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我谈到雁儿代表的渴望,在这一部分,我不想谈她,也不谈颂莲。只想谈两个人,老爷和梅珊。
老爷的形象在影片中从头到尾都是模糊的,但声音却总是带有命令色彩,不容置疑的。从太太,管家和下人对待陈老爷的态度,我们能够深切体会到,他就是这座大院的主宰者,淡化了面容形象,深化了象征隐喻的意味。他是女人们命运的操控者。面对颂莲那句,这里的人算什么。他大概是唯一有资格算作人的人。但由于故意隐去的人物形象,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封建家庭里古老的规则和权力的代表了。
梅珊是我在这个故事,这部影片里最喜欢的角色。角色定位是我所喜爱的,演员的演绎更是无从挑剔。
从颂莲入门的那个晚上把老爷叫走,到一个人大清早唱戏的桥段,梅珊一开始就用自己的行动直接地表达情绪。
而和人一样的,是她的屋子,人是戏子,屋子也是像极了戏台子,在这大院里特立独行。
她是女人们中的第一个牺牲生命的人,是因为她的行为挑战里规则与权力。她选择了和高医生相好,甚至对知情的颂莲甩下一句,“我才不怕你说,我一会儿就去找他。“这就是挑战,是反叛,是陈家大院无法容忍的一切。
我欣赏梅珊强烈的自我意识,无论是镜头里她唱戏时的身段步法,红衣水袖,吃饭时横竖甩下的那句,“我话说在前头,下次老爷点我的灯,我也端回去吃“,还是她得知颂莲假孕迁怒于雁儿时,脸上淡淡的忧虑,轻轻甩下一句,”四妹,何必与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呢“。
梅珊的反叛与其强烈的自我意识,是对陈佐千的背叛,是对陈家大院束缚的挣脱的尝试,但是她失败了,在压迫之下,香消玉殒。这是不可抗拒的宿命,是唯一的归宿。
正月十五是闹花灯的日子,文化广场里正在闹花灯。
进去一看,哇!里面的灯千姿百态,色彩缤纷,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简直是个灯的海洋!看了这么多美丽的灯,我也想亲手做一个。回家后,我找出一个有提绳的透明的长方体塑料酒盒、一张硬纸板、一瓶乳胶、一张广告纸、一根铁丝和半只蜡烛。我先在酒盒底部的中间用锥子钻一个小眼,把铁丝伸进去,里外都打一个小结,把它固定住,把蜡烛插在铁丝上。再把硬纸板切成略大于酒盒底部的形状,涂上乳胶,粘在酒盒底部作底座。又把红黄两种颜色的广告纸分别剪成两条龙的形状,把它粘在灯笼的四面。为了让灯笼更好看,还要在底座上涂上喜庆的红色。
最后,把蜡烛点着,盖上盖子,灯笼就做好了。爸爸看见后夸我做得好,我又给它取了名:龙灯。
这部由张艺谋执导,巩俐主演的电影改编自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影片围绕封建礼教展开话题,讲述了民国年间一个大户人家的几房姨太太争风吃醋,并引发一系列悲剧的故事。
女主人公颂莲因为父亲去世,继母以供不起她上学为由让她嫁给有钱人家陈家老爷作妾。上过洋学堂的她不坐轿子进门,说明刚开始时她仍然还是崇尚自由与平等的,也是对那些封建社会留下的繁文缛节嗤之以鼻,即使逃不掉被束缚的命运,但仍是希望活
可不曾想,她竟也免不了俗的那么快的就陷入了封建礼教的“大坑”。
宠幸哪房太太就点起哪房太太院子里的大红灯笼是陈家的规矩,一点起大红灯笼,红光便映满了整个院子,一开始颂莲觉得宠幸前的捶脚是繁文缛节,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也不会习惯这种东西的,没想到,她自己竟在几天后便爱上“捶脚”那种感受,从不屑到享受到渴望,我觉得她们想要得到陈老爷的宠幸其实是想要一种权力,也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其实这种渴望,更像是一种乞讨,也正是因为这种卑微,才突出了我们现代女性的自立自强有多么重要。
四太太颂莲因为涉世不深,也因为想争一口气所以假装***但又被无情戳穿,从点灯到灭灯到封灯,即使她说她不在乎,但也还在她二十岁那天对大少爷抱有期望。
影片的结尾二太太在醉酒的颂莲口中得知三太太在与高医生通奸,便带人去捉奸,最后,颂莲看到下人们在阁楼里把三太太***了,但无论颂莲如何大喊大叫,都不会有人来阻止的,因为陈老爷说"你什么都没看见,你疯了。“
在那个年代,或许这样的结合根本就没有爱,有的只是***和新鲜感,待新鲜感消磨殆尽,你的地位甚至无异于猫狗。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依附别人而活,这样的人生太过被动了。你不可能是他的最后一个女人,也不会是他的最后一个女人,因为更年轻的五太太没多久后就进门了。
