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此人鹤发童颜,红光满面,微笑常在皱纸似的脸做客。但毕竟我刚和他接触三个星期,万语千言叙不清,总之是和蔼至极。
顾名思义,老严是个老头。虽然岁数大了,但做事却毫不马虎,十分尽职。不知为什么,老严常常是辅导员,胸前的红色牌子和他浅淡的短袖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每次预备铃打响之际,他总会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时候,缓缓的踱过我们班前的走廊,并时不时的向里面扫视一圈。有时看见有的学生还沉浸在下课的欢乐时,就会过去,着急的说:“上课了,别再开玩笑了,准备好课本,等老师进来上课!”他的眼神在和蔼中又透出稍微的严肃,非常有震慑力。
老严也是个随和的人。上课时,他从门口走进来,我们就站起来问好,说罢,他就挥了挥手,说:“请坐!”课上也是这样,我们好像是平起平坐似的,因为有了平等的感觉,所以发言就更踊跃了。从而,班上气氛就活跃起来了。下课铃声就不知不觉的临近,使我们度过了一堂堂地理课。
在小学快毕业时,听上了初中的学生说,地理非常枯燥乏味,又非常的难。刚开始,我有点紧张,因为地理是门重要的科目,如果学不好今后会给你带来许多不便。但当地理书在老严手上的时候,好像被分解了,变得十分容易和有趣了。当我们教到地球时,书上说地球的最大半径是6371千米,因为这时关键的.要点,所以老严要求我们要记住。可是这看起来有点拗口,富有的老严就想了想说:“你看第一个6和最后一个1合起来不就是六一儿童节嘛,然后7和1合起来不就是七一建党节嘛,3和7加起来不就是十嘛!”老严真是有才,这样一来,我就牢牢烙在心中了,当下一节课时,老严问我们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异口同声的说:“6371千米”老严听了脸上就泛起了一层笑意……虽然他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诸葛亮逊色,但在我心中他是个活地图啊!
老严,就是如此一位仁兄。
“老严您来啦!”“老严您上班去!”“老严您好!”工友们只要见到老严都会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工友所喊的老严其实他不姓严,姓陈名国庆。陈国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中毕业后,到大山煤矿当了一名矿工。陈国庆进矿后,先在采煤队当一名采煤工,后因工作需要,调到掘进队,又成为一名掘进工。因他有初中文化做底,加之平日好学,业余时间钻研一些电方面知识,于是就成了大山矿一名小有名气的全才。加之他平日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矿领导决定,将其调到安全科工作,成为一名安监员。身为安监员的陈国庆,他深知身上担子之重,抱着对工作认真负责,就是对他人生命负责的思想,在安全监管上竞竞业业,不徇私情,严格执检。对未能按规程及规章制度要求干活者,一律按有关规定进行处罚。他认为,处罚违章者,不是单纯为了罚点款,也不是给谁难堪,有意和谁过不去。在陈国庆思想深处想到的是,处罚是爱,是对他人生命的尊重。鉴于此,那些被陈国庆处罚过的人,对其处罚是心服口服。
老陈有个特点,下井到检查点查安全,只要碰到施工点人员紧张,他就会主动伸手帮助他们干活,因此受到工友尊敬。因陈国庆在工作中尽职尽责,严肃认真,工友们赐给他-个雅号“老严”。 有了这个“雅号”, 工友们见到陈国庆不再叫他老陈,而直呼其雅号老严。陈国庆开始对这一称呼不大习惯,但后来也就随波逐流,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喊其老严,也欣然接受,爽快应答。天长日久,陈国庆这个大名渐渐地被人们淡忘了。在大山矿,提及老严,可说是无人不晓,而提及陈国庆,好多人却不知是何许人也,以至于后进矿的工友,误以为陈国庆他不姓陈而姓严。
陈国庆有个独子,取名陈超,其意希望自己这个儿子今后处处超过自己。陈超技校毕业后也到大山矿,被分到掘进队当了一名掘进工。子承父业,子承父传。陈超和陈国庆一样,有文化,身强力壮,积极肯干,只两年功夫就担任班长之职,带领一班人工作干得是有声有色。对此老严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心想,儿子还真不赖,两年功夫就当上班长,比当年自己强多了。
老严下井查安全没有固定区域。但毎次下井,只要到儿子干活的区域安检,他都会去儿子施工点看一看。这天,老严下井查安全又来到儿子干活的区域。走进儿子干活的7132材料道,远远看到迎头有五六只矿灯在闪动,等到了迎头一看,老严大惊,见到儿子和几个工友违章空顶作业。
“快给我停下来,架棚!”大家定神一看,原来是老严。陈超一看老子来了,立刻打招呼:“爸,您来啦!”“是啊,我来了。为什么空顶作业?不要命了是不!?”
