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代的宋国,地处中原腹地,缺少江河湖泽,而且干旱少雨。农民种植的作物,主要靠井水浇灌。
当时有一户姓丁的农家,种了一些旱地。因为他家的地里没有水井,浇起地来全靠马拉驴驮,从很远的河汊取水,所以经常要派一个人住在地头用茅草搭的窝棚里,一天到晚专门干这种提水、运水和浇地的农活。日子一久,凡是在这家住过庄稼地、成天取水浇地的人都感到有些劳累和厌倦。
丁氏与家人商议之后,决定打一口水井来解决这个困扰他们多年的灌溉难题。虽然只是开挖一口十多米深、直径不到一米的水井,但是在地下掘土、取土和进行井壁加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丁氏一家人起早摸黑,辛辛苦苦干了半个多月才把水井打成。第一次取水的那一天,丁氏家的人像过节一样。当丁氏从井里提起第一桶水时,他全家人欢天喜地,高兴得合不上嘴。从此以后,他们家再也用不着总是派一个人风餐露宿、为运水浇地而劳苦奔波了。丁氏逢人便说:“我家里打了一口井,还得了一个人哩!”
村里的人听了丁氏的话以后,有向他道喜的,也有因无关其痛痒并不在意的。然而谁也没有留意是谁把丁氏打井的事掐头去尾地传了出去,说:“丁家在打井的时候从地底下挖出了一个人!”以致一个小小的宋国被这耸人听闻的谣传搞得沸沸扬扬,连宋王也被惊动了。宋王想:“假如真是从地底下挖出来了一个活人,那不是神仙便是妖精。非打听个水落石出才行。”为了查明事实真相,宋王特地派人去问丁氏。丁氏回答说:“我家打的那口井给浇地带来了很大方便。过去总要派一个人常年在外搞农田灌溉,现在可以不用了,从此家里多了一个干活的人手,但这个人并不是从井里挖出来的。”
穿井得一人的故事说明,凡事总要调查研究,才能弄清真相。切不可轻信流言,以讹传讹,造成视听混乱。
绵绵秋雨不停地落,百川的水都流入黄河。水势之大,竟漫过了黄河两岸的沙洲和高地。河面也被水涨得越来越宽阔,已经看不清对岸的牛马了。河神见状欢欣鼓舞,他自我陶醉,以为天下美景已尽收自己的流域。
河神洋洋得意顺流东下,到达北海。朝东望去一片汪洋,看不见边际,这使他顿时大吃一惊,一扫洋洋自得的神情。他眺望无边的海神,不禁大发感慨:俗话说的真是好,只有见识短浅的人,才认为自己高明。这说的正是我这类的人啊!
一番反思,河神想到曾有人说过,即使是孔子的见闻与学识也还是有限的;伯夷的高尚品德也没能达到顶点。那时我并不相信这样的评价。今天我看到坦荡无垠的.海神如此浩瀚广博,一望无际。在事实面前我才明白这话讲得对。要不,我的所作所为定会被深明大义的贤者所笑话。
听完河神的一番自省,海神开口了。他说,井里的青蛙由于受自身居住环境的限制,不可以同它讲大海;夏天的昆虫受季节的局限,不可以同它说冬天;见识浅的人孤陋寡闻,受教育有限,不会听懂大道理。现今,你河神走出河流两岸,眺望大海,开阔了眼界,知道自己渺小浅薄,才能同你谈谈大道理。
世界是无限的,人们对世界的认识也是无止境的。知道少的人,往往以为自己不知道的也少;知道多的人,才会懂得自己不知道的也多。自我满足是知识浅薄、眼光短浅造成的。
清乾隆年间,江南水乡有一位响当当的厨子,名叫张小采。二十年前,张小采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位前辈的指点,烹饪之道略有小成。后来,他拿出自己积攒多年的银两,开了家酒楼,定名为“玉香楼”。
开张之日,酒楼上下张灯结彩,锣鼓鞭炮震天作响。张小采让伙计在酒楼门上贴出一副对联。呵!让人无不称奇。只见那上联:四大菜系无一不精;下联:天南海北全都会做;横幅:天下美食。
口气不小,只是不知道这夸下海口的厨子有没有几把刷子?让人没想到的是,张小采硬生生地借着自己的机灵劲儿和这几年的努力,把客人要求的菜肴全做了出来,做得也是鲜嫩丰美,色、香、味俱全。食客无不惊叹,拍手称快。
这日,刚过晌午,一个老者经过玉香楼前,望见那副对联,他冷笑了一声,一走进酒楼,就招呼小二:“你家掌勺当真‘四大菜系无一不精、天南海北全都会做’?”
