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将试卷狠狠地扔在了我的头上,留下了一句“你是不是不想读书了”便推门而去。剩下我,呆呆的,望着试卷,什么都没说,只是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为什么你从来都是这样?为什么在你的语言里永远是无情的冷漠?我的心再一次冰冻,不是因为室内寒冷的温度,而是因为父亲的话语。
我第一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
在这样一个属于花季的年龄,在这样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季,父亲没有对我嘘寒问暖,残留的只是不再信任的眼神和一声声地叹气。这一晚,我哭到了深夜。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睁开眼睛,辗转反侧,想了很久。当我走出房门时,突然发现,早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背影有些凄凉,不再如以前那般结实。那不是曾经背过我无数次的脊梁吗?为什么现在变得那么陌生?或许,是太久没注意了吧。
听到我的脚步声,父亲径直走了过来。我抬起头,凝视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禁一怔,原来,父亲也彻夜未眠。
“想明白了吗?爸爸不是真的想放弃你,只是实在不敢相信。”仍然是那样冷漠。可是,依稀听出了几分关心。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你会相信我依旧是那个让你骄傲的女儿吗?是骗我的,对吧?你是失望透顶了。我的眼泪如泉水般的`涌出,清澈地在父亲的面前毫无保留地落下。其实,我一直在坚持,坚持着让你看到我一点也没有受伤地微笑,坚持着让你看到你倔强的女儿所做的一切,坚持着“我是坚强的”的事实。只是,这一切似乎都太勉强了。
父亲像是出于本能的反应,静静地走过来,抱着我,抚摸着我的头,这些动作是那么温柔,一种无法比拟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时,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曾经父亲与我度过的美好和令我感动的时光:
小时候,爸爸带我去游乐场。
小时候,只因为我任性地想要奶奶,父亲在雨天送我回乡下,结果被车撞,差点撞瘸了一条腿。
小学时,爸爸给我送作业,耽误了一场重要会议,差点被老板炒鱿鱼。
……
我总是以为,现在幸福对我来说已成了一碰就会碎的虚幻泡泡,可直到这一刻,我才恍悟:我拥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给予的!只是因为青春的叛逆,些许的遗憾,让我早已淡忘了这一切的一切。
我笑了,在今天的里,我清清楚楚地写了11个大字:
父亲,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在一个如此炎热的夏季,屋内的气氛竟已达到了冰点。
我送你去学舞蹈,也是为了你好,可你竟然为了玩,逃课。母亲的语气平静如常。我抬起头正视她,挤出一丝倔强的笑。
沉默良久,母亲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淡然道:算了,我早应该知道会是这样,也没什么好失望的。话落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令我陌生到害怕的背影。
不在乎?是不是真的失望了,已经不再值得在乎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泪水早已浸透枕巾,我从不在母亲面前落泪,维持着那样坚强的'一面,即使是那样勉强。仍是睡不着,那背影在脑中挥之不去,除了陌生,还剩下什么?心在隐隐作痛。
我翻身坐起,轻轻走出房间,蹑手蹑脚推开母亲的房门,她正沉睡着,或许,真的不在乎了。我颓废的回去了,在泪水中迷迷糊糊睡去,朦胧间,听见急躁的踱步声,是梦,还是······
第二天早晨,我醒了,头昏昏沉沉的,心依旧是痛。桌上早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我走过去,自顾自吃起来,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百味混杂。母亲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牛奶,我接过来,不是失望了吗?细看之下,发现杯壁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段话:
女儿,对不起。昨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谅。妈妈还是爱你的,我相信,你还是那个令我骄傲的女儿!——妈妈
我看着,一滴泪悄然落下,清澈的,纯真的泪,毫无保留的落下!
