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一个夜晚,北风呼啸,摇撼着终南上的一座小茅屋,仿佛要把它吞下似的。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炭窑边烧炭。火光映亮了他的脸,古铜色的脸上沾满了灰尘,那一道道的皱纹,记载着他生活的艰辛。他正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黑暗的天空,心里不停地祷告:苍天啊,快下场雪吧!让我的炭能卖个好价钱,也好换点粮食,买件棉衣,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啊。
等炭烧好后,他把炭装上车,用黑得像木炭一样的手抚摸着牛说:“老牛啊,这几天委屈你了,等明天咱们赶集去,卖了炭也好喂你一顿。”这时,老人那久已不见笑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夜深了,风刮得更猛了,天也更加阴暗了。不知什么时候,老人被冻醒了,他朝窗外一看,啊,真的下雪了。老人连忙掀开身上的稻草,走到门外,地上的雪足有一尺厚。老人不顾发抖的身子,顶风冒雨,拖着疲惫的身子赶着牛车来到了市集的南门外。只见他满身的泥水,脸冻得紫红。他蹲在雪地上,闭着眼,想歇一歇。是啊,赶了几十里山路,路又陡又滑,人够累的,牛也倦了。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丁当、丁当”的马铃声。老人睁开眼,猛然,他像被马蜂蜇了一下似的,倦意一下子全消失了,眼里充满了惊恐。啊,原来是横行霸道的黄衣使者和白衫儿又来了。他连忙赶起牛车,掉头想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两匹高大的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黄衣使者坐在马上,手里拿着圣旨命令说:“卖老头听着,皇宫需要炭。来人,把车给我拉走。”于是一个公差毫不留情地把炭车向北面的皇宫拉去了。“啊,大人,不行啊,我还指望着这车炭换口饭吃啊!开开恩吧!”“哼,你竟敢违抗圣旨?”“老头儿,还是识点时务,赶快把炭送到皇宫去吧。否则,你就是抗旨,你还要命吗?”
黄衣使者骑马走了,卖炭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烧出的炭被白白拉走,心里像刀绞一样。他空着牛车回来,只见牛头上系着分文不值的半匹红绡和一丈绫。“难道这就是一车炭的钱?苍天啊,你可叫我怎么活下去啊!”老人悲愤地呼喊着,踉踉跄跄,昏倒在牛车旁……
冬天的一个夜晚,北风呼啸,摇撼着终南上的一座小茅屋,仿佛要把它吞下似的。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炭窑边烧炭。火光映亮了他的脸,古铜色的脸上沾满了灰尘,那一道道的皱纹,记载着他生活的艰辛。他正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黑暗的天空,心里不停地祷告:苍天啊,快下场雪吧!让我的炭能卖个好价钱,也好换点粮食,买件棉衣,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啊。
等炭烧好后,他把炭装上车,用黑得像木炭一样的手抚摸着牛说:“老牛啊,这几天委屈你了,等明天咱们赶集去,卖了炭也好喂你一顿。”这时,老人那久已不见笑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夜深了,风刮得更猛了,天也更加阴暗了。不知什么时候,老人被冻醒了,他朝窗外一看,啊,真的下雪了。老人连忙掀开身上的稻草,走到门外,地上的雪足有一尺厚。老人不顾发抖的身子,顶风冒雨,拖着疲惫的身子赶着牛车来到了市集的南门外。只见他满身的泥水,脸冻得紫红。他蹲在雪地上,闭着眼,想歇一歇。是啊,赶了几十里山路,路又陡又滑,人够累的.,牛也倦了。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丁当、丁当”的马铃声。老人睁开眼,猛然,他像被马蜂蜇了一下似的,倦意一下子全消失了,眼里充满了惊恐。啊,原来是横行霸道的黄衣使者和白衫儿又来了。他连忙赶起牛车,掉头想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两匹高大的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黄衣使者坐在马上,手里拿着圣旨命令说:“卖老头听着,皇宫需要炭。来人,把车给我拉走。”于是一个公差毫不留情地把炭车向北面的皇宫拉去了。“啊,大人,不行啊,我还指望着这车炭换口饭吃啊!开开恩吧!”“哼,你竟敢违抗圣旨?”“老头儿,还是识点时务,赶快把炭送到皇宫去吧。否则,你就是抗旨,你还要命吗?”