“爸,是这样的,若先架棚,当班任务恐怕完不成。完不成任务,今天工资就沒了。”
“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你这个混帐东西!不要多说了,赶快把料找来架棚。”老严边说边动手帮儿子架棚。经过一阵忙碌,终于将空顶处棚子架好。老严拍了拍手上煤灰,严肃地对儿子说:“上井后,写份检查送到我办公室。另外再按矿有关规定对你处以罚款。”说完,老严就到其他地方检查去了。
下班后,陈超赶紧把检查写好,怀着满肚子怨气给老严送去后,气呼呼地回到家,一脸的不高兴。其母见状,关切地问:“儿子,怎么了?今天回来怎么不高兴,哭丧着脸?”陈超于是便一五一十把自己被父亲罚款的事告诉了母亲。陈超母亲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就等老严回来,给他点颜色看看。
老严上井后,处理好当天手头工作,晩晚才回到家。一进家,就扯开嗓子“老太婆,饭好了吗,肚子饿了,吃饭。”
“吃饭,吃饭,吃你个头!没钱了怎么吃饭!”
“什么,没钱了?不是前天才发工资吗,怎么今天就没钱了?”
“怎么没钱了得问你!”“问我?”老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嘟哝着。
“我问你,儿子今天被你罚款了吧!200元罚款,外加季度安全奖被扣,这加起来得多少钱?这么多钱足够一家人一个月支出的。这下好,钱没了,还吃什么饭!?”
“噢,是这事啊。儿子他干活违章作业,按规定就得处罚!”
“哟哟哟,人家喊你老严,你还真把自己姓都改了,还真的姓严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儿子即使犯错,只要你不认真追究,别人也下会去过问。你睁一眼闭一眼不就过去了。”
“老太婆,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忘啦,10年前,大老李就是因为空顶作业冒顶工亡。我们就陈超一颗独苗,一旦有个意外,该如何是好。严是爱,护是害。今天违章不处罚警示他,日后他继续违章干活,那么离哭的日子就不远了。”老严说完这句话后把儿子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我知道,今天处罚你,你肯定不高兴。但我要告诉你,钱沒有了可以挣,命沒了就什么都沒了。你李叔叔10年前就因为空顶作业工亡,这10年你李嬸过得有多艰难。另外,我们家就你一个孩子,你若有个三长二短,今后我们这老俩口曰子该如何过?超,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一定要理解爸这份苦心。”
老严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深深打动了儿子。陈超觉得错怪了老爸,主动向老严认错,表示今后一定遵章守纪,让爸妈放心。老太婆听了老严这番话,想想也是,不再责怪老严,气也消了。
第二天,老严早早来到矿里,赶在各区队召开班前会之际,将前一天发现的问题整改联系单及罚款单送到所在单位。当老严把罚款单送到陈超所在队时,该队队长面带微笑说:“老严,给谁开的罚单?”队长把罚单接过去一看,停了一会,队长好象麦哲伦发现新大陆一祥惊诧不己“老严,陈超可是你儿子。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连儿子也罚?!”老严郑重回答“只要违章,不管是淮,儿子也照罚不误。”
“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老严处罚儿子之事不径而走,在全矿上下反晌强烈。工友们都称赞老严铁面无私,严肃认真,不愧“老严”这一雅号。老严此举在受到工友称赞的同时,老严在工友心目中更加高大,更有威信。说来也怪,老严处罚儿子后,大山矿工人违章现象大为减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工友们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钱没了可以挣,而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陈超自被老严处罚后,牢记自己的承诺,遵章守纪,注重工程质量,业务上精益求精,竞竞业业。由于工作出色,经过三年锤炼,陈超被提升为队长。在任职会上,陈超无限感慨地说:“今天我能走上队长这个领导岗位,离不开老爸对我的严格教育。特别是老爸那次对我的违章罚款。若不罚我,说不准哪天我去马克思那里报到了。我从心底里感谢老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儿时,外婆家院子里的夜晚没有城市喧闹的的'霓虹,夏夜里外公的摇椅,我被轻轻地放在上面,摇啊摇,好像可以看尽整片天空的星星,耳边,外公外婆唠着家务琐事,声音轻轻的、慢慢的、越来越像梦中深处的歌声,我便已安心睡去。
六岁,要读小学了,我被接到父母身边,告别秋月,也告别夏虫,每晚陪伴我的是作业本上认真写下的算术题,一行行、一页页,它们是我自己织下的五线谱上跃动的音符。
城市里有夜幕笼罩下的华灯闪烁,有钢筋水泥构筑的高楼林立,有抬起头怎么也看不透的灰蒙蒙的天,更有每天下午放学后我独自背着书包站在车水马龙的路旁时心里的慌张。我好像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小野兽,越来越暴躁,很难安静下来,我渴望回到儿时生活的地方,固执地认为只有那满天的繁星才能带给我平静与安心。
昨晚,母亲督促我再看一下做过的错题,我发脾气说考完试就不要在家里了,我要去外婆家。而此时此刻,我坐在中考的考场,抬起头看到远处考场外烈日下焦急等待的我们的父母,爸爸妈妈,应该也在人群里吧。思绪好像一只挥动着翅膀的小鸟,飞越过从小学起到现在九年的风景,我看到每天早上起床时餐桌上已摆好的早餐,看到每个我晚睡的夜晚爸妈卧室里也同样没有熄灭的灯光,听到每次为成绩不理想而沮丧时耳边爸妈心疼的安慰,想到昨晚小心翼翼翼翼地掩饰着紧张地妈妈……
九年的风景一一浮现眼前,粗心的我却从未注意白发已经爬上父母的鬓角,此时此刻,我突然有一种久违的安心,原来令我安心的风景不仅有儿时夏夜里的满天繁星,身边爸爸妈妈用爱为我描绘的风景也同样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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