忆昔记起从前的一幕幕:
三岁时,我生了一场大病,母亲彻夜未眠。
五岁时,母亲为了满足我的小心愿,跑遍小城为我买了一个娃娃。
九岁时,母亲带我去旅行。
······
我望着母亲,相顾一笑,一切都在这一笑中释然了。我冲过去,紧紧拥住母亲,一切都是无言的,诠释着这无言的爱。
我们的关系该怎么形容呢?行同陌路,却同在一个屋檐生活,休戚与共,却彼此不搭理。别人都说我是你的复制品,一模一样,只是你的额头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你从来没有叫过我名字,更没有对我亲昵,相同,我也如此。我只叫你周梅珂。从我会说话听懂话开始,我对’妈’这词异常反感。学校要开家长会你也只是偶尔露面,对我的成绩从不过问。很多同学都羡慕我,羡慕我周媛有你这样的妈,时尚高雅,对我成绩不过分苛求,对我的生活费出手大方。我只是嗤之以鼻,你们只知道我的名字,却不知道我的故事。
我想周梅珂是讨厌我的。是我的出生毁掉了她的幸福是我成了她的痛苦。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让昔日缱绻的他们分开,是我让她背上未婚先育的罪名。或许我该感谢她,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上学。不懂她每天在忙什么,却每月给我丰厚生活费。偶尔忍不住我会发问,周梅珂,你到底在搞什么?我不相信你一个月干正当事可以赚这么多钱!有时你也会回答,譬如大人的事小孩别管,有我一口饭就不会饿死你。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朝五出,晚十归。是呀,在你那我一直是小孩,孤单围绕着我的小孩,可是这些你都不会明白。因此,我也学着学校里那帮列入黑名单的学生,试着抽烟喝酒打架,和社会青年交往,网吧酒吧常常成了我的家。我想,等我堕落你是不是对我多那么一点关心?可是我错了,你依然如故安之若素。
我不知道你和我未蒙面的所谓的父亲是怎么相知相识相恋,最后相厌相离的。你把所有他的照片都藏或毁,我常常幻想,如果他还在,而我在正确的时间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我们也会是吉祥三宝,温馨一家?可笑的是只是我在幻想而已。
下雨天有人欢有人忧。而我格外喜欢雨天,漫天乌云,雨水淅淅,可以让人畅想,伴着雨声孤单的心在慢慢沉淀,最后心静见晴天。也是下雨天让我明白你们的故事,而这故事却是你的离开换来的。记得那天狂风暴雨,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而我戴着耳机享受雨天听歌的意境。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我撇了一下备注周梅珂?拒接,再次响起,还是周梅珂,再次拒接。我冷笑,周梅珂,看你耐心多大!而手机又再次响起伴着雷声隐约震耳。这次我没有犹豫张口就嚷,周梅珂,你有病呀!我挂断代表我很忙!我想周梅珂到底会用什么话语回答我呢?你不是周梅珂女士的女儿吗?那对不起我打错了。电话那边很吵,隐约传来救护车声,我感觉不对劲,等等,周梅珂呢?周梅珂女士出车祸了我们在她手机里找到她备注女人的'号码,可你……我心在绞痛曾经我想亲眼看周梅珂怎么死可这一刻却呼吸困难。我咆哮,她人在哪?市医院……我挂了电话,冒着暴雨跑在满路泥泞的道路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打乱了全身,周梅珂,你要是有事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等我到医院,找到你时,医生说你在手术,我在一边不安的祈祷,周梅珂,你要好起来,即使是对我视而不见,不给我生活费只要你好起来我真的别无他求。两个小时的抢救,医生疲惫的出来,谁是周梅珂家属?我愣了下说是我,我是她女儿。她不行了,有什么进去和她说吧。不可能!我扯着医生大闹,所有医生都拉着我。那一刻周梅珂你不会明白,除了孤单就是无助的感觉。我努力弄好微笑整理妆容,学着若无其事进了你的病房,躺在病床上的你,没有往日的精容焕发,没有高傲不可一世,没有时尚高雅。代替这些的是满脸厚厚绑带,大型机器呼吸器压着你,我只能看着看着,却无能为力。你张了张口,我知道你想说话,我用耳朵靠在你嘴边,你断断续续地说,媛媛,对不起……其实,妈妈是……股市……键盘手……是正……当事业,妈……妈,好想听你,叫声妈……妈……我没有想到周梅珂你会叫我媛媛,你还在说,你不叫……也没关系,我要离开了,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媛媛,在咱家我……卧室床头……柜密码箱那有你要的……答案,妈妈,最大的梦想……就是带你爬泰山,看……我张了张口那一声妈终于叫出了口,妈,妈!我要你和我回家!你的眼睛在闪泪,微笑着闭了眼。