黄衣使者骑马走了,卖炭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烧出的炭被白白拉走,心里像刀绞一样。他空着牛车回来,只见牛头上系着分文不值的半匹红绡和一丈绫。“难道这就是一车炭的钱?苍天啊,你可叫我怎么活下去啊!”老人悲愤地呼喊着,踉踉跄跄,昏倒在牛车旁……
天蒙蒙亮,昨夜的雪很大,地上积了足有一尺深。临街店铺的门板紧闭着,偶而一阵寒风卷着地面的雪花吹来,吹得门板呼呼作响。
这时,静静的街上传来一声微颤的吆喝:“卖炭啦——卖炭——”一辆牛车载着一位蜷缩着身体的老汉正缓缓向前移动,老汉脸上灰扑扑的,额头上烟火熏染的乌黑与车上所载的木炭,很容易让人看出,这是一位靠终日砍柴烧炭为生的人,老汉身上的单衣显然抵不过寒风的凛冽,他又打了个寒颤,极不情愿地抽出褪在袖子里的那只长满老茧,沾满炭黑的手,挥了一下鞭子,又向前赶路了。
天已亮了,路上的行人多起来,可买炭的人却少之又少,即使有人打探一下,价格也压得极低,老汉本盘算着用今天赚的钱买些口粮回去,再给自己添件过冬的衣服,可这样一来,便没指望了,老汉用疲倦的眼睛回头望了一眼这一车浸透他心血的木炭,又想起赶早卖炭的艰辛,不禁一阵心酸,眉头紧拧在一起,车行至集市南门已牛困人饥,只好在泥泞的路上稍作休息。
得得,得得……马啼声由远而近。两个骑马人在老汉面前勒住了马,他们一路经过的地方小商贩躲的.躲,藏的藏,一片狼藉。老汉对朝延宦官出来强买强换的行为也早有耳闻,正要驾车离去,“老头,慢着”,那个骑马的白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老汉不敢反抗,试探地问:“大人有何吩咐?”
白衣人开了口,说:“跟你做宗买卖。”边说边从行囊中拿出半匹旧锦绫和一丈棱,系在老黄牛头上,“这些,换你一车炭。”“啊!”老汉听后犹如五雷轰顶,苦苦哀求道:“大人,您可不能啊!这车上千斤的炭怎么也比这缎子值钱啊!你这样,不是要了我的命吗?”说罢抱住白衣人的腿,白衣人一脚把老汉踢开,去卸牛车。马上那个宦官大声喝斥道:“老东西你知足吧,我等依圣上旨意办事,你敢抗旨?”说罢,两人骑着马,拉着炭车往北去了。
从前有一位卖炭的老人,他以在终南山砍柴烧炭来维持生活。 由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砍柴烧炭,使他过早的衰老了,头发白白的,十指黑黑的,满头满脸沾满了黑灰色的烟灰。一连几天,烧的碳都没能卖掉。灶台冷冰冰,土炕冰冰凉,肚子饿的咕咕叫。老人蹒跚地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目光呆滞地看着锅里,什么也没有。老人缩卷在墙角,身上只有一件满是补丁的单衣,被冻得瑟瑟发抖,但他仍舍不得烧一点炭来取取暖。老人抬头仰望着夜空,祈祷着上苍,再冷点吧!再冷点吧!好让我尽快地把炭卖出去,卖一个好价钱呀!可怜的老人真可谓是身无过冬衣,家无隔夜粮。
清晨,老人醒来,看到地上积了一尺多厚的雪,他万分惊喜,双手放在胸前,感谢上苍的恩惠。他连忙备好炭车,轧着冻了冰的车辙,走在了卖炭的路上。
由于路上积雪太厚,很难行进,到了正午,才赶到集市。牛也乏了,人也饿了,只好在市场门外泥泞的路旁歇歇脚。过度的寒冷、饥饿、劳累,老人倚在牛背上取取暖,不知不觉,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老人梦见自己很快把炭卖了,并且卖了一个好价钱,他赶紧买了一件过冬的棉衣,买了一包金黄的玉米面,哼着山歌,赶着牛,轻快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正在这时,老人隐约听见了一阵由远而进的马蹄声,他猛地惊醒了,看到站在眼前的是出使宫市的太监带着爪牙,嚷到:“老头,起来,起来!”太监手中拿着文书,口口声声说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叫老人把炭运向皇宫。可怜的老人怒视着宫使,万般无耐地调转车头,吆喝着劳累的牛,拖着疲惫和饥饿的身子走向皇宫。
这满满的一车碳,足有千余斤,宫使们硬是从老人手中抢走了。老人的心如刀割,老人在无声的哭泣却又无能为力。宫使把陈旧的半匹红绡和一丈绫,挂在牛头上,就算是买炭钱了。
宫使们把老人赶出了宫门,他辛辛苦苦烧的一大车炭,就这样被掠夺走了。