”人生就是做戏“,但可能现实比做戏困难。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一页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这个星期,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做了两个灯笼,一个灯笼是大大的兔子灯,一个灯笼是普通的灯笼。
我来说说我和爸爸做的兔子灯吧!那一天,爸爸拿来了许多铁丝’我问:“这些铁丝是干什么用的?”“你不是说要做一个灯笼吗?”我拿来铁丝做兔子灯笼的架子,“我能帮忙吗?”爸爸摇摇头说:"不行,你还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你在旁边看着,以后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兔子灯笼。”我只能坐在旁边观看,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上前去给爸爸递工具和铁丝,兔子灯笼的架子做好了。接下来,爸爸让我拿来一些纸把兔子灯笼封死,这下我可以帮忙了,爸爸把纸剪下来,我把纸的边缘弄上胶,这样下来这兔子灯笼基本完成了。可还是有点不好,原来它的眼睛和鼻子没有,咱们拿来水粉颜料,把兔子灯笼的眼睛和鼻子画上,这样一个真正的兔子灯笼做完了。
哎呀,做一个兔子灯笼真难呀!
“爸爸,快看,灯笼,火红的灯笼!”
随着女儿欢快的声音,我这才注意到街道两旁的行道树上, 不知何时全都挂上了装有彩灯的红灯笼,在这夜幕降临时刻,熠熠生辉,显得那么好看。
“呵,是灯笼 ,好美的灯笼!”我喃喃自语道。
“爸爸,我要买灯笼! 我要买灯笼!”女儿抱住我的腿娇嗔地喊道。
我俯下身子,微笑着,在女儿粉红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带着她向南大街走去,那里有小商品市场,每年春节至元宵节,有许多小商小贩扎堆在那里卖灯笼。
绕过中心十字,南大街便到了。果不其然,此时的南大街 早已变成了灯笼的海洋,两旁的人行道上一家挨一家,全是销售灯笼的摊点,每个摊点全部摆满了五颜六色、琳琅满目、各式各样、造型各异的灯笼,煞是壮观、好看。
“老板,一个灯笼多钱?”在一个灯笼摊点前,我停下了脚步。
“三十到五十到一百不等,都是十二生肖和动物图案,大小和功能不同则价格不同。你是给孩子买吧!要不就以孩子的属相买个生肖的,或者买个猴子的,今年是猴年,猴子灯笼卖得最快,快卖疯了!”老板滔滔不绝地介绍道。
“咋没过去糊的那种八角灯笼?”
“啊,大哥,没想到你还挺怀旧的,八角灯笼早淘汰了,你以为现在还是二三十年前 ,咱们小的时代。我对你说,三十元钱给孩子买一个,一年就过一个元宵节,图个热闹,图个气氛嘛!”
老板巧舌如簧,边说边按了一下灯笼按钮,随着一阵美妙的音乐响起,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猴子”在他的手中欢快地舞了起来。
“好美还可爱的小猴子灯笼呀!爸爸,我就要它,我就要小猴子灯笼。”女儿再次撒起娇来。
我付了钱,带着女儿向家中走去。 “大哥,你好怀旧呀!”我回想起刚才卖灯笼人的话语,同时看了看身边活泼可爱的女儿,不觉想起自己的童年来,想起自己有关灯笼的童年往事来。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那时我正好五岁,也是女儿这般大小。两孔旧窑洞、三间旧瓦房,那是我懵懂中对家的真实记忆。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那是我童年记忆中的玩伴。为了生计,没日没夜在承包地里辛苦劳作的,那是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这是我的家,一个广阔田地中充满着贫穷而又完整温馨的家。
那时候,哥哥在县城读中学,两个姐姐在村子里的学校读小学,懵懂的我呀每天就等待着父母尽早从地里回家,哥哥、姐姐,尽快过星期天,放寒暑假,好陪我玩耍,教我认字,同时给我讲述那么多美妙动听的故事。
天热了,我穿那件被哥哥穿、大姐穿、二姐穿过的补满补丁的久衫子,冬天来了,我穿由姐姐棉袄、棉裤改制的旧棉衣。春去夏来,秋去冬至,当院落中落满一层皑皑白雪的时候,我掰着手指开始等待年了,开始等待点灯笼的.时候了。
“哥哥、大姐、二姐,你们啥时候放寒假呀?”