“我家掌勺的说了,若是有一道菜他做不出来,门口的对联就摘下来。我家玉香楼开张这几年,倒是有好多客人想摘,可惜没人有这个能耐。”老人笑了,扬声说:“哈哈,好!那就先给我来一道‘竹外桃花三两枝’。”小二答得利索:“客官,您就瞧好吧!”
一会儿工夫,小二风风火火地从后厨走出来,手中多了一盘“桃花点绛红”。周围的食客看见,忙围上前来。呵!张小采这道菜真是讨巧,他用的是一个绘有翠竹的碟子,旁边正放着三块带着点点艳红的.桃花饼。还别说,真有那么点味道!小二略带一丝得意,问:“客官,您看,合您的心意吗?下一道呢?”
老人端详着这道菜,说:“倒也有股机灵劲儿。好,这次算他搪塞过去。第二道,我要点‘春江水暖鸭先知’。”
“好!”没过多久,小二从后厨出来,只见他向一个伙计低语几句,就见伙计带着一个木桶,提着一个菜篮,急匆匆走出楼去。
不一会儿,只见伙计提着一桶水、带着一篮蔬菜回来了。又一会儿,后厨里飘出一股鲜香,光是闻一闻,就让人垂涎三尺。片刻后,小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大砂锅走上前来,说:“客官,您看。”小二掀起砂锅盖,浓浓的一股香味带着腾腾的热气,散发出来。只见那砂锅中,几片金黄的带皮鸭肉悠悠然漂在水上,煞是好看,真有几丝小鸭凫水的意趣;砂锅的配菜新鲜翠绿,倒也有几分江边柳树随风飘扬的滋味;汤汁鲜黄,给人一种饱满厚实之感。
这时,小二放下一个小火炉,将砂锅放在上面。老者端详着砂锅,眼底从开始的淡然,多了一点疑惑,进而竟变成一丝喜悦。只听老者低声道:“难道……真是……那倒也算有所长进。只是这刀工,怕是受心高气傲的影响,不进反退。唉,这样下去,到最后顶多也就算个寻常厨子,我怎放心得下?”小二可没注意老者的话语,他以为老者也被张小采的厨艺所折服,随即说道:“客官,我看要不就这样打住?”
“急什么?我方才叫了两道菜,你们上了一道点心,一道汤,主菜还没做,这让我如何下口?”小二颇有些无所谓,同时也带着些期待,信口说道:“那您还想叫什么?”说着,他看了一眼砂锅,只听见“咕嘟咕嘟”,想必是鸭汤开锅了。
老人想了想,说:“很简单,那就下两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吧。”
小二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是这两句。我家掌勺的已经吩咐好了。您看,正是时候。”小二掀起锅盖,略显沸腾的鸭汤泛着丝丝热气。突然,只见一块块白花花的河豚肉,从锅底翻腾了上来。这架势,真好似河豚在水中游动,上下翻飞,竟真是那“正是河豚欲上时”!