老人牵着牛,还有那连炭渣一粒不剩的炭车,含着泪,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回了终南山。
他恋恋不舍地从衣袖中伸出好不容易捂暖的手,去拢紧身上残破不堪的衣服,仍希望它们能让身子也暖和一些,动作轻柔而有力。使劲时,他手上的皱纹龟裂开,像生生地被拉往两边的深深伤口,让人觉得再看下去就会瞅见血肉,我不知道他到底用力了没,但那道刻印真令人胆战心惊,不过想来他是不敢用力的,那针脚不密不绵不细也不牢。若扯坏了,谁来补上这冬日仅余的一片温暖?但老天是疼惜他这把老骨头的,老翁往好处想,他看着东方艳红美丽的朝云,在已开始从青泛蓝的天空里兀自舞蹈,不禁失神。昨晚那一场雪,冰彻冻骨雪凉天地,他从稻草堆上翻身而起,僵硬肿胀的手脚和关节即使再不听他使唤,老翁也要惊喜地折了腰。萧瑟的乡间小道蜿蜒曲折,天还很早,但到城里去这点时辰也差不多了,牛呼出热气,鼻子上满是冰碴子,身后的炭车稳而重,雪花绵绵也成了压得厚实的冰层。老翁回头望望,再冷,这一车炭卖出去,也足够我温饱一番了,他竟已开始想起那些对他而言的奢侈品:包子、热茶……伴着车轮驶过冰霜的清脆声,老翁有了憧憬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妙冲散疲惫。
他放开牛,见它飞奔回去,心中不知何感。他把炭车给守门的士兵,让他带进宫去,好办成了自己这桩难受的差事。身下的白马驻立在地,风从宫门里吹出来,有丝丝暖气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从小被安排的这种命运,也不过是为了在这战乱年间活下命来。身上的黄衣看似金光灿灿流光溢彩,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旁边的少年还在不懂世事的年纪,头向后转望着,他知道他在看什么,是头上系着绸缎别扭奇怪的黄牛,还是该怎样表情的老翁?应是绝望了,方才他让小子读那什么瞎编的诏书,随随便便就把炭车牵过来,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生命的一切美好和希望隔离在老翁之外,神光从老翁眼里一点点的流逝,不听老翁内心怎样叫嚣呼喊。他顿觉茫然,这个世间,是怎么了?
他很累,身上有时落下讨厌的冰雪,他也就哆嗦几下,不理会。从晨光初晓到日上三竿,他 瘦弱如长青竹的老翁一直引领着,自山水乡间到金银宫市,炭车的绳圈一从脖颈拿下就卧地不起。地很凉,像张冰床,有时仍会飘雪,沾湿他得毛发。感到困倦不已后,他干脆闭上了眼闷睡,直到身边一阵持久***动,再接下来便是恒久的沉寂。老翁的手放在他腹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两匹白马八只蹄子,他不感兴趣。阴柔的语声冲他而来,逼迫他拉移炭车,放开之后他不明所以,奔向老翁身边,老翁又瘦又高,长年的劳作令他体格健硕,十指发黑,肌肉似是在骨头之间蹿出来的。他就静静卧在其旁,也不记得不知道老翁干了什么。他昏沉睡去,做了一个梦,梦境中,老翁在一片青色的竹林里砍柴烧炭,一次次弯腰,一棵棵倒下,烟火缭绕竟熏黑了他一头华发,竹子却逐渐黯淡下去,颜色异常枝干发软竹叶枯萎,一朵朵妖异的绝尘花在一节节竹骨上盛开。视线模糊起来,被遮挡了大半,轰然倒下的竹子掩映出老翁愈发缓慢的身影。老翁,他又一次弯下腰去,再也没有直起来。炊烟袅袅,四散而开,包裹住整个梦境,宫门外,夕阳接触群山,红色霞光刺得云层要滴出雪来,天空欲暗未暗,冷风止了。
华灯上檐,宫里一片暖气洋洋,宦官们都觉得脚下的雪,化开成水了。
不冷先生评:这是一篇随笔,扩写《卖炭翁》,文章四段,前三段,各以一个角度写:老翁、黄衣使者(太监)、牛,构思巧妙,立意深刻。结尾一段,意蕴深长,不可多得的一篇佳作。