“爸爸、妈妈,啥时候过“年”呀!啥时候可以点灯笼呀?”
“快了,快了,到时候一定给你做许多好吃的,一定给你买一个非常漂亮的八角灯笼,且买一把城里孩子才有的红蜡烛。”
“可我总觉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呀!”
终于有一天,哥哥背回来好多好多书,不再去学校了,大姐拿来一个本子说:“姐放假了,可以给你教生字了!”二姐搂着我的脖子说:“小弟,姐姐给你讲故事吧!”我知道,“年”快到了,点灯笼的日子快到了。
终于有一天,寂静的小山村,断断续续的爆竹声响彻了一夜,起床的时候,妈妈从柜子里给我们姊妹四人,一人取出一双不知何时纳好的新布鞋,饭桌上也多了许多平时少有的好吃的。
爸爸说:“孩子们,今天咱们过年!”
我知道,点灯笼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果然那天午饭后,大姐取来一张高方凳,上面再放了一张小方凳,让二姐扶住,自己踩了上去,晃晃悠悠地取下了一个挂在窑洞高墙上的竹篮子,再从篮子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搪瓷碗,一大碗颜色发黄的白色膏状物呈现在我的眼前。
“姐,这是啥好东西?”我一脸狐疑,惊奇地问道。
“羊油,姐用它给你灌羊油蜡。”
“它能灌蜡?爸爸不是说给咱买小红蜡吗?”
“那东西太贵了,而且又不耐点,爸最多买一把,都留给你了,我们仨还是点这羊油蜡及耐点又经济。”
“小弟,快来,哥哥给你扎灯笼!”院子里,哥哥边用镰刀边化竹篾边叫我道。
我欢快的像个兔子一样,转身又向哥哥跑去。
第二天早,当我一大觉醒来时,二姐正拿着一大把灌好的羊油蜡喜滋滋地对我显摆。
“姐,蜡灌毕了?”
“嗯。昨晚我和咱姐就灌毕了,现在正等你醒来分呢。”
“那你们咋不告诉我呢?我好想看羊油蜡是怎样灌成的。”
“你昨晚早就睡着了,像个小猪娃,叫也叫不醒。”
“唉!”我遗憾地叹气道。
也就在那天中午,二姐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边往家跑边高声喊叫道:
“小弟,快,村里卖灯笼的来了,快看走!”
“二姐,你把我带上!”我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拔腿就向外跑去。
二姐牵着我的小手一路小跑着向村口赶去。
村口,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围着个什么,几乎是水泄不通,孩子们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大人。孩子们都一个挤一个仰望着,后面的那几个大人,则踮起了脚,身子向前倾着,脖子升得老长。
“姐,我看不见卖灯笼的。”我又哭了。
“国强,来。骑三叔脖子上看。”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同时一双铁钳一般的大手向我的腰子伸来。
猛然,我感觉自己一下像飞了起来,有些惧怕,同时又感觉说不出的快乐。我被三叔举过了头顶,稳稳当当地骑在了他的脖子上,两腿搭在了他的胸前,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我看见了两个大竹筐。竹筐里满满登登,全是五颜六色、各种图案的八角灯笼,旁边倚着一个扁担,扁担跟前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手里攥着一大把红蜡烛,正和蔼可亲地望着大家笑。
我笑了,欢快地笑了。那天,我比任何时候都高兴,因为我看见买灯笼的了。
此后,村里便天天会来卖灯笼的。我也随着二姐和村里的许多孩子一起,眼巴巴地把卖灯笼的跟前跟后。每看到那家大人为自家孩子买灯笼,买红蜡烛了,我们便特别地歆羡,用手摸一下那红色的蔑、白色的纸、多彩的图案,再摸一下红蜡烛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心里便荡漾出一股说不出的快乐和满足。
“爸爸,你啥时候给我买八角灯笼呀?”在跟随买灯笼人转了几天后,一天,我终于按捺不住了,问道。
