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象征,不是某词某句用了象征辞格或手法,而是意境的整体象征。“在水一方”,可望难即是人生常有的境遇,“溯徊从之,道阻且长”的困境和“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的幻境,也是人生常有的境遇;人们可能经常受到从追求的兴奋。到受阻的烦恼、再到失落的惆怅这一完整情感流的洗礼,更可能常常受到逆流奋战多痛苦或顺流而下空欢喜的情感冲击;读者可以从这里联想到爱情的境遇和唤起爱情的`体验,也可以从这里联想到理想、事业、前途诸多方面的境遇和唤起诸多方面的人生体验。意境的整体象征,使嫌夜真正具有了难以穷尽的人生哲理意味。王国维曾将这首诗与晏殊的〔蝶恋花〕“昨夜西风调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相提并论,认为它二“最得风人情致”,这显然是着眼于它的意境的人生象征意蕴。
事实的虚化、意象的空灵和意境的整体象征,是一个问题的三个层面。从事实虚化到意象空灵,再到整体象征,这大致上就是象征性诗歌意境的建构过程。
《蒹葭》描绘了一场浪漫悠久的寻找。这是一场迷失却又坚定的旅程,寻找心的故乡。待最后,佳人如梦不可考,寻找成了唯一。谁也不知道,他所寻伊人是何,只道那时秋风细润,芦苇摇曳,那个孤独的追寻者,正一如既往在苦苦地穿梭。穿梭,向芦苇深处漫溯,没有方向的溯游。“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分明似近在咫尺,转瞬便如流光从眼前不见。他在白茫茫的芦苇丛中踽踽前行,他在恍惚里徘徊不定。那伊人似花非花,如雾非雾,有时在水一方,仿佛只跨越一步便可靠近,俟其接近,佳人又远在水之滨,不可停息,呼唤在耳畔响起……
空灵意境不得不让人叹服,他在这样若即若离中寻找,只是寻找,没有停止,没有悲哀,仿若时过境迁已千年,一生终了。《人间词话》中有一言:“《诗·蒹葭》一篇,最得风人深致。”这种风致,难以言说,只有曾经寻找过的人才能恍然大悟。世间诸多痴男怨女,却被人苦口婆心劝导,不要去追逐那些缥缈的得不到的,要紧紧握住手中真实的幸福。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些寻找是永远不可能放弃的。真实的不一定是最想要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是嗅着芦苇的清香长大的。
乡下孩子对它再熟悉不过了。家乡的春天总是如期而至。寒食节后,一场沥沥的小雨,唤醒了沉睡中的芦苇。它破土而出,嫩如柔荑。田畦上,水塘边,芦苇那青芜的苇杆,竖立风中,不卑不亢。采一根嫩嫩的芦芽含在口,如咀嚼着春天的味道。
芦苇,古称蒹葭。没有长穗的谓之“蒹”,初生的谓之“葭”。它的根,潜滋暗长,抱土缠绕;它的茎,节节拔高,挺直俊俏;它的叶,苗条俊秀,婀娜多娇。
盛夏时节,每根芦苇从秆到叶都是鲜绿的,绿得闪闪发亮,嫩得每片叶子都要滴出水来。临风摇曳,不倒不伏,显示出一种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蒲草一般和芦苇结伴于水中,让人难以分辨哪是芦苇,哪是蒲草。颇有“我是我,似我非我”的味道。苇塘中有白鸟起伏于碧波之上,偶尔在苇间盘旋,扑棱棱飞走,叶尖摇曳,一幅轻淡的水墨画。
八九月份,芦苇开花了,一种沧桑的白色,在瑟瑟的秋风中摇摆。让人想起《琵琶行》的“枫叶荻花秋瑟瑟”。东汉经学家郑玄笺云:“蒹葭在众草之中,苍苍然彊盛。至白露凝戾为霜,则成而黄。”苇叶枯黄,其花扬雪,有一种凄美的悲壮,总会让人联想到硝烟和秋声,乃至荒凉。
芦花,是秋天第一场雪。芦花烂漫的时节,正值晚秋,草木萧疏,万艳同悲。那纷飞的芦絮,是秋天的葬礼。