附原文: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清晨,南山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晨雾,使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好像笼上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清新的空气中和着泥土特有的味道,在微微潮湿的空气中酝酿。在这个格外安静的早晨,南山里那将脚下的落叶踩的“悉悉索索”的蹒跚步履声显得尤为突兀。“嘿——”一个穿着破旧单薄的老翁挥舞着手中已经快磨平刀刃的斧头,重重地砍向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相撞时震得他虎口发麻,一时间竟没拿稳斧头,掉进了草丛中。他一抹额头上如雨的汗水,看着地上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来的缕缕金光,愣了愣神。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砍了这么久柴。
老翁甩甩已经快失去知觉的手,强撑着砍下最后一棵树,将它劈成几段,艰难地放入身旁的牛车中。他拍了拍年迈的老牛,步履蹒跚地朝山下走去。
“咳咳……”山下的一间腐朽不堪的小木屋正往上冒着滚滚黑烟,老翁跪在窑旁,脸和手都被烟燎得漆黑,那骨瘦如柴的身子时不时随着老翁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微微抖动,老翁用黑漆漆的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将车上的全部木头烧成碳后,老翁顾不上歇一歇脚,顾不上喝一口水,顾不上啃一口馍,便脚步匆匆地要赶到集市上去卖。他原来就黝黑的皮肤被炭火熏得更黑了,但这也掩盖不住他眉宇间深深的皱纹。他的两鬓已是苍苍白发,可依旧还得为生计来回奔波。他单薄的衣裳根本抵挡不住呼啸的北风,那已经裂开一个大口子的鞋子不能给他提供一丝温暖,尖利的沙石划破他的脚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向前走着。活着,活着!他在心中不停地说。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也这样不容易实现。
“将这车炭卖出去,应该可以换上一些布料,补一补这已经破烂不堪的旧衣吧?应该可以再买上几斗米,吃一顿饱饭吧?”老翁沉思到。“神啊!请让这天再冷一些吧!这炭要是卖不出去的话,吾命休矣!”凛冽的寒风灌入他的领口,他那深深驼起的背上压着沉重的生计的担子,“唉……老了,老了。”
昨夜城外下了场大雪,本就凹凸难行的小道结了冰,牛车走得更慢了,老翁抬头看了看已经升起的圆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望着那金灿灿的阳光,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真正的阳光何时才能笼罩这片大地?
长途跋涉后千辛万苦才来到集市,老翁又饥又饿,集市已经开张,来来往往的人们用鄙夷的眼光注视着那穿着破衣烂衫的老翁和他那瘦骨嶙峋的老牛。老翁疲惫不堪,感觉脚一阵脱力,不得不拉着牛车在市南门外歇一歇。尽管那地方泥泞不堪,但老翁顾不得那么多,靠着老牛喘着粗气。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惊得人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是个宫中的黄衣使者,那鲜亮光滑的丝绸一看就价值不菲,系在腰间的两枚碧绿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亮的响声,他身后跟着个白衣侍从,张扬地骑着马来到集市。老翁被马蹄带起的尘土呛得咳了咳,再抬头时,黄衣使者已经到了面前:“皇上让我们来采购宫中用品。”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老翁:“你这炭,我们征收了。”老翁呆了呆,“可是大人……”,“你不卖?这可是违抗皇命。”使者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手中的文书,老人一时无言。“带走。”白衣侍从扛起炭就走,黄衣使者往牛头上系了半匹红纱和一丈绫,然后调头绝尘而去。老人彻底呆住了。他看了看自己黑黢黢的双手上被斧头磨出的水泡,看了看那对于自己来说半点用处没有的红纱,又看了看空空的牛车,不由得老泪纵横。没了……什么都没了……辛苦劳作一上午,顷刻间便一无所有!这世道这样无情!是要将我逼死啊!天啊!怎么才能生存下来?
