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那一刻,我仍然感到惭愧无比。
记得有一次上学路上,时间差一点儿就要晚了。我和妈妈就到学校旁边的一家小饭店就坐。小饭店里的生意不错,我们母子两幸运地坐到最后一个空位。环视四周,我看到饭店里的客人们正在忙着自己的事,有在和朋友欢快地聊天,有的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香喷喷的蛋炒饭,还有的正焦急地等他点的菜——我也正是这样。过了十分钟左右,让我等了好久的蛋炒饭终于来了。看着就让我垂涎三尺。我二话不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吃的满头大汗的我发现没有清汤,可是,因为我很要面子,所以就告诉妈妈向旁边的老伯伯服务员要一碗。妈妈拗不过我,只好去要了。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老伯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汤端了过来。我又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突然,我发觉有一个人在盯着我看,抬起头一看,原来是那位老伯。我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心里忍不住想:这个人真没礼貌,一直看着别人吃饭,真没素质!没了食欲的我,草草喝完了汤。这时,突然听到那位老伯伯轻声询问道:“小朋友,还要加一碗汤吗?”啊!听了这话,我立刻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怕我出于自尊,把汤喝完了不好意思要,就一直看着我喝完,然后主动问我还要不要。而我呢,却把人家想成一个没素质的人!想到这儿,一股内疚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用了,谢谢!”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
临走时,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老伯伯,他忙碌的身影在热闹的饭馆中不停地穿来穿去……
那一刻的惭愧始终挥之不去,它就像一块“樱花牌”橡皮也擦不掉的铅笔字一样,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它无时无刻提醒着我,要用善意的眼光去看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去看这美丽的世界。
难忘的事有很多,有可能是欢声笑语,有可能饱含着泪水,亦有可能是对他人的惭愧。但是,有一段画面在我的脑海中,现在都记忆深刻。
年后的某一天,晚饭过后,天还没黑,楼下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我就被吸引了过去,靠在了窗边。看了一会儿,下面有十几位工人正准备吃晚饭,这些工人都是修地铁的。看到旁边有两个桶,一个装的饭,一个装的菜,好像是从另外的地方挑过来的。只看到他们拿了个盒子,一人舀了一勺,就坐到旁边的石墩上吃饭。其中一位很瘦小,戴着安全帽的人引起了我的关注。我住在三楼,从我的视角只看到了他的黄色安全帽。我听到有人在喃喃自语,好像很痛苦、难过的样子,带有醉意,嘴巴里在不停念叨。
他的工友给他打来了一盒饭,但他好像不能下咽,就看到他倒了一点开水在饭里面,强撑着自己下咽。
没过几分钟,就看到他整个人都趴在了路沿上,把安全帽都取了。这时,我才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子——身高估计还没有我高,体重也可能没有我重,皮肤黝黑。听到他***了几声,拍着自己的腰。旁边的工友就上前问他,问他还能不能起身,需不需要去医院,他说:“我趴一会儿就好了”,原来他是为了缓解疼痛,喝了一点小酒。他缓了一会儿,休息了几分钟,又重新起身。只见他的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将地上五六米长的铁轨缓缓地推到地铁施工口去。本来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完成这件事,但是他却用了很长的时间。我中途离开了,又回头去看,他还在推。原本天还是亮的,但现在天已经黑了,才把那几根铁轨挪了位置。
我再回头看自己,我现在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享受着生活,但是他却在为了生活而努力。我为什么不可以像他一样努力呢?在他佝偻着背,骑着自行车离开的那一刻时的背影,是最令我难忘的。
星期五回到家,我忽然想起老师布置了一项作业,给家中的长辈洗一次脚,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我端来脚盆,倒上温度适宜的水,拿来毛巾,端来板凳,一切准备就绪。我叫母亲过来,母亲高兴地答应了。我把母亲拉到了板凳上,我俯下身子来轻轻脱去母亲的鞋子、袜子,撩起母亲的裤脚管,把她的脚轻轻地放入了温热的水中,水缓缓地漫过了母亲的脚趾,我仔细用力地搓洗着。洗着洗着,我忽然摸到了一颗颗硬邦邦、粗糙的东西,我凑近母亲的脚,这是我第一次离母亲的脚这么近。一看,原来是一个个老茧!我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母亲这么年轻,脚上就有老茧了?我不敢相信,此时我望着那一个个老茧,想着母亲为我日夜奔波好记忆,如同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记得小时候,我在家中母亲为我洗脚时,我白嫩、光滑的脚,像两只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母亲为我洗脚时,我总是会乱蹬乱踢,弄得母亲满身,满地都是水。当她擦完地上、身上的水时,他就拿起我的小脚丫,嗔怪地打两下。渐渐的,我长大了,到了上学的年龄,那是我时常丢三落四,不是忘了带作业本,就是忘了带文具盒,每每到她办公室向她求助时,他总会责怪我一番,让我长点儿记性。可每次,她都会特地挤出时间,从学校赶到家中,又赶回学校。那次正是冬季,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吹得她瑟瑟发抖,她时常用用手捋捋头发,把我忘带的东西塞到怀里,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急匆匆地走了。每当我生病的时候,他经常向单位请假带我去医院,直到我的病情有所好转,她才安心的上班。
我的双手放在妈妈脚上,慢慢地搓洗着,似乎已经洗了很久,我拿毛巾为她擦干,放到拖鞋上,豆大的、感动的眼泪却早已流了下来,在原本平静的水面上溅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我与父亲如同两个陌生人,互不干扰,互不往来,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叮叮叮叮”放学铃声欢快的响起来,我们就像一群渴望自由的小鸟,极快地冲出了教室,跨出校门,抬头一看,天色越来越暗,不好,要下雨了,赶紧走。
不出我所料,过了一会儿,天上乌云密布,滚滚黑云像赶集似的一个劲地压向低空,狂风似魔鬼般地怒吼不止,路边的小树被吹弯了腰,不一会儿,豆粒大的雨点迎面向我滴打而来,很疼很疼,此时我已睁不开双眼,只能用手护着我的脸和书包,慢慢地行走着。
到家时,我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身上的水拧干足足有三桶,匆匆地洗漱之后就立马钻进了被窝,就连被窝我也觉得很冰凉,全身打着寒颤,到了半夜,北风呼啸,雨点敲打着窗户,好冷好冷,我紧紧地缩在被子里,全身都在发抖,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门开了,我揉开朦胧的睡眼,原来是父亲,我头疼极了,于是又闭上了眼,父亲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烧了,用体温计一量39度,父亲小声地嘟囔着:“这孩子,都发高烧了”,这下可急坏了父亲,他和妈妈商量着,最终决定由父亲背我上医院,我嘟起了嘴,为什么不是妈妈送我啊!
出发了,我和父亲一直沉默不语,四周寂静的可怕,偶尔有一两滴水珠落在地面上,发出嘀嗒的声音,雨早已停了,可是路上的水还没干,我四周张望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东西,他白的可怕,很显眼,他就是父亲的白头发呀!我才意识到父亲已经老了,此时水已漫湿了父亲的裤脚,水很深,父亲走的很吃力,我和他毕竟是父女,以前我对他的认识全都改变了,我才发现父亲时时刻刻都在关心我,原来他是怕我坐车时摔倒,他决定背着我,原来他并不是不爱我的,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怪我,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该这样误解他,只怪我发现的太晚了,现在才发现,父亲老了!
那一刻,我爬在父亲的背上,眼角湿润,我知道这不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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