芦苇美在诗词里。《诗经。蒹葭》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极尽婉转凄凉之美。余亚飞《咏芦苇》的“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迎风摇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浓”写出芦苇朴素之美。谢逸《青玉案》中“芦花飘雪迷洲渚”,写出芦花流风回雪之美……
水中的芦苇有一种绝世独立的美。湖中没有芦苇,就像少女的眸子没有睫毛,少了神韵和灵动。世人说“墙头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可惜谁也没有轻易地见到哪一株芦苇在墙头上苟活着。芦苇,属于浩瀚的湖水,属于苍凉的荒野,属于不知名的野鸟。
美好的环境才会造就美好的事物。
芦苇,飘零之物,随风而荡,却止于其根,若飘若止,恍惚飘摇,而牵挂于根。芦苇,在《诗经》的相思中兀立,在如烟的意境中迷离。
芦苇是北方的竹子。芦杆可用来造纸、编织、建筑等。芦花可以做笤帚,芦根还可以做中药。但总体上经济价值偏低,所以人为破坏极少,它的家族得以世代繁衍。如庄子所说的介于“有才于无才之间”,才能“得终其天年”。
芦苇的繁盛与它的守弱理念也是息息相关的。弱者一般都能屈能伸。 那易折的芦苇,一生中,每当风雨袭来,皆低下头去,疾风过后,便又重新挺立。它不与鲜花争宠,不与劲松攀绕,无欲、守柔、退让,自然,无为。亘古不变,在历史的硝烟中,以一种昂然的姿态,见证着世事变幻,沧海桑田。
芦苇喜水,故是智者。一根芦苇,应该说是微不足道的,也是脆弱的,无力的。也许芦苇深知自身之弱,它从来不会单独存在,总是集群而生,聚众而长。只要有芦苇的地方,就是就是一个家族,一个部落,繁繁茂茂,蓬蓬勃勃,成林成海,风吹不断,浪打不倒。这时候,你一点也不会觉得芦苇弱小,倒是觉得它有众志成城、气势磅礴的壮观。
竹子是花中四君子,品格的象征,它清华其外,澹泊其中,为画师手中不可或缺的题材。芦苇登不上大雅之堂,是粗劣鄙俗之物。班固在《汉书·中山靖王传》中有“今群臣非有葭莩之亲。”刘义庆《世说新语·容止》:“魏皇帝使后弟毛曾与夏侯元并坐,时人谓蒹葭倚玉树。”芦苇的卑微可见一斑了。就是这种卑微,才得以持久。
帕斯卡尔是一位天才的哲人,他曾说:“人是一枝会思想的芦苇”。这是多么诗意而形象的比喻?人的生命如芦苇般脆弱,但因能低头沉思而坚韧……我们单薄得像一枝风中邂逅苦雨的芦花,可是无论如何,在浩渺无垠的宇宙空间,高贵的人总该比芦苇多一点思想和智慧。如果连思想也消弭、忘却,岂不连芦苇也不如了?
亲爱的伊人:
初遇你时是在水边,我透过茂密的芦苇偷看你,你伫立在河水旁,冲我回眸。
一笑,你的笑容穿过层层芦苇。可能是我眼中的光太过耀眼,你使我朦胧,看不真切。但那种感觉还是直击我的内心,我悄悄站起来,你还在看我。和煦的阳光打在你我二人的身上,顿时我感觉到,你的笑容比结成霜的露水还要干净,清澈明朗。
那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你站在河水旁,我站在芦苇中。你冲我嫣然一笑,掀起我心中层层狂浪。
热感灼烧着我的脸,可我真的不信清早的阳光就这么强烈。好想冲过去拥抱你,久久不放。此时的这里没有月也没有雪,这里只有芦苇和白露,但你仍然是第三种绝色。缓过神来,我拨开层层芦苇,跨过点点碎石,淌过缓缓的溪流,奔向你。
你的身影在我眼中越来越近,那一刻我好像明白,此时的你应该就是我人生中最想追寻和拥有的。我历遍山河,跨过层层艰险奔向你,而你,还在原地等我。
我跑过去牵起你的手,你羞涩的低下头,正是你的羞涩,让我心动,仿佛世间的一切喜乐都不如你嫣然一笑。仍记得分别时,你在袖口中拿出一粒红豆,轻吟:“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可我不懂什么意思......让我采什么?相思?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诗人,但我承认我对你心动了。你就是我的伊人,是我一生中最想追寻的美物。请你无论什么态度,一定要回信于我!
