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酿豆腐,是客家人逢年过节招待亲友必备的传统名菜。记得每年回老家吃年夜饭,最早一扫而光的总是这醇香的酿豆腐。虽然平时常吃,但却永远受欢迎,永远吃不腻。
别小看了客家酿豆腐,这小小的一块豆腐,却体现了客家人的聪明才智和创新精神!据说,客家人当年从中原南迁到岭南一带的时候因在中原的时候有吃饺子的习惯,迁居南方没麦子包饺子,便想出酿豆腐的吃法,以延续包饺子的传统。
家乡的酿豆腐的做法与其他地方的做法有些不同。相同的是,将豆腐切成一块一块的,把猪肉、香菇做成的馅酿入其中,放入香油,放在锅里煎,直到香气四溢;不同的是,在煎好后要放上红曲,然后再放进瓦煲里煲。放红曲为的是让豆腐红彤彤的,保佑家里的所有人健健康康,气色红润;做生意的人生意兴隆,红红火火。煲好之后,揭开盖,哇!只见香喷喷的热气直扑脸上,一块块水嫩嫩的豆腐直冒热气。那因红曲而染上一片深红的酿豆腐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于是,每当这时,所有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夹一块酿豆腐,咬一口慢慢品尝。吃酿豆腐时,要豆腐和肉馅一块吃,豆腐的清香和肉馅的浓香会让人回味无穷,并啧啧赞叹这就是客家饮食文化的精华。
客家酿豆腐,就是这样让大家在不经意的品尝中,领悟到客家饮食文化的精髓所在。
番薯的外表坑坑洼洼的,外面还包裹着一层泥,所以,我们首先要给它们洗个澡。番薯洗好了,奶奶的拿手活来了——切番薯。别看奶奶年纪大,身手比妈妈还敏捷。在奶奶的“霹雳无影刀”下,番薯块堆成了小山。切好的番薯奇形怪状:有的像小朋友的拳头,有的像一个大馒头,还有的像一块大积木。
该煮番薯了。爷爷用砖头砌好一个临时的灶头,接下来闪亮登场的就是我家那口每年出场一次的\'巨无霸大铁锅。爸爸和爷爷两人合力才把大锅架在灶头上。奶奶一股脑儿地把番薯块倒进放了水的锅里,还在上面包裹上一层塑料薄膜,这是为了防止热气逃走。锅下燃烧着熊熊大火,过了好长时间,一阵阵白汽终于争先恐后地往外冲。番薯的香味也随之弥漫在空气里,真好闻!
最有趣的环节来了,那就是把番薯块变成番薯泥。我们家用的是最古老的方式——踩。只见爷爷奶奶全副武装,他们身穿围裙,脚蹬雨鞋,开启了狂踩模式。慢慢地,那些番薯块在爷爷奶奶的脚下变成了番薯泥。当它们变成番薯泥以后,还要在它们上面撒上酒曲和米糠,这样才能发酵。
踩好的番薯泥被倒进一个大缸里,奶奶怕它们冻着,在缸的周围还包了一层棉花,它们要这样被捂一个月左右。不要以为在等待发酵的一个月里可以闲着没事儿干,爷爷要经常用一把大铲子翻动番薯泥。
只剩最后一步了,那就是把这些发酵好的番薯泥放入蒸馏器里提取酒。一开始,酒一滴一滴地从管子里流出来,没过多久,那些清澈而透明的酒水从管子里突然涌了出来。爷爷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满脸的幸福。
我忍不住用手蘸了一点酒,舔了舔,呀,那味道辣极了。可是爷爷却大口大口地喝 着,边喝边说:“今年的番薯酒酿得不错!”唉,看来只能等我老了再享受了!
你们想尝尝我爷爷奶奶酿的番薯酒吗?那就赶紧来我家做客吧!
周末,当我还在睡梦中,妈妈叫醒我。我揉着惺忪的双眼,走进客厅。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哇!紫色的葡萄,一串一串,不过,不是长在葡萄园里,而是放在我家的客厅里。桌子上堆满了葡萄,茶几上摆满了葡萄,地板上的盆子里,也放满了葡萄,葡萄简直就快要把客厅“淹没”了!
