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啼声,跨小溪,过石桥,呵!瞧,一缕月光懒散地卧在树上。树影婆娑,花影迷离。我闭上了眼,渐渐舒展了多日紧皱的双眉。侧耳倾听,期待那秋日凉爽的金风能洗净我这被人世玷污的心灵。不用双眼,亦能观世。月影犹如一面毫无瑕疵的`银镜般嵌在湖上,这是上帝对人类的馈赠。燕儿不时掠过湖面,这湖便荡起涟漪如舞裙缓缓展开。叶儿落于湖上,好似孤零零的独木舟忙趁月色,撒网捕鱼。
远处幽幽青山中传来一阵笛声。这笛声似熟非熟,若懂非懂,给人以飘渺之奇感。它放佛能慰藉人一切受伤的心灵,拂去世间俗尘。它构造出一幅“笛声围青山,不知声源头”的画面,如在天上人间,尽明世间善良丑恶。次声如雾、如纱、如霾般地在山周飘溢,又借着秋之花香逐渐在和谐的诗画中隐去。摸索着石路走了几步,一颗桂花树在月光下如动人少女,散发着迷人之香。这树香香的醇,香的雅。但请君见,树上的灿烂之花只是徒有其表,仅有丝毫香气。树下被人践踏的残花却鞠躬尽瘁,用最后一丝生命力维持着整棵树的灵气。这不由得使我唱个喏:“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慢慢攀上山头,我躲在一个凉亭,仿佛偷闲之人。是的,我要将生活压力化作一杯清酒,饮入肚中。让山中竹之灵气充斥心脾,使这些琐碎之物化为石子,丢下湖中。每当听到石子落下,溅出水花之声,心里的巨石才能放下。嘘!缓缓移动的清蝉你别吵!待我把泉当酒饮,把石当菜嚼,把山啸当歌嚎!任秋风在心头肆虐,任秋雨在肚中翻滚,任孤狼在山中咆哮。蝶儿,你有飞不尽的烦恼,童儿,你有哭不尽的离家之思。我此时之心,说不明道不尽,只得将悲痛化风沙,咽下了。
拭干了泪眼,拂去衣袖上的灰尘。依旧一人,回到那一家,独看一叶,空享一城。
世间爱恨离愁或许就在秋夜,昨日幸福或如镜花水月,一触即灰飞烟灭。霸王别姬被愁绕,欲上苍穹辨昏晓。秋夜的洗礼,谁能忘却?谁能忘却?
很犹豫。候着吧?担心去晚了排不上队;上路吧?又害怕老天呼啦啦下大雨。唉。
深秋的凉夜,薄薄的布衫裹着瘦身饥肠,先啃几口窝窝再说。
东天涌来野马般的骇人的浓云,偶将几颗大的雨滴射向寂静沉暗的`大地,却没有一丝的风。只半袋烟的工夫,天空出现绝响般的惊人的奇观:一道分别异常鲜明的云界,巨蛇状蜿蜒着纵贯于天的南北;东半天愈涌愈黑,长长的浓郁低溜着的云块遍垂暗野,大有百万凶神齐震怒一刹那要摧裂尘寰之势,它的威压让我有了瑟瑟的恐惧;西半天则愈幻愈明,澄黄淡白兼湛蓝色的丝状云缕疏略地飘列着,白亮鲜明的下玄月贼亮贼亮,流云间时隐时现交替明灭的疏疏的星像惊诧着的少女的眼睛。
自此以后的数十年间,虽然日日夜夜里也看到过天空无数的云锦风日,而总没有这一次的惊心动魄。
二零一一年四月二十八一静草于武昌
我坐在青青的石板上,看着身边水井里那层闪闪烁烁的光,井台生起了一层柔软的绿色青苔,几片微微泛着淡黄色的叶子随风飘落在水面上,又轻轻地沉向井的暗处。如同这个小村庄一样在月光里沉眠,低低的风声便是它梦里安稳的细细的呼吸。
南方的草木,即使是秋天,也还是绿意漾然,只是随着时间推移,那层绿色渐渐地暗了,在明亮柔和的月色里,也能感觉到它所少的春天的那几分妩媚。此时一草一木都在凉风里轻轻地摇着。只是不知不觉散了虚浮的掩饰。月光是荡涤人心灵的泉水,一切真实的让人一眼洞穿,风显得格外轻漫,暗香流动,在那看不见的树荫下,不知多少野菊在清爽地开放。
一间间农舍在夜里静默着,农舍前的一株株橘子树已经结出丰满鲜亮的累累的果实,屋檐上月光静静地流淌,一砖一瓦皆蒙上一层淡淡的玉色,朦胧遮掩着一处处残破陈旧,就像抚去一层层创伤一般,万物在月光里都是清晰的真实,却又美得非同寻常,如浸润于水,在一个包容一切而无形的空间里都拥有了独一无二的生命。即使是在秋夜几分萧萧的寒意中依然真实而且充满生机。
我就是如此地爱着秋天,习惯静静地听秋夜下的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看淡金色的落叶在月光里放慢生命节拍缥缈回旋闪着静谧的光芒,照亮心里每个角落,在秋风里追溯最清婉悠长的\'琴音。在每一缕秋风之中又燃烧起一个蕴涵希冀的春天。
南方的秋是墨绿色,而北方的秋是金黄色的,帮相较北方之秋的暖色调,南方之秋更体现得大气稳重而不压抑,便是在这个南方的小村,我静坐着,漫看明亮干净的夜空,感受轻漫清香的风里的野菊的淡雅。这便是南方秋天不压抑不失意的风格。
每每回想起那个秋夜,心中都不禁为它的美而感动,为它的一夜月光,为它的淡泊典雅,月下虫鸣,秋风附和,野花飘香的浪漫,在那令人心旷的浪漫,我感受到的是南方独有的,最美的秋天。
犹记那一夜的秋风与月光,我仿佛身置梦里,与这个秋夜同眠。就此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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