敬祝: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对你心动的少年
喜欢《蒹葭》,喜欢那河边茂盛的芦苇,喜欢那清凌凌的河水,喜欢那诗章营造的那片唯美苍茫的意境。在深秋的清晨,芦苇上的露水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太阳渐渐升起,但晨露依旧未晞。清澈的河水安静地流淌,在河水中央还有一位曼妙婉约的佳人。作者用这些意象为读者创造了一个空灵朦胧的阅读空间。或许,我们还可以想象到这么一幅图景,夕阳西下时,在玫瑰色的霞光里,雪白的芦花漫天飞舞,那是芦苇倾其一生后舞出的一段生命。即使在萧条的深秋,《蒹葭》中那片芦苇也会让人心觉温暖。
每每阅读《蒹葭》,我总体会不到别人口中的那种凄凉失落之感。想起那片茂盛的芦苇在深秋的清晨坚守着,飞舞着,为肃***的秋天带来生命的气息。那飘渺的芦花或许飘在了河面,顺流而下了,或许飘向了另一个栖息之地,等着春风把它们再次唤醒。无论怎样,它们都在奋力追求着自己心目中的那位“伊人”。“所谓伊人”,在此看来绝不会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那么简单了。她赋予了更为崇高,更为深远的意义。很有可能是作者怀揣着的一个美好的理想,寻寻觅觅,永不停歇地追逐着她。
茂盛的芦苇飞风飘荡,晶莹的露珠化作白霜。心中所思念的那个女子,就站在水的一方。我乘舟逆流而上,只为追随她的影子,然而奈何漫长的道路。我顺流而下,仿佛看见了她的身影就立在水中央。
繁茂的芦苇苍翠欲滴,犹湿的白露映出了霞光。我的恋人啊,就依偎在那水草连岸旁。我逆流而上跟从她,奈何路弯崎山冈,顺流而下互追随,隐约看见她淡坐在孤石上。
葳蕤芦苇形形色色的生长着,晶莹白露闪烁着光芒。我的爱人啊,就在那涯岸处展望。我逆流而上,道路却曲径如肠。我顺流而下追随之,又如在水中的小沙洲上。
这首诗最有价值意义、最令人共鸣的东西,不是抒情主人公的追求和失落,而是他所创造的“在水一方”可望难即这一具有普遍意义的艺术意境。好诗都能创造意境。意境是一种格局、一种结构,它具有含容一切具备相似格局、类同结构的异质事物的性能。“在水一方”的结构是:追寻者——河水——伊人。由于诗中的“伊人”没有具体所指,而河水的意义又在于阻隔,所以凡世间一切因受阻而难以达到的种种追求,都可以在这里发生同构共振和同情共鸣。
由此看来,不妨把《蒹葭》的诗意理解为一种象征,把“在水一方”看作是表达社会人生中一切可望难即情境的一个艺术范型。这里的“伊人”,可以是贤才、友人、情人,可以是功业、理想、前途,甚至可以是福地、圣境、仙界;这里的“河水”,可以是高山、深堑,可以是宗法、礼教,也可以是现实人生中可能遇到的其他任何障碍。只要有追求、有阻隔、有失落,就都是它的再现和表现天地。如此说来,古人把蒹葭解为劝人遵循周礼、招贤、怀人,今人把它视作爱情诗,乃至有人把它看作是上古之人的水神祭祖仪式,恐怕都有一定道理,似不宜固执其一而否决其他,因为它们都包蕴在“在水一方”的象征意义之中。