明明,只是想活着……
望着黄衣使者渐行渐远的背影,卖炭翁心如刀绞。家里的老婆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本想趁着下雪,天气寒冷把炭卖个好价钱,谁料……唉,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卖炭翁弯腰把颠到地上的炭渣子拾起来塞进口袋。罢了,把炭渣子拿回家去,给孩子暖暖手。他牵着一路辛苦拉车、疲倦不堪的老黄牛原路返回,远远地,他看见了他那个破败不堪但为他遮风挡雨的家。
他想到了家门前的一片烂泥地,想到了家中仅剩下的一丁点儿米,想到了他的老婆,他的孩子。卖炭翁一想到自己古灵精怪的孩子,心中就有了一点安慰。中年丧子后又老年得子,“这个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他不奢望孩子将来能飞黄腾达,只希望孩子能健健康康地过一辈子。
卖炭翁打起精神,他不想把这消极的一面展现给年幼的孩子。他栓好老黄牛,扔一把草料在牛槽里,走进了家门。
家里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了?我的老婆孩子呢?卖炭翁急急忙忙到处寻找,在厨房里,他找到了那个哭晕过去的妻子。卖炭翁舀了一瓢水,小心翼翼地喂给她。望着妻子慢慢睁开双眼,卖炭翁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老伴儿,这是怎么了,孩子呢?”卖炭翁问,妻子又忍不住哭道:“没了,没了。孩子被几个太监捉走了,说是宫里少人手,给抓去了……”
卖炭翁冲出家门,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找回孩子。在泥泞中不知跌了多少跤,他不在乎,他要去求官老爷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只要能再多看孩子一眼,死了也愿意。
他终于追上了黄衣太监们。
他跪在地上,抱着太监的腿,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放过他。”黄衣太监朝卖炭翁吐了口唾沫,从卖炭翁怀里抽出了自己的腿,朝身后几个太监说:“打!往死里打!”几个太监一拥而上,对卖炭翁拳打脚踢,他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眼睛却片刻不离地看着自己可怜的孩子。
“是爹没用,爹没用啊。”他哭喊着,看着孩子被那几个虎狼一般的恶人抢掠而去。眼前渐渐变得黑暗,黑暗,寂静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卖炭翁再也没有爬起来。
他的尸体被扔在了一条干涸的河床里,随便用枯枝败叶盖了起来。他身份低微,就算死了,也没有人理睬。
一场鹅毛大雪纷纷而下,皑皑白雪掩盖住了卖炭翁的尸体。
好像,一切都未发生过……
“也许我本应该缄默着,逆来顺受度过这一生的吧。像我这样的东西是注定要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老人默默地这样想。
三天,他已经在山上砍了三天的柴了。每每不畏严寒的鸟儿经过,总能看到一个佝偻的身躯不停地挥舞斧头。树枝断掉时,总引来鸟儿叽叽喳喳的一通乱叫,待到夕阳又一次沉入山的后面,老人便拖着小山一样的柴火,蹒跚地走下山去。
夜幕低垂,被惊醒的鸟儿循着“哔啵”的声音望去,老人家里的火光映红了山脚,映照着袅袅的青烟随风吹散。尽管晚风不近人情,将之吹得瑟瑟发抖,但火焰却仍孤独而又倔强的挺立在夜色下。
太阳艰难地爬上天空,单调的生活开始重播时。老人已牵着拉了一车碳的牛上路了。在路上,老人不停地盘算着卖炭的价钱;又思量起会不会下雪,炭的价钱会不会更高一些;会不会那些有钱人家多给几个打赏……就这样不停自言自语中,太阳西沉,巍峨的长安城已在眼前。老人和牛车在关城门前进入城市。不出老人所料,诺大的市集早已空无一人。
夜来得悄无声息,老人带着牛车寻觅到一个背风的地方草草躺下,也顾不得泥地亦或砖路。兴许是太累了吧,老人沉沉地睡去……
长安的市集像市旁道边的鸟儿一样早早醒来,人们都忙碌起来。尽管夜里下了一场大雪,把老人冻得手脚麻木,他仍打起精神,沿着冰上的车辙往前走,想要寻找一个好的摊位。片刻后,老人终于安置好一切,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等着顾主上门。市集里依然喧嚣,可在老人眼里却安静下来。
当被马蹄声惊醒的时候,老人心里跳了一下,眼看着两名骑由远及近飞驰而来,他的心莫名慌乱起来,似乎预感到何事将要发生,却仍然抱着侥幸,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当那黄澄澄的文书,无情的刺入老人颤抖的手中时,老人终于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地上。
过了许久,老人昏昏沉沉的,向一条街的转角走去,想找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抽泣……
就在这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就是这个将要哭出来的老人——在这样一个奇妙的瞬间——因为白居易的出现变成了历史的舞台剧的一幕。白居易真切地感受着老人的绝望,恭敬地以卖炭翁的视角看世界。千年前的长安,千年前的社会现实,就这样定格在白居易的笔下,顺理成章又富有诗意地呈现在我们眼前了。“也许我本应该缄默着,逆来顺受度过这一生的吧,像我这样的东西是注定要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老人默默想着。白居易凄然一笑,世界就是这样黑暗的。老人脸上露出倦容,他把一切都告诉了白居易,然后跪伏在地,痛哭起来,这一次,是为苍生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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