小二一脸得意的表情,他看了一眼老者,又说:“‘蒌蒿满地芦芽短’我想就不必说了吧!老人家,您知道的。”
老者点了点头,略带一丝微笑。他拿起竹筷,在砂锅中一捞,正是几样春季的时令蔬菜,不多不少,刚好五样。
小二继续说:“我家掌勺的早就料到了。他特意让我派个伙计,去取活江水以及新鲜的蔬菜,正是想到会这样。”
听到这里,老人竟摇了摇头,他说道:“可我要的是主菜,你家掌勺的只求表面功夫,会错意了。这样吧,我让他一回,有道是‘蚂蚁上树,猴子爬杆’。最后一道菜,就让他给我来一道‘猴子爬杆’吧。不过,我有一点要求,必须让你家掌勺的现场做出来。”
小二略有一丝惊讶,心想这还镇不住你?不过,他对张小采的厨艺绝对有信心,答道:“好,客官!不过我得先问问掌勺的。”说完,小二悠然走向后厨。
张小采年轻气盛,现场做就现场做。他招呼伙计搬来厨具,准备原料,开始做菜。老者站立一旁,静静地看着。只见张小采先将烙好的白面饼“噌噌噌”切成细条,然后把鸡蛋液与切好的饼条打匀,倒进油锅里,一起翻炒,最后,放入佐料,翻炒均匀。
不一会,只见一盘猴子爬杆饼条出锅了,色泽金黄,松软鲜香。围观之食客,无不叫好称赞。张小采端着盘子走到老者面前,自信地说:“这份猴子爬杆,有虚有实,有动有静,也算是一道名菜。老人家您果然见识非凡。”
但是老者看都没看这盘菜,就揶揄道:“你这就做好了?哼!果然还是欠火候。你这道菜,猴子有了,杆也有了,可我怎么没看到猴子爬杆呢?我要你现场做,个中奥秘,皆缘于此。而且,你这小猴,怎么连眼睛都没有啊,哈哈哈?”
“这……”张小采哑口无言。“这真正的猴子爬杆,其实是这样的。”老者命伙计取来鲜虾、竹笋,佐料若干。老者提刀切笋,较于张小采,老者刀工更慢,更柔和,但切出来的笋条却十分整齐。老者将笋条倒入锅中,竹笋“噼噼啪啪”,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发散出来。这香味,相比之前的猴子爬杆,更具一股清凉芬芳之感。几分钟后,老人将炒好的竹笋收入盘中,然后他再起油锅,将佐料撒入锅中,霎时间,奇香四溢。
接下来,老人又放入竹笋,炒拌均匀,再迅速将活虾倾盆倒入锅中,只见活虾受不住高温煎烤,虾脚自然弯曲,竟然正是抱住竹笋,向上蹿动。一双双小虾眼,真给人一种小猴在杆上玩耍的奇特感觉,却正像那“猴子爬杆”!
“好!”不经意间,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潮水般的叫好声四面而来。老者将这盘真正的猴子爬杆放在张小采面前。这位年轻人看得呆若木鸡,而后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年轻人啊,满招损,谦受益。我们厨子,可以有傲骨,但不能有唯我独尊的狭隘。我之前教过你的,可惜你……唉!你看你这几年,受自负侵蚀,你做菜的心意,竟是不进而退。心意没有,再好的色与香,又能如何?终是抵不过‘味’这位冷面判官。”
张小采这才反应过来,这似曾相识的老者,不正是多年前点化自己的高人吗?这番教导,更是字字入耳。张小采如醍醐灌顶,他赶紧行礼。但是待他抬起头来时,老者早已融入人群之中,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盘“猴子爬杆”,在桌上冒着热气,那虾脚,似乎还动着哩!
墨子在经过一家染坊时,看见工匠们将雪白的丝织品分别放进热气腾腾的染缸里,浸泡良久后取出,在晾晒时就变成不同颜色的织物了。工匠们工作得十分辛苦而认真。
墨子仔细地观察了染丝的全过程后,顿有所悟,不觉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本来都是雪白的丝织品,而今放到青色颜料的染缸里浸泡后就变成了青色,放到黄色颜料的染缸里浸泡后就变成了黄色。所用的颜料不同,染出来的颜色也随之不同。如果我们将白丝先后放到五种不同颜色的染缸里各染一遍,它就会改变五次颜色了。如此看来,染丝的时候,人们就不能不谨慎从事啊。”
接着,墨子又从染丝的原理引伸开去,进一步产生联想,从而深深地感到,其实在人世间,不仅是染丝与染缸的颜料有关,即使是一个人、一个国家,不也存在着一个会染上什么颜色的问题吗?
这则寓言提醒人们,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纯洁无瑕的青少年,当他身处五颜六色的社会大染缸之中时,一定要牢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真理,择善而从,以促使自己更健康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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