自然,当我们处在与“在水一方”类似的境遇时,应当欣赏的是它的锐意追求,而不是它的悲观失望。这首诗以水、芦苇、霜、露等意象营造了一种朦胧、清新又神秘的意境。早晨的薄雾笼罩着一切,晶莹的露珠已凝成冰霜。一位羞涩的少女缓缓而行。诗中水的意象正代表了女性,体现出女性的美,而薄薄的雾就像是少女蒙上的纱。她一会出现在水边,一会又出现在水之洲。寻找不到,急切而又无奈的心情正如蚂蚁爬一般痒,又如刀绞一般痛。就像我们常说的“距离产生美感”,这种美感因距离变得朦胧,模糊,不清晰。主人公和伊人的身份、面目、空间位置都是模糊的,给人以雾里看花、若隐若现、朦胧缥缈之感。蒹葭、白露、伊人、秋水,越发显得难以捉摸,构成了一幅朦胧淡雅的水彩画。诗的每章开头都采用了赋中见兴的笔法。通过对眼前真景的描写与赞叹,绘画出一个空灵缥缈的意境,笼罩全篇。诗人抓住秋色独有的特征,不惜用浓墨重彩反复进行描绘、渲染深秋空寂悲凉的氛围,以抒写诗人怅然若失而又热烈企慕的心境。诗每章的头两句都是以秋景起兴,引出正文。它既点明了季节与时间,又渲染了蒹苍露白的凄清气氛,烘托了人物怅惘的心情,达到了寓情于景、情景交融的艺术境地。“蒹葭”、“水”和“伊人”的形象交相辉映,浑然一体,用作起兴的事物与所要描绘的对象形成一个完整的艺术世界。开头写秋天水边芦苇丛生的景象,这正是“托象以明义”,具有“起情”的作用。因为芦苇丛生,又在天光水色的映照之下,必然会呈现出一种迷茫的境界,这就从一个侧面显示了诗的主人公心中的那个“朦胧的爱”的境界。王夫之《姜斋诗话》说:“关情者景,自与情相为珀芥也。情景虽有在心在物之分。而景生情,情生景,哀乐之触,荣悴之迎,互藏其宅”,《蒹葭》这首诗就是把暮秋特有景色与人物委婉惆怅的相思感情浇铸在一起,从而渲染了全诗的气氛,创造了一个扑朔迷离、情景交融的意境,正是“一切景语皆情语”的体现。
总之,《蒹葭》诗的丰富美感,不论是从欣赏的角度,还是从创作的角度,颇值得我们重视和予以认真探讨。
雎鸠关关地鸣叫着,带着天籁般的对唱声,双双飞落在河中的沙洲上。我站在那云雾弥漫的树林中,向远方眺望,仿佛看见了她。她伫立在和煦的风中,脸上洋溢着恬静的笑。看着她那娴熟美好的样子,我的心中顿时泛起了圈圈涟漪……
长长短短的荇菜浮在水面,朦胧中我看见她顺着水流左右采摘嫩绿的荇菜茎。看着她那满脸灿烂的笑容,我也笑了。她还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她,无论是梦中还是醒着,不管是白昼还是黑夜……
尽管我是那样地想念她,她却还依旧不能到我的面前,看着天空朵朵白云飘过,在那雪一般纯白的云层中,我仿佛看见她的影子,仿佛看见了她那恬静的笑容。她使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月色下,我带着悠悠真情,绵绵情思,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荇菜参差不齐地生长在水中,梦境中我看见她正忽左忽右不停地采摘着那荇菜。看着她步履轻盈地走来,我不由得说出了埋藏在我心中已久的话语:“贤淑漂亮的好姑娘,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如琴瑟般相和,永远相亲相爱……”
长长短短的荇菜随着水波飘荡,依稀中我看见她左也采了右也摘。听着窗外喜庆的鞭炮声,我许下了永恒的承诺:“贤淑漂亮的好姑娘啊,我一定要敲钟打鼓把你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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