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我得了一场病,刚开始时只是发烧,家人便没把它放在心上。
大约一周之后我的身上开始出现了像水痘一样的.东西,家人们以为是风疹,于是就带我去一家诊所治疗。又输了一周的液,我的病情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甚至更加严重了。有一天输液之后,诊所的大夫和我母亲说:“今天输完液后就不用再来了,在家里养着吧。”我母亲并没感到不对劲,而且很高兴,以为我的我的病情有了好转。可是晚上的时候,我感到胸口很闷,母亲给我量体温发现我已经达到了40℃的高温了,情急之下,我的父母马上开车带我连夜赶到了附近一个大城市的医院,可是当时正值感冒和流感等病的高发期,医院里已经没有病房了。我们又走了好多家医院,最后终于在一家医院里就诊,可是我的病房确实一个废弃的小房子,但由于情况紧急,我也只好就这样将就了。终于住进了医院,医生告诉母亲,如果我晚来一点,我的生命恐怕就会消失了,而且这时候送来已经很晚了!并且我的病也很很特殊,居然是三种病毒融合而成的。如果我继续在那家诊所输液的话,估计我就没命了,想来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大夫告诉母亲我不用再去的原因了吧。
这之后,我每天都在进行着三件事——输液、吃饭、睡觉。由于我还是很虚弱的,饭也不是什么都能吃的,只能喝一些粥喝一些水。母亲也每天陪在我的身边照顾着我。总算有一天,我的生活没有那么单调了,父亲给我买来了一部游戏机,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奢侈的,还送来了我的必需品——书籍。而且我的病情好了一点,也可以吃一些水果和其他的东西了。每天我都可以看看书,玩玩游戏,妈妈也一直从旁边陪伴着我,虽然打针蛮疼的,一天还要打三次,要蛮苦的,每天还要吃三次,但是我还是感到一阵温馨。三个月后,我终于出院了,病好了不少,只是还有些虚弱,过几天就可以回学校去上学了。整整三个月,母亲在我的身边一直陪伴着我,虽然生了这个病很苦,但是我感到了爱的甜美。
药是苦的,病是痛的,但母亲的爱却是甜美无比。这次之后,虽然我变得体弱多病,原本全校第一的好成绩因为三个月的缺席而降了下来,但是我依然感到很开心。
在三年级上学期临近期末的时候,我因感冒高烧不退,妈妈赶紧把我送到了医院。
经过检查,原来是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一听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妈妈的脸色异常苍白,乌黑的秀发里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几根洁白如雪的头发,额头上也增添了几根细纹,我真是万般担心妈妈。
中午, 躺在狭小的病床上,我看见妈妈的眼角闪烁着泪花,我特意给妈妈让出一点空:“妈妈,您坐吧!”妈妈抚了抚我的头:“不用了,妈妈不累。”我的眼睛湿润了······
每隔个小时,妈妈都拿着一个大脸盆,跑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去接一大盆温水,然后端着沉重的水盆来到我的小床边,这时,她早已大汗淋漓,紧接着,她又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去水盆里把毛巾洗湿,然后给我擦身体,用来物理降温,每次擦之前,她都要用自己的额头去试一下毛巾的温度是否正好,如果太凉,她就用双手捂住毛巾,等毛巾变暖了,她再接着给我擦······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又突然发起了高烧,妈妈就用凉毛巾覆盖在我的脑门上,帮我降温,我因为不舒服,一直烦躁不安,闹个不停,妈妈就给我讲故事,分散我的注意力,缓解我的情绪;烧退的时候,她就背着我去后花园里去散步,上下楼梯时遇到别的病号,妈妈就用手臂或者身体保护着我,生怕我再次感染;晚上,妈妈害怕我有突发情况,整夜都不敢睡觉,坐在病床边守护着我,在妈妈的精心呵护下,我的病总算是好了,可妈妈却显得苍老了许多······
如今,我已经长大了,成长过程中父母给了我太多的呵护,而我要用好成绩来报答父母的良苦用心!
有这么一样东西,陪伴了我这么些年。无论我怎样厌恶,驱逐它,它只是死缠乱打,厚着脸皮纠缠我不放。还有一样东西,也陪伴了我走过长长一段岁月,它很娇气,一定得用最原始的瓦罐慢慢地熬,放在保温筒里一遍遍热,还要加上了甜丝丝的冰糖,它才不会对我耀武扬威。
前者呢,是我一咳嗽就持续几个月不断的宿疾;而后者呢,则是于我如一日三顿饭般的中药。
在我尚且不长的人生中,中药的陪伴却也差不多有了十年。各式各样的苦,喝了不知多少到肚里,却并没有像大人说的那样,吃多了苦,便没了感觉。小时候,总是奶奶端着药碗来到跟前,对紧抿着嘴的我慈祥地劝道:“乖孩子,现在多吃点苦,将来就平平安安,顺顺溜溜。”再怜爱地将一块冰糖喂进我嘴里。上初中后,我搬离了奶奶家,但只要一有病痛,领着我寻医问药的人,却仍然是奶奶。老人家深骇西药的副作用,一直以中药为最保险。而我却在这弥漫悠悠苦意的岁月里,应了大人们的话: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地犯病越来越少。
或许是多年的老朋友怕我寂寞吧,又或是怕我忘了那苦涩回甘的滋味,高中一年,嗽疾频频造访,一碗一碗的药,又让我忆起一段一段的苦。上次放假,奶奶带我去见了那位幼时常替我把脉的老中医。刚一相见,他便惊叹道:“当年那个喝了我这么多药的小妮子真是长成大姑娘了!”但我更是惊叹,他还是那样笑容可蔼,须发花白,精神矍烁,似乎与幼时无一点分别。我只是觉得这位老人真是受上帝青睐,上帝将时间的齿轮为他拨慢了许多。墙上的壁纸是一首杜牧的《饮茶》,一字一句句将整间屋子都染上闲适的气息。“川贝母…黄芪…蝉蜕…”握着钢笔的手一项一项地写,那些熟悉又带着古意的药名,似乎又散发出淡淡的苦涩的气味,萦绕在我的鼻端。
“真苦呀!”我突然说出声来。“怎么?小时候不怕吃苦,现在反倒怕了吗?”老医生含着笑看着我,“像我们,跟中药打了一辈子交道,病人都害怕的苦味,现在闻着只觉得是一种醇厚,其实,又有什么真正是苦涩的呢?”
回到家里,还是那只土陶罐,咕嘟地煨着药,奶奶把这一次的处方单与以前的一齐夹好。“我还得去买冰糖!”奶奶急匆匆地往外赶。“不用了,奶奶。”我叫道。
我问那憨态可掬的罐子:“你闻到药香了吗?其实,不必等到苦尽甘来,苦中也可回甘,不是吗?”
© 2022 xuexicn.net,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