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有一幅画:一个女孩,穿着一条绿色的裙子,站在一片绿林边,仰望着那湛蓝、深邃的夜空“一二三四……”地数着满天的星星。那,就是我。
(一
我的童年,属于姥爷,属于姥爷那片如诗的绿林。那时的姥爷,依旧那样健壮,在村头的小山坡上,种了一片小树林,树儿还小,姥爷对它们总是关怀备至,又是施肥、又是浇水,而我,则是紧紧地跟着他,寸步不离。儿时的我,是那么淘气,总爱抱着小树摇来摇去,自己也跟着小树晃来晃去,姥爷见了,笑着对我说:“乖丫头,小树要长高,他们会和你一样乖,会长得很高,很高,你可不能摇他们哟,要不然,我的乖丫头就长不高了!”我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姥爷,我看见姥爷的眼睛里,还有一个我,我松开手,悄声对姥爷说:“姥爷,我要长高,小树也要长高,我和小树一样乖!”姥爷笑了,我也笑了,笑声在小树林里飘得好远、好远……
(二
有一次,空中落下一只受伤的鸟,掉在绿林里,姥爷轻轻地拾起它,轻轻地给它敷上药,轻轻地给它包扎好伤口,还轻轻地告诉我,要轻轻地照顾它。这些天,鸟儿伤好了,姥爷要我在绿林里放了它,我不要。眼里含满了泪,姥爷笑着说:“乖丫头,不哭,小鸟要飞走,它要去它的家,去找它的姥爷。”难道小鸟也有姥爷吗?它的姥爷一定也像我的姥爷喜欢我那样喜欢它!于是,我同意了,并在它脚上系上了一根细而长的绿绳儿。姥爷笑了。看了看飞远的小鸟,又看了看低声抽泣着的我,一句话也没说,但那双眼里,却充满了关怀与慈爱……
(三
终于,有一天我要离开绿林,离开姥爷了。我哭着跑进绿林,折下一枝树条,又哭着随爸爸妈妈来了这里,手里紧握着那枝树条。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繁华、喧闹,却没有一片绿林,于是,我日夜思念着姥爷、绿林,还有那只系着长线的小鸟。那天,爸爸高兴地给我拿回了一条绿色的裙子,告诉我是姥爷寄来的,我抱着这条裙子,将它紧紧贴在胸口,泪水夺眶而出,我深知这件绿色的裙子,寄托着姥爷对我的关怀,爱抚与希望。
(四
谁知,一个阴沉沉的清晨,从姥爷的树林里传来一个阴沉沉的消息——姥爷病危。当我带上绿裙子匆匆赶到时,姥姥红着眼圈对我说:“姥爷走了,到绿林深处去了!”我急切地问:“姥爷什么时候回来呢?”姥姥泣不成声。“当你穿着绿裙子,在绿林边数清了天上的星星时,姥爷就会回来了。”我哭了,哭着跑进绿林里,大声喊道:“姥爷,您快回来啊!您的乖丫头和小树都长高了,小鸟也长大了!您在哪里?快回来啊!”到了深夜,我独自站在绿林边,穿着那条绿裙子,顾不得秋风萧瑟,数着满天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绿林,似乎也在颤抖,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也在数着“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只是,系着长线的小鸟不见踪影,也许它正在绿林深处寻找姥爷吧!姥爷走了,但他的情没有走,他对我的关怀、爱抚之情还没有走。我会珍惜这份情永远、永远……
坐在阴凉的树干上,看着那溪水的阴影,我梳理着紫色的长发,看着水中的自己,不时会觉得有些惊奇,紫色的眼眸,像一望无际的\'海,深琢且又冷漠,皮肤白得毫无血色,凄美得让我自己都深感异类,或许是害怕吧!拨弄着脚上的红绸带,我的一生也许很脆弱,魔王临死前一再嘱咐我要好好爱惜它,如同爱惜自己的生命。
生命?我没有生命,不是吗?我的生命将是永恒,尽管这样想,我还是习惯性的在每次战斗后扶摸着它,不知为何,我心理总有一些莫名的畏惧感!
然而,一直,只是客,匆匆的客——过客。
从来不认为路的那端是自己的梦,只是当初莫名奇妙的走了上来,而如今行至中途,倘若言弃必会令那些曾经让我内心温暖与胆怯的人们增添几分失望和忧伤。这样,是我所不忍的。
几时,发现,走在这路上,家越来越远,自己越来越远 。那些也年少的人,他们正匆匆忙忙,他们正一脸庄严地经过,可能他们看见了我,可他们没有理我,也许他们无暇顾我,我在他们眼中大抵已经陌生,或者本来就不曾相识。我也不会去叫住他们,因为我知道自己无话可说。我更害怕直视那些超越了年龄的眼睛,因为那里有着能吞噬一切的深邃,让我畏惧。于是,我开始努力塑造着沉默和寡言,而后,就变得无趣,抑或是说无聊。
有时竟会一个人偷偷地纪念有过的无知与轻狂,发现自认为懂得了很多的我,却愈来愈不懂得自己。仿佛刚才从身边悄然走过的就是自己,只是当我还在犹豫是否挽留时,那本来熟悉的身影早已远去,而我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去寻觅。前方的路也刹那间云雾重重。迷惘。迷茫。
只好回过头望着那些曾经踏过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脚印,却又不禁缅怀起曾经年少轻狂的心,耿耿于怀的事和与日俱增的愁,甚至是曾经叹息过的虚度年华。忽然发现,曾经的失落和惆怅都如花蕊初绽般美好,而曾经的幸福,曾经的欢笑却大多忘记了。不禁慨叹。或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吧。
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看着一张张行色匆匆的容颜,恍惚觉得,自己一直在苦苦挣扎的,早已不是自己的梦,而自己也不再只是这条路上的过客。望着不足百步的距离,听着熟悉的呐喊声,不知所措。一遍遍地问自己,那十几年所坚持的究竟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所谓坚实的幸福,即便带来了,又是不是真的想要呢?彷徨。踌躇。却依然没有勇气说放弃。于是,负上行李,又一次艰难地前行。但心里已经早早地答应自己,只为了不辜负那些曾经让我内心温暖与胆怯的人们走完这一程。仅仅这一程。而以后的条路,就由风来抉择。
时候真的觉得过得很辛苦。总在坚持一些自以为是的东西,或者一直不肯放弃的理想或虚幻的美好。苦苦挣扎,也许并不会得到什么。但依然心存善念。以为真的心诚则灵。转念又嘲笑自己的空虚,然而,心灵是需要安慰的。不禁想起张韶涵的那首《隐形的翅膀》,歌里说: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
其实,我的.梦该属于耳畔的宁静和内心的坦然。然而,青春的岁月里那些支离破碎的声响,让我不知如何去抚平心中的波澜。于是,慢慢地学会了坚忍,懂得了孤寂。
只是,偶尔会想起坐在云端的身影,正浴着阳光,拂着清风,望着那一抹浅浅的霞和那永远沉默高远的天,便流了泪。
这不是我的梦, 用于装饰的华丽的词藻。 我该属于天边的霞, 在落日前, 看人来人往, 看时光荏苒, 浅笑青春, 浅笑流年。 任凭风, 摇曳着发梢, 余晖里映着的, 依旧是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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