“再等几天吗?再等几天灯笼就便宜了,到时咱再买。”
“在等几天,再等几天买灯笼人就回去了,不,我就要灯笼,买八角灯笼。”我哇哇大哭起来。
“宁可穷一年,也不穷一天。国强,走,妈领你买灯笼走。”这时妈从屋子走了出来,手里攥了一元钱。我转悲为喜,马上停止了哭声。
妈妈牵着我的手向村口走去,后面依次跟着二姐、大姐、还有哥哥。
“妈,你快看,卖灯笼的在那里!”老远我看见了那个被我跟了几天,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哥哥姐姐也都飞快地向老爷爷跑去,我挣脱了妈妈的手,也跟着他仨身后跑着,只恨自己腿短,跑不过他们。
“爷爷,我们卖灯笼。”哥哥第一个跑到老者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带钱了吗?”老者有些怀疑,问哥哥道。
“我妈带了。”
妈妈老远扬起一元钱。老爷爷笑了,哥哥、大姐、二姐、我,还有妈妈全笑了。
一个八角灯笼五毛,一把小红蜡五毛。那天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八角灯笼,外加一把小红蜡。我和哥哥、姐姐,左挑右选,我们说不出有多么开心,心里充满着无比的喜悦和激动。
左盼右等中,天终于黑了下来,哥哥扶灯笼、大姐栽蜡,二姐点蜡,灯笼点亮了,火红的灯笼点亮了,我们欢呼着,雀跃着,我的眼眶里更是溢满了泪水。
哥哥说:“让我点一会。”
大姐说:“让我点一会。”
二姐说:“我也想点。”
妈说:“从小到大依次轮,先让国强点。”
我激动极了,心里不觉砰砰乱跳。
大姐亲手将灯笼递到我的手里。我提着灯笼慢慢走出了屋子,天已经尽黑了,映照之下,灯笼是这么的红,这么的美。红红的灯笼,闪闪的红光,我不自觉地笑了。
“国强,小心,看蜡点完了让姐给你换蜡。”二姐在屋内叮咛我道。
“嗯,我知道了。”我低下头去看灯笼里的小红蜡。
就在我低头看小红蜡的那一刹那,脚底竞踩在一个小光滑的石仔上面,身子向后一倾,重重地甩倒在地,灯笼同时也被甩出老远。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争先恐后跑出了屋子。
“哗!”灯笼一下着了起来。我的哭声更大了,哥哥哭了,大姐哭了,二姐也哭了,爸爸妈妈把我们姊妹四人拥在怀里,眼角边滚下无声的泪水。
“哭啥呢,既然买下的灯笼烧掉了,咱们再没钱买,那咱们就自己做灯笼,自己做下的灯笼不一定就不比买下的好。”稍过一会后,妈妈擦了擦潮红的眼角说道。
“对,既然咱们买不起灯笼,那就自己做灯笼。”爸爸说道。
“对,咱们做灯笼!”哥哥也说道。
“小妹,小弟,别哭了,爸爸、妈妈给咱们做灯笼了!”大姐劝我和二姐道。
我和二姐转悲为喜。
说做就做,就在当晚爸爸、妈妈,连夜给我们做起了灯笼。其实哥哥和大姐在这之前已经做了两个灯笼了。
就在爸爸妈妈做灯笼时,我竞不知不觉,糊里糊涂睡着了。第二天,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自己的枕边竞放着一个小白兔图案的八角灯笼,非常漂亮,非常可爱。我高兴极了。这时二姐跑了进屋,她挑了一个小狗灯笼,大姐也进屋了,她挑了一个小猴灯笼,哥哥也来了,他挑了了一个小龙灯笼。爸爸妈妈也进屋了,微笑着,满脸一股疲惫和倦容。原来爸爸妈妈晚上一夜没睡觉,他们连夜为我们姊妹四人做了四个图案与我们属相相匹配的八角灯笼。
从那晚起,天一擦黑,我们四人便各自点起自己的灯笼,高高兴兴在村子里游玩。再后来,每年过元宵节,我们全家都会聚在一起做灯笼,这传统一直持续到我小学毕业。
时光如梭,转眼近三十年过去了,此时我已人到中年,步入了而立之年,哥哥、大姐、二姐和我都已成家,也都有了各自的孩子和事业。虽然我们家已好多年再没做灯笼了,但每逢元宵节时,每逢满街灯笼红红亮时,我便不由会想起自己的童年,那个温馨难忘的童年,同时也会想起许多与过年和灯笼相关的童年往事。
“爸爸,你想啥呢?咱都到家了”女儿清脆的声音一下把我从往事的回忆中唤醒。此时我已到了自家楼底,楼底的大门顶,两盏火红的大灯笼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通红,那么好看。
岁月流金,往事如潮呀!
