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露缀满芦苇,茂盛的芦苇在晨风中摇曳,远远得望着对岸你,留着及腰的长发的你窈窕多姿,如何才能与你相见,我的心上人?我要把你追随,哪怕天涯,哪怕海角。
撑一叶小舟,逆水而上,水流湍急,我朝着心上人方向,前进。船时而颠簸,时而犁水。
和着我的心河,弹着一曲快节奏的交响乐。我仿佛看到,心上人在水中央,长发飘飘。一颦一蹙,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一次次靠近你,水在流,浆在摇,长风破浪,看到你近了,近了,远了,远了,你一直走在我朦胧中,在我梦里绽放。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邓丽君的《蒹葭》在小时候就听过,这或许便是我和诗经最早的缘分了。那时的我不懂得什么叫做“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只懵懵懂懂地听懂了后面一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哦,有位伊人,在水的另一边,简单稚嫩又不完全正确的理解,却能确确实实感受到那里面流动的美。可惜的是,那时候的我并没有继续深入探寻这份独属于《诗经》的景色。
于我而言,《诗经》就仿佛是《蒹葭》里那位彼岸的佳人一般,漫长的时间间隔成了河上氤氲的雾气;佶屈聱牙、晦涩难懂的语言成了那重重的芦苇。我能看见她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天光水色之间具有着的朦胧的美,只是太模糊,又太遥远,没有注释便是寸步难行。她比文言文又老了一个辈分,仿佛我的太奶奶,不管怎样,总是畏惧而不愿靠近的。相比较而言,“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比“参差荇菜,左右流之”要易亲近太多。
直到这一次的打卡活动,才再续了我和她的缘分。翻开这本记载千年前歌声的《诗经选》,细细地诵读着,反复地体会着,突然发现,她似乎也没有那么遥远不可亲近。她是千年前的民歌,用千年前最流行的语言诉说着千年前纯真的情感,她也许是前世的前世,我们还一起唱过的歌谣。
《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的开端,她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当弄懂那些几乎每句都有的生僻词语后,整篇诗歌的意思也就简单明了起来了。她是通俗的,她没有唐诗宋词等刻意雕砌的韵律仪仗,她只有未经雕琢的深情与诚恳。诚恳的劳作,诚恳的纪念祖先,诚恳的想念喜欢的人。
是的,我喜欢诗经里的爱情。爱情作为诗歌永远的主题,在《诗经》里也占了相当比重的一部分。但她不像后来因宋明理学而变得含蓄矜持的爱情,她只有“无拘无束”的自由恋爱。
在诗经里,喜欢就是喜欢,她不是后来的那种“我爱你,我就卑微到了尘埃里”,她没有扑朔迷离的用典和因含蓄留下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她有“窈窕淑女,寤寐求之”,青年男子对于心上人昼思夜想、难以入眠的相思;她有“之子于归,言秣其马”的深切的倾慕;她有“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我爱你恰好你也爱我的悸动……这些真诚又直率的情感让我如此动容,情者以诗传情。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对了,她是我们前世无邪的记忆。
蒹葭森森,我心悠忧,枫叶纷飞的季节,追寻着水边伊人,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之。
为寻她的踪迹我逆流而上,无奈路途险阻漫长;为寻她的踪迹我顺流而下,却只能遥遥默默地远望。杜康不解优,杯酒难释情愁。究竟是谁打翻了前世柜,尽惹红尘是非。
为何我奋力追赶,却仍追不及她的身影,触不到她的衣袖。万般可怜,只因一厢情愿。她就在那前方不远处,飘渺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恍惚间她就在我的身边,转眼却又长身玉立在水的对面。我的天空,是雨是风,还是彩虹,都由你操控。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你就在我眼前而我却如何也追寻不到你。
你多情无心的一笔,把我葬在等待里。
雾茫茫的清晨,露水还晶莹挂在枯花残草上,风凛凛吹来,带着她的芳泽。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为什么无论我怎样努力的追寻她,都不能够接近她一分呢?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水边的她,清泠的像是可望不可即的仙子,而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又怎能追及她的步伐?