任我呼喊大骂你还依旧如此,抱着你冰冷的尸体,我还在奢望,或许下一秒你就会醒过来,然后朝我大喊。可是你还是没有醒过来,医生说要把你火化,我犹豫着同意了。抱着你的遗灰回到家,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家。进你的卧室找到你说的床头柜密码箱,竟然没锁!映入我眼帘的是三张银行卡,一封泛黄的信笺,一个暗红格子盒,打开信笺原来是你给我的一封信,你说;我最亲爱的女儿媛媛,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我想这时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不要哭,媛媛,妈妈对你冷言冷语就是为了这一天不让你过分伤心。我知道你认为是你的降临使我失去你父亲,其实不然,这些都是我年轻时犯犯下的错,我爱上了有妇之夫,是我太傻太天真,以为真正爱一个人就能换回他的所有,他劝我打掉你,可是我不能,你是我的骨肉是我和他的爱情结晶,我坚持要生下你,我以为他看到你会开心然后接受。而恰恰相反,他留下一句,你要是生下孩子,我们恩断义绝!后来,他真的走了,宝贝女儿,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想找他算账,所以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上一代的恩怨,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去承受。其实我天生有不愈而治,贫血不断,医生说我活不长了,可是有了你我一切都有希望了。不要怪我对你冷漠,可是妈妈很爱你,三张银行卡一张学费一张生活费一张应急用。暗红格子是你出生到现在的照片,媛媛,妈妈,爱你,我走了,勿念。
我哭了,再一次为你流泪了。周梅珂周梅珂,我多怀念和你针锋相对,多希望你对我冷漠,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打开格子,各种照片滑落,就像你所说的,从小到大,有哭有笑,小学在领奖台上我满脸微笑的样子,原来你那时也在,而我没有发现,初中家长会我在台上发言认真的模样你拍得别致,高中高考前复习家长会,我一个孤零零在最后一排的落寞,原来那时那刻你一直都在,只是我没有发现。
把你的遗灰放到陵墓,看着你黑白照片上的微笑,我想我该努力了,完成你没有完成的梦想,去爬泰山,好好生活,即使你离开了我,你叫我勿念,可是周梅珂,你是我妈,我怎能不念?
原谅我晚来的领悟,妈,我也爱你。原来你一直都在。
“xx,到办公室看看你的作文。”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传入到我神游的脑袋里。
“叫我,是真的在叫我吗?”我一脸的惊讶“老师是叫我去看作文吗?”我不相信的再三向同桌确认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正是我所听到的。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办公室奔去,不知是慌张还是激动,我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腔了蹦出了。
随着一声“报告”过后,我被老师的笑脸迎进了久违的办公室。(从未因为学习进过办公室
“xx,作文写得不错,素材很好,很有写头。”老师一脸的赞许,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师,老师笑容满面。我知道老师的笑容是真诚的,绝对不掺杂着“嘲弄”的成分。我的心不由得一阵儿热,“原来我也是不错的。”
“你的作文,如果在加上一点方法技巧,一定会有更大进步的!”老师紧紧地握住了我的肩膀,眼睛总会迸发出一种光芒,那是信任的光芒。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方法、技巧,我上课根本就没听过讲啊”我暗暗的.说。刚建立起来的信心瞬间被击垮。“错过的课程交给我。”老师的话语犹如天籁钻进了我的耳朵。“老师,你说帮我补,可┅┅可┅┅可我是差生啊!”心里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老师笑了,“差生也可以变优生啊,着就要看老师的本事了。交给我,没错的。”我被老师的幽默逗乐了。
从此以后,在办公室与教室之间的通道上多了一个身影,那就是我。我不敢说我将来的作文写得有多好,但我却知道,还有那么一位老师用她的真诚让我明白:原来我不是差生,原来老师一直都关注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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