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与母亲促膝谈心时,偶然一瞥,发现那青丝中竟隐藏着一撮白发,再细看是,母亲眼角的皱纹,加深了些许,她的指尖间,又增加了一处痕迹,她的背逐渐弯曲,她的脚步逐渐缓慢,明明要找的东西在手中,却要满地找。眼前的母亲熟悉又陌生。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房间,在一层布满灰的黑色袋中,找到了,不记得何时留下的鞭炮,它开始褪色,在那轮廓中依稀可以看见它过去的惊艳,而经过岁月的腐蚀,它失去了光鲜的外表,留下了褪色的壳。
落日的余晖中,小小的沙漏,将最后一粒沙滴入沙丘,我望着滑入沙地,望着望着,不知怎的,我突然紧张起来,在我过去的时光里,我做了什么,当下我又需要做什么,我一无所知。
我平日里不是特别爱阅读,只有龙应台的《目送》一书我会常备在书包里并时不时拿出来翻翻,每次阅读都有不同的感受。就是这本常读常新的《目送》,让我一次次蜕变,一点点成长。
第一次阅读它是在我五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勉强捕捉到了一个因为父亲离世而极度悲伤的女儿形象。处于那个年龄阶段的我,知道地球会公转,却不知道它并不是绕着我公转;知道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却不知道这些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我更珍惜这种被捧在手心里的爱,小心翼翼地收集每一点,每一滴。应为我害怕,害怕我爱的人会一个个消失在我身旁,害怕爱我的人会一个个离我而去。
第二次阅读它是在我初一的时候。那天晚上我与母亲发生了争执,我气急之下把门重重一甩,跟她玩起了离家出走,我还有我惯用的书包。“你最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出来找我。否则我是不会对你低头的!”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只敢在家附近的街道上转悠,不敢走得太远。
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街道上,昏暗的灯光下只剩下自己和影子。放慢了脚步,才发现秋天已经到了,树上的黄叶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死寂。一阵凉风吹来,撞击着身上每一寸的神经,寒心的刺痛感潜伏在皮肤下暗暗作祟。树叶与空气的摩擦声嘶嘶作响,如厉鬼咆哮一般。一片树叶被风吹落,在我面前得意得翻了两个身,华丽得落到地上。怎么连落叶都在嘲笑我假装坚强呢?
我走到一家关了门的商店的门口,做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就在离家不到200米处。在我翻书包找钱包是翻到了《目送》一书。我仔细地将它读了一遍。这时的我,感受到了一个由于儿子的冷漠而孤寂,落寞的母亲。
我对母亲的态度又好到哪儿去了呢?母亲每次尝试与我沟通我都充满了冷漠于不愿。一个人固然寂寞,两个人孤灯下无言相对却更是寂寞。况且我还常常顶撞母亲出于关心的絮叨。母亲又何尝不伤心,何尝不落寞呢?
惭愧与内疚驱使着我朝家的方向走去。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如今的我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在远方的城市求学。
新生报到那天,父母送我去。送到校门口时,班里的同学已经出来迎接我了,我跟着他们迈入了这个新环境。走了几步之后,我回头,看见父亲于母亲还一同站在校门口望着,看到我回头,他们给了我两个略显苍老的笑容。我继续往前走,快到转弯处时,我又回头看了看,他们依然站在那儿望着,静静地望着,不舍地望着,满含牵挂地望着。
没有人能永远陪伴在我们身边,这些人走了,那些人又来了。他们终将成为我们生命中的过客。所以,对于某些事,我们要学会变得从容,我们要学会变得坚强,我们要学会独自面对。正如龙应台所说,“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一遍遍目送让我一次次蜕变,一次次蜕变让我一点点成长。
作为孩子的我们,固执、淘气、顽皮,逐渐在父母和亲人的关心下随着时间的推移,成长为了少年……
记忆中,印象深刻的成长……
烈日烧灼着大地,也灼烧着父亲的内心。他短粗的头发掺杂着些许白发,参差不齐,映衬着古铜色的皮肤。我则被父亲安排在老槐树下,享受着绿荫和清凉。我曾劝说父亲,让我来分担繁重的农活,而父亲却总是笑着回答,摇摇头说:“孩子你还小,长大了就可以帮爸爸做事了。”其实那年我已经七岁,已经可以帮爸爸做一些简单的农活,但爸爸不肯,我也不好多说,只能静静看着父亲劳累的背影。
汗水渐渐的浸透父亲的后背,炎热下的劳作,终于结束。父亲收拾着农具,我也享受了炎日下仅有的清凉。也许是因为父亲农耕的时间太久,腰椎疼痛得极为厉害。父亲拉着我的小手,肩上扛着农具,步履蹒跚的回了家。父亲卧在床榻上,强忍着疼痛,眼角噤着点点泪花。
我看到很是心疼,担心父亲承受不了病魔的折磨。急忙找到母亲外出打工时留下的纸条:孩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多照顾自己和爸爸。爸爸的腰伤,时常会复发。需要用毛巾浸透热水敷在背上,过会儿再取下,重复多次,就能减轻父亲的病痛。还有你自己,晚上不要踢被子。天凉!多穿衣服。爱你的妈妈……
为父亲敷背,轻轻揉着,父女间小语……窗前,晚风吹过,铃铛叮叮作响,伴着欢声,携着笑语,飘进灿烂的星空。
不知不觉又向成长跨出了一步,学会了担当。或许是第一次为父亲敷背的感触,或许是又一次与父亲心灵的交流,或许是第一次内心体会到了母亲的爱意。
成长的过程就像丑陋的毛毛虫,在风雨的鞭打下蜕变成了美丽的蝴蝶。成长成就了我的意志和品质,陪伴我跨过一个个沟壑,一道道坎坷,书写着我人生的美丽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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