔乙己那身破夹袄,惊醒了孔乙己的酣梦,他看了看天,雨密密地斜织着;他看了看山,一片灰暗。他伸了伸腰,自我陶醉道:“此梦为吉兆也……”便又鼓足劲,拖着断腿向前“走”去。
风大了,雨大了。孔乙己在一条深谷边停了下来。身子筛糠似的抖,手僵得弯不过弯来,“行乎哉?疾行也。行乎哉?疾行也。”他一边催促自己,又一边向前爬去,爬啊爬啊,又冷又饿的孔乙己爬不动了,冻僵的手再也无力支撑那满是泥浆的身子,他倒了下去,滑入深谷……
秋风依旧怒号着,我冷不防地打了几个寒颤,眼望着孔乙己的身影远去——那速度,出奇的慢,我不耐烦了,于是便坐下,用几乎是拥抱的姿势围住火炉……虽是秋天,可是我却产生了寒冬的错觉……
孔乙己拖着断掉的腿,佝偻着身子,头也只管藏着,手极不情愿地,笨拙地爬着,脚下发出蒲包摩擦的声音,令人听着有先恼,周围的人都显出一副嫌状。
大概是受不到冷,也也许是冷习惯了把,孔乙己没有抽动过身子。连唇都没有颤过……
在街上闲逛了许久,他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停在了一架不太好的旧庙前。因为无聊,他用僵硬的手,慢慢地,轻轻地划着什么,嘴里也微弱地说着什么。一会儿,停止了。接着,他继续前行……
到了书店,他停停;到了酒店,他望望,还深吸一口气;路过衙门,它便挛了挛嘴,吐了几摊唾沫星子,哼哼着,前行。前行……
他一直移动着,他知道这是他惯用的,也是唯一的取暖方法。
忽然,他停了下来。头抬得高高的。望着那偌大的一块牌匾“举人府”他眼睛也不眨巴,若有所思……许久。一会儿。他又合上了眼,又是许久……
举人府的守门的人看见了。恶狠狠地,用仗子打他,孔乙己无奈逃之……哪知祸不单行啊。这会儿又碰巧遇到了上次被孔乙己偷窃的那户人家。那几个人,看见孔乙己后,冲上来,也不顾孔乙己的死活,一顿乱打。
怨声载道地,他们走了,时不时地还回头辱骂……
此时,孔乙己无力地,摊在地上,黑青色的脸,此时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惦着那拖欠的十九文钱,叹着那捞不到的秀才,忆着这莫名的生活……
孔乙己举着手,悲凉地笑了几声。最后,任凭寒风夺走他的最后一点体温,最后一点思念……
风,卷着落叶坠下,旧庙前的小和尚不情愿地清理着,忽然间,他发现地上有几行字,工整但却清淡地写道:
“ 瑟瑟秋风肆冷过,有梦托,无寄所。前生后世君莫问,无奈皆满坎坷。
舍腿不悔,但求饮醉,孺子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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