影片没有选择原著陈佐千老爷的大花园,于是没有绵绵的潮湿的雨,没有花和树,没有知更鸟,随着颂莲的脚步,我们一起走进的是青砖灰瓦的山西大院,四周都是高墙,镜头里始终见不到大片的天空,只在高墙之上,镜头的最边缘露出阴暗的一段来。影片也有更多的镜头展现院子的全貌,四方的,合拢的,是一座囚笼,有形无形中给人以逼咎和压迫之感。影片中大院全景镜头下,女人瘦弱的身影化作一点,竟是如此渺小与无力,于是,给人不可抗拒的宿命感。
踏过了封建家族高高的门槛,观众就和颂莲一样,再也出不去了,囚禁在冷色的砖瓦夹缝里,被锁在这阴森的深宅大院,即使踏上这座院子的最高处,也始终越不过那道院墙。
与冷色的院子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电影最典型的意象之一,红灯笼。屋檐下,桌旁,床上的天花板,红灯笼把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那么喜庆。一盏盏的红灯笼,在大院的屋檐下堂堂正正地照耀着,散发着一团团热烈的光,增强了仪式感。这座大院需要红灯笼,夜晚才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怕,然而,红灯笼高高挂起的时候,在全景的镜头中,深蓝的院落背景衬着正统的红色,却显得更加鬼魅了。
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封建家族的老爷采用皇帝对后宫三千佳丽的类似“翻牌子”的规则。甚至,这套规则还包含了点灯,锤脚,点菜等一系列具体规则。可以说,影片以一种艺术化的表达手法,将封建社会的风貌投射在陈家大院上。
红灯笼是这座封建大院的制度的象征之一。
颂莲在第一天入陈府的时候,为“点灯”的规矩而深感不习惯,窝在被子里说,“把灯关了”。后来,却也成为这深宅大院中为“大红灯笼”的明争暗斗的女人们之中的一个。想要在这座深锁的大院立足,就需要那盏明亮的火,那是束缚,也是渴望,是在这种被他人所操控的规则下的一种生存法则。
作为大院最底层的女人,雁儿的屋子里的红灯笼就是她赤裸的渴望。满屋子都被映得通红,红光照在人脸上,却更显现人脸色的苍白。与太太们被点灯的权利相比,她根本没有权利将渴望曝露。
可以被点灯,也就可以被封灯。作为太太,大院里的女人们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灯笼的命运就是她们的命运,被点亮,就成为陈家老爷床上的工具,生活的附庸;被熄灭,就沉寂,就千方百计又小心翼翼地去争取一点立足的希望;被封灯,就永久地死寂在阴森的大院里了。
颂莲被封灯之后,整间屋子都萧索了。那些青黑的袋子,像是一座座红灯笼的墓碑,在它们本来的位置,代替了它们,像是陈家大院里压抑的灵魂。
被封灯之后,颂莲的衣服颜色也发生了变化,多为青黑。影片中,颂莲的衣服颜色共发生两次变化。未入陈府时,白衣黑裙,是读过一年书的女学生装扮,入陈家之后换下了学生装束,穿上的依旧是一袭白衣。在得宠之后换上的皆是红色的华服,颇为浓丽。待到失宠后,则换上了青黑色的长衫裙,在封灯的四院里格外死气沉沉。
颂莲也曾一度从箱子里拿出那套学生时代的衣服,但是,它永远地属于过去,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和倔强的灵魂一样,锁进行李箱里,总好过,那只一把火烧了的笛子。
不过,在这院子里,没有灵魂,无力掌控命运的人,到底算什么呢。
人,到底,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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