白霜覆盖苍青的蒹葭,望穿秋水,有山山水水把我们远远阻隔,我该怎样才能接近她?等过秋凉星转百斗物是人非,仍和你隔着这看似短暂却永远无法逾越的距离。“花开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雁去雁归雁不散,潮起潮落潮不眠。夜深明月梦婵娟。千金难留是红颜。惯看花谢花又发,却怕缘起缘又灭。”
断得三千青丝,却怎能断得一缕情丝?我爱的伊人啊,永远在水一方。
《蒹葭》是《诗经》中三百篇中的名篇。在秦风中与《无衣》《小戎》这样表现同仇敌忾、英御外辱、斗志昂扬、情绪乐观的战争诗相对,风格显得别树一格。其传唱的广泛性几乎不亚于《诗经》开篇《关雎》。诗全文如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此诗意境极美。细品诗中文字,金秋时季,天色将明之时,蒹葭苍苍,白露成霜,瑟瑟秋风的吹皱茫茫的秋水使水上烟波万状,空中雾霭迷蒙,远方弯曲的河道水中的小洲旁有位佳人在此处伫立。此时,一位痴情的恋者,不顾多阻难又漫长的路途,苦苦追寻那位佳人。但盈盈一水间隔,河道阻碍,“伊人”可望而不可及,于是他徘徊往复心醉神迷,内心痛苦的不可言状。正当追求者伤心欲绝时,伊人的身影又在眼前不时闪现晃动,时远时近,时隐时现,使这位追求者欲找无方。所谓相思者,望之而不可即,见之而不可求;虽辛劳而求之,终不可得也。于是幽幽情思满溢于文字之间。此诗读来令人觉着情调凄婉,意蕴无穷。
深秋清晨,秋水淼淼,芦苇苍苍,露水盈盈,晶莹似霜。我在河畔徜徉,凝望对岸,心想我心爱的人在哪儿呀?远远地,我看见了她,羞涩地缓缓而行。
此时此刻,内心充满欢愉,恨不得长双翅膀能飞到她的身旁。可是,无穷的艰难险阻和漫漫征途又拦住了我的脚步,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一切,我的眼前一片蒙胧,恍惚不清,她离我那么远,仿佛谣不可及。一种莫名的冲动指引着我不顾一切的去追寻,再遥望,她似乎站在了水中央!越往深处追逐,身边的芦苇也是越发的茂盛,露水儿还不曾干透,我又看见了她在岸的那一边,河边的路也越不好走,泥泞,坎坷,逆着水流前进,眼睛不断在寻找着爱人的方向,她像是立在水中孤石上等我!
我赶紧加快了脚步,想要穿过这把她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看着她,猛得发觉自己很悲哀,但又很庆幸。太阳冒出了头,大片大片的芦花闪耀着光芒,我喘着气迂回地前进着,远远地瞧她宛若站在水中沙滩上,我停下脚步,整了整衣裳,借着太阳的光徐徐向她走近,我情愿就这么一直地走下去……
初生的芦苇,碧青碧青的,白色露水凝结成霜,雪白雪白的,这时,一位长辫的书生慢慢悠悠地走在乡间小路上,他看着眼前的景色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所恋的那个心上人,在水的另一边,逆着弯曲的河道寻找远方的她,路途艰难而又漫长,但这位年轻的书生在我心永恒,心向远方,再苦再累都不怕,于是,他又逆流寻找他,仿佛走到水中间,一跛一跛,但他充满信心着。
芦苇初生茂盛,白色露水还未干,心中所恋的那个人啊,在水的另一边,逆着弯曲的河道寻找自己的恋人,路途是艰难而又陡坡。逆流又去寻找她,仿佛走在水中高高凸起的地方。
初生的芦苇光滑鲜艳透白,上面白色露水还没干,心中所想着的那个她啊,在水的另一边。逆着弯曲的河道去寻找自己心中的真爱,尽管路途遥远而艰辛,但仍不死心,又顺着逆流去寻找她,仿佛走到水中的小洲上。
就这样书生心念远方的那个她,一直一直走着,走着,夕阳西下,疲惫不堪的身影影射着半边天,仿佛看到了他对爱情的坚贞和执守,令人羡慕有令人叹息!
诗的象征,不是某词某句用了象征辞格或手法,而是意境的整体象征。“在水一方”,可望难即是人生常有的境遇,“溯徊从之,道阻且长”的困境和“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的幻境,也是人生常有的境遇;人们可能经常受到从追求的兴奋。到受阻的烦恼、再到失落的惆怅这一完整情感流的洗礼,更可能常常受到逆流奋战多痛苦或顺流而下空欢喜的情感冲击;读者可以从这里联想到爱情的境遇和唤起爱情的`体验,也可以从这里联想到理想、事业、前途诸多方面的境遇和唤起诸多方面的人生体验。意境的整体象征,使嫌夜真正具有了难以穷尽的人生哲理意味。王国维曾将这首诗与晏殊的〔蝶恋花〕“昨夜西风调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相提并论,认为它二“最得风人情致”,这显然是着眼于它的意境的人生象征意蕴。
事实的虚化、意象的空灵和意境的整体象征,是一个问题的三个层面。从事实虚化到意象空灵,再到整体象征,这大致上就是象征性诗歌意境的建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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