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猛劲地呼呼吹着,裹起梧桐的黄叶在半空旋舞。
果不其然,雨在我不经意间就落了下来,细细斜斜的,像挂在天边上的珍珠帘,很有一帘幽梦的味道。我无暇顾及周边的景色,跑出书店,以最快的速度跨上了车子往家冲刺。雨越下越大,大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而我也越来越着急。
地很滑,我来不及刹闸就被一个小石子绊了一跤,摔了个“人仰车翻”。起身扶车时才发现衣服脏了,车把也摔歪了。人要是倒霉连喝口凉水都塞牙。望着车子,我叹了一口气。人们依旧慌张的去避雨,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困境。报纸上说得不错,人间的真情一天比一天少。我只得把车推向路旁的一棵栀子树。站在树下,我呆呆的望着这个世界,不敢奢望能得到任何帮助。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淌下来,从脸颊滑过,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我绝望了……
这时对面驶来一个骑着三轮车的老爷爷,速度很快,车上挂着一个牌子“修车”。我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
“老爷爷,我的车子坏了!”我高声地说,内心很焦急,想必老爷爷也着急回家吧,他完全有理由拒绝我。
老爷爷下了车,推了推我的车,很专业地说“车闸的螺丝掉了,车把歪了。”老爷爷按了按车轮“气不算很足。”他从三轮车上拿了一个木箱子,里面全是修理工具。我则站在一边等候。不出5分钟就修好了。
我很高兴“多少钱?”
“给两块钱吧。”老爷爷把工具箱放在三轮车上,整了整被雨水淋湿的衣裳。
我摸了摸口袋,呀!糟了,刚刚买书时把钱都花光了,兜里只有一个一角的硬币。我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身上只有一毛钱了,您在哪儿摆摊儿?明天我给您送去。我今天实在是……”
老爷爷看了看天空“小姑娘,不碍的.,谁没有个困难啊,天儿不早了,我得回家了。”说完就跨上三轮离开了。
站在栀子树下,我开始欣赏着雨。在细细斜斜的几行雨中,有多少美丽的景色啊!尤其是这场雨,那棵栀子树,那个栀子树下帮助过我的老爷爷……
常听人说栀子树是神奇的树,直到今天我才领悟到它的真缔,这树是人间美德的体现,那棵栀子树在我的记忆中将永远不会褪去,它已生根,发芽……
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场雨,那棵树,那个人。
彼时的我站在栀子树下望着这华丽的世界,人间有真情。
栀子树下,我长大了许多。
相属的板车,彼伏的吆呵,一路的葱蒜,噼噼叭叭的煎油声,勾着所有途经的味蕾,而女人的店也在其中。
女人是卖锅贴的。煎到外酥里嫩,香气四溢,搁到蓝印花的小碟中,浇一层香醋,撒一圈葱花,待到轻咬一口,却是意料之外的香甜之感,隐隐间又有些青春独有的青涩。
在旁人眼里,女人不过是个有些瘦削的老太太,可我只想用“女人”这个含着少女的甜蜜和妇人的成熟的代称。女人爱美,每次见她,总是抹了脂粉搽了口红,似乎想留下青春的最后一点尾巴。女人爱笑,笑起来眼角会轻轻颤颤,不招不摇,温婉而妥帖。煎锅贴时,她总是打扮得一丝不苟,有点“盛装端热油”的味道,远远看去竟像是从《蒹葭》里走出的那位如水女子。
我迷惑于女人身上青春娇美端方的气息,沉迷于女人手下青涩而有些甜蜜的\'锅贴。恰巧,女人是我同学的祖母,一经询问,方知锅贴里藏着桅子和苹果混合的酱料。而女人原是那个十里洋场的大户之女,几经辗转方暂栖于这个闭塞的小城,操持着祖业依然优雅地活着。
一时间,我心中充溢着难以言说的震惊和恍然。震惊于加花酱的匠心,恍然于女人身上的不朽之气。一个会在锅贴里加花酱的女子,岂会敌不过时光的磋砣?当岁月爬上她的鬓角,风霜侵蚀她的容颜,她依然爱着美,爱着生活,像年轻时一样雅致而细腻,如此,岂会老去?
时常去女人的小摊,站在一边我不语,女人亦不言。我呆呆看她熟练地翻煎,温婉地浅笑,不卑地招呼,沉溺于女人那一汪如碧水般的不朽之气里。夕阳西下,女人美得如一幅古仕女图。
我时常迷惑于青春与不朽。以为青春必是光洁明艳,不朽必是巍巍如高山之巅,仰不可攀。然而,看到女人身上混杂着与年龄不符的青春之气,我方有些体悟。有时候,心的柔软与细腻远胜过形貌。没有人活在保鲜膜中,没有人会永葆青春,但做一个心思细腻、热爱生活的人,时光永远会厚爱你几分;而如此,何尝不是另一种静水流深的不朽?
想起女人,就想起一枝搁在蓝印花碟中的带露桅子。或许叶子些许腐朽,但花瓣仍是一如既往地柔软。
书中自有颜如玉
今晨坐校车经过商厦时,一幅超大的化妆品广告牌吸引了我的注意。女明星光洁的脸蛋,真担得上《洛神赋》中那句“肌若白雪,齿若含贝”。广告牌上赫然大书“不朽的容颜”,更是让我唏嘘不已。
随着科技的发展,女人的青春靓丽似可永驻了。各种化妆品日益塞满了女人的口袋。为了追求不朽的容颜、不朽的青春,她们愿意打针,每天花许多时间保养,拍脸。
但,何为不朽?真正的青春是否只停留在皮相之上?
窃以为青春是一种情怀,一种状态。女人的青春,不是一场流水逐落红般转瞬即逝的游戏,应是清照未嫁时提鞋疾走的娇憨而腼腆的笑容;卓文君当垆美酒,半截藕臂轻露的勇气和坚持;昭君出塞面对未知的茫茫大漠的无畏与坚毅。青春,并非肤白貌美时期的代名词,而是一种美丽情怀的集合体,是每个女人在任何时期都可以拥有的不朽。
杜拉斯八十岁时仍能笑称:“我还年轻,青春正好,及时行乐!”我私下猜想,年轻导演欣赏她的绝不是皮相,也不是那种放浪形骸的生活态度,而是杜拉斯的内在气质与精神涵养。正是这种美质,使杜拉斯青春不朽,魅力常存。
古人劝读时,总会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我想,这句话用于女人身上倒是再合适不过了。见过许多年华正好容貌佳的女子,却眼神空洞、语言乏味、满腹稻草。她们通晓最新的时尚潮流,但对文采风***、传统文化面色讪讪。画家陈丹青在《草草集》中,曾因林徽因中学时代的照片而无限感慨。当今域中所谓的“校花”们,如何与林相比?可惜林是早早去了的,否则,老年的她定是青春不朽、风韵常存的吧。
每个女人都是渴望爱与美好的天使。青春,是她们心中永恒不变的神话。她们追求着,从古时的胭脂水粉,到如今品种繁多的“欧莱雅”们,更有甚者竟去整容削骨。她们读错了“青春”。
青春不是只开一季的繁花,而是永久的由内而外的美丽。三毛说过:读一本书,你自己尚无知觉,行行字字却已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你的容颜。
女人,多读书,多思考,随着日影飞去,诗入心田,你必能“青春作伴好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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