看着满客厅的葡萄,我心里有点发愁,这么多的葡萄,不会都要吃完吧?我好奇极了:“妈妈,这些葡萄,真多呀,怎么吃得了?”妈妈笑呵呵地说:“傻孩子,这么多葡萄肯定不是这样拿来吃。我告诉你吧,这些葡萄是用来酿酒的!”听完妈妈的话,我豁然开朗。
“妈妈,葡萄酒怎么酿呢?”“孩子,很简单,妈妈教你,你在旁边一学就会。”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拿起葡萄,先在盆里放满水,再把葡萄一颗一颗摘下来放在水里,重复洗3——4次后,把葡萄沥尽水,接下来就是把葡萄捏碎。
哦,酿葡萄酒真简单!我学着妈妈的样子,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盆子里捏葡萄,我一把一把地捏着。葡萄调皮得很,像子弹一样从我手中飞出去。捏碎的葡萄,多乖巧,在我手心躺着,像软软的海绵。不一会,盆子里装满了紫色的葡萄汁,好像一面紫色的镜子。
看着这些晶莹剔透的葡萄汁,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呵呵,趁妈妈不注意,我用手蘸了一点葡萄汁来尝尝。啊!又酸又甜,非常爽口。
我和妈妈把所有的葡萄捏碎后,倒入了准备好的大缸,再把冰糖敲成一小块一小块,轻轻的`放入大缸,最后用塑料布把缸密封好。
“妈妈,妈妈,这样,就可以喝葡萄酒了吗?”妈妈笑着说:“真是个心急得孩子,哪里又这么快!现在这些只是葡萄汁,要酿成酒的话,还必须放半个月左右,葡萄汁发酵后,才是葡萄酒。”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密封好的葡萄汁,想着半个月后,可以品尝自己亲自酿造的葡萄酒。但是,亲自酿的葡萄酒是什么味道,是甜的?酸的?还是别的?
我想着想着,仿佛看到了红色的葡萄美酒,装满了夜光杯……
吃毕,儿子咂摸着嘴,意犹未尽地说:“妈妈,还记得老家那个做酿皮的奶奶吗,真有点酿皮奶奶的味道呢。”
儿子上小学时,家附近有个卖酿皮的老人。一辆简易的三轮车,车上搭一简单的台子,上写陕西酿皮。
老人个子不高,黑红的脸,桃核般,遍布了皱纹。六十上下的年纪,一头乌发,油光可鉴,令人惊诧。有顾客来,老人总是笑脸相迎,脸上的皱纹延展开来,感觉慈祥而温暖。
那时候,家里经济拮据。每块钱,都要算计着花。儿子想吃零食,往往要受限。
但是,买老人家的酿皮,我却从不打折扣。而且,常常会慷慨地买上两份。
第一次买酿皮,老人问:“吃辣子吗?”儿子说:“不吃。可是爸爸爱吃。”老人便拿出一个塑料袋,单独盛一些红红的辣子,打好包,给我们带回家。
老公吃了老人的酿皮,赞不绝口。说有青海风味,好像又回到了家乡。最吸引老公的,还是老人那独一份的辣子。老公说:“麻辣麻辣,先麻后辣。威海这儿做的辣子,通常只辣不麻。老人家的.辣子麻得地道,麻中有辣,辣中带麻,吃着带劲。”
第二次去老人那里买酿皮,老人主动给盛了独一份的辣子。以后每每如此。辣子带回家,老公一顿吃不下,就留着下一顿吃。老公喜欢吃辣子,自己也常常做油泼辣子,但老公独爱老人的独一份。我本不喜吃辣子,见老公大快朵颐,禁不住也尝了尝,味道果然不一般!舌头麻麻辣辣的,刺激着味神经,食欲大增。
问老人怎么做的辣子?老人笑笑,说出了方子。回家给老公面授机宜,老公大喜过望,奈何做出的辣子,还是没有老人的口味。老人说,打从20岁开始,她就开始做酿皮,做了快四十年啦。自个的人生,全在这麻麻辣辣里了。麻辣人生哩。敢情我们品的,是老人家的人生哩。
有时下班晚,儿子想吃酿皮了,老人却已收摊了。儿子就特别盼着第二天的到来。第二天见到老人,儿子一路小跑奔过去,等我赶过去,就看见老人已盛了两份酿皮,每一份,都有以往一份半的量。儿子一脸满足的笑,跟奶奶一迭声地说着“谢谢。”
后来有一天,同样的摊子前,不见了老人,取代老人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男子说,他是老人的儿子,老人回老家了。
再后来,我们搬家了,再不曾见过儿子的酿皮奶奶。
酿皮奶奶,在儿子的记忆里光鲜如昨的酿皮奶奶啊,您如今安在何方?
那独一份的辣子,那辣子里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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