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主人一年的辛苦又要白费,稻草人心痛不已。他哭啊哭啊,哭了一晚上。他担心主人看到即将丰收的稻子变成满地枯枝残叶后会晕倒,他更担心没有了稻子,主人后半年糊口的粮食怎么办?他还担心……
渐渐的,天有点亮了,可是却下起了雨,雨水落在稻草人身上,稻草人冻得直打哆嗦。
“咳咳”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原来,不远处的河边有一个大婶带着她五岁的小姑娘在河边给东家洗衣服。那河水冰凉冰凉的,把大婶的手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她旁边的小姑娘看上去十分瘦弱,穿的衣服也很单薄。雨水将她的衣服淋湿了,她冻得嘴唇发青,蜷缩在妈妈身边。
这位大婶也是个苦命人,她的丈夫两年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撇下她和年幼的女儿相依为命。为了能挣口饭吃,她每天都要去给一个富人家洗衣做饭。
大婶终于洗完了衣服,正准备回去,却发现女儿已经昏了过去。她吓得脸色发白,大声呼喊孩子的名字。稻草人心痛地闭上双眼,他觉得这些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太悲惨了。主人的稻子全被虫子吃了,大婶的女儿被雨水淋病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能为力。他在心里呐喊着,上天啊,都是你造的人,为什么对这些穷苦的人如此不公?他们可都是一些善良的人啊!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受罪吗?
稻草人越想越难过,最后全身崩溃,浑身的稻草散落一地,只剩下骨架还插在泥土中……
尽管我经常忙于演出而不能如期来这里拉琴,老人却依然每天清晨在椅上静静地等待着我。
直到最近,我无意间发现老人日渐消瘦,原本像潭水般的眼神黯淡无光……而当我询问老人为何如此憔悴时,她只是笑而挥手,示意我继续拉琴……
直至有一天,老人并没有早早地坐在木椅上等待。而我,就这样不习惯地练了一天、两天、三天……
我终于按耐不住,来到了老人的家门口。开门的是一位面无神色的中年女子,得知她便是老人的女儿。她没说几句便哽咽起来:“就在几个月前,母亲得了癌症,我曾无数次苦求母亲住院医治,可她却说:药物只能治疗我身体上的疾病,而我真正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治疗。”她握住了我的手,激动地说:“我常年在外,父亲又英年早逝,陪伴母亲的日子屈指可数,母亲的话让我日夜难寐,我曾以为给母亲最好的物质生活才是她所希望的,可当我恍然大悟想作补偿时,母亲最终没能给我这个机会。谢谢你……谢谢!母亲孤独的时候除了音乐可以陪伴,至少,还有你……”之后她还说了许多,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心,很是沉重……
傍晚,我来到了树林里。微风吹落了树枝上的枯叶,残阳打在脸上略带着一丝暖意,这是多么熟悉而又亲切的地方!我万万没想到,老人把墓址选在这里。我拉响了第一支曲子,而她,却成了真正的“聋子”……
当我灰心丧气地想离开小树林时,老人用鼓励和期待的目光望着我,双眸微微颤动,仿佛在对我说:“孩子,坚强起来,勇敢起来,别人说你拉得不好,你就要更加热爱小提琴,更全身心地投入你拉的曲子中!随心灵的微妙变化拉曲,你在拉曲时是什么心情,从你拉的曲中就能听出。孩子,你在逃避拉琴!不要逃避了,你应该和琴成为好朋友,加油!”
当我每天去小树林拉琴时,他平静地望着我,仿佛在说:“孩子,你看看你周围的青松绿柏,哪个不是经历风霜雨雪,才能从小苗长成坚韧不拔的参天大树,你正在成长,经历点挫折不算什么,胜利就在前方!”
当我渐渐奏出真正的音乐时,他慈祥的眼神平静地望着我,仿佛在说:“孩子,我为你自豪!你看,你拉得多好!离成功仅一步之遥了,你会成功的!”
我在家用上午的时间,努力做了一份我认为很精致的贺卡,做为感谢,还附上了一块雕有“谢谢您”的松香,放在了他家门口。之后,我又一如既往地来到小树林,什么也没说,挑了一首《感谢您》练习,老人眼中映出了泪花!从此以后,我们一直遵守着“小树林之约”,这成了我们这对奇特师生的一个秘密。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蛾下的子变成了肉虫,把所有的稻子都吃光了,只剩下光杆儿。稻草人看到这个场景,禁不住流出眼泪,他心痛:主人的命运可真悲惨啊!
又过了几天,稻田的主人——老妇人来了,她来到稻田蓄水的地方,试了试水位,“水还够,不必去车水来。”她又摸了摸稻草人,帽子戴好了,扇子还拿在手中,就是站斜了,她走前去扶稳了稻草人。
之后,老妇人用枯老而又颤抖的手去摸稻子。稻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它努力地扇动扇子,想告诉主人:主人啊!你千万千万不要去摸呀!但是,老妇人根本听不懂,她还是摸了摸稻子,突然,她愣住了,好像定在了那儿似的。过了一会儿,她喃喃地说:“我,我那沉甸甸的稻子呢?前几天还在这儿的呀!今天怎么就没有了呢?怎么回事呀?”说罢便坐在地上痛哭起来。突然老妇人倒在了地上,从此再没有醒来,老妇人死了!
稻草人看到这一场景,它一个劲地扇动手中的旧扇子,它要扇自己,它指责自己:“我真没用!当时为什么不把那只小蛾赶跑,要是赶跑了它,主人的稻子就不会被肉虫吃掉,主人也就不会死去,我真是没用啊!”稻草人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一阵大风吹来,把稻草人的头、手和脚都吹倒了。最后,稻草人也没了。(指导老师:林仙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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