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去镇上读书了,此时此刻,那雨,那风,以及那远处渺茫的村庄,在前面走着的爷爷,都使我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可一时又说不出来。
前面,一条小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几天来汇聚到河里的水,把河道都挤满了,我望着那湍急的河水,呆愣了一会儿,正要弯腰脱鞋,准备趟水,却见爷爷早已将鞋脱下,高高地卷起裤腿,他那双宽大的,长满老茧的脚,踏入了冰凉的河里。
“趴在我背上。”爷爷用那慈祥,疼爱的目光,亲切地对我说。
啊!我再一次愣住了,我已经这么大了,个头也快赶上您了,您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翁,却要背我过河?这刺骨的.河水啊!您老人家硬要来送我,已使我十分内疚,现在,又要背我过河!年迈体衰的爷爷,您万一有什么闪失,那会令我悔恨一生的呀!我看了一眼爷爷那因常年从事繁重劳动而微驼的背,那被岁月染白的银发,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在您身边的那些岁月里,我听您讲美丽的神话故事,看您弯着腰在田里辛勤耕耘……您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使我对乡村那自生的生活充满了依恋,也使我对您老人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爱。
可是爷爷,今天,我不能……我要自己趟过河去。无意中,我又瞥了爷爷一眼,啊,我触到了爷爷那慈祥中透着严厉而坚定的目光,我明白了,爷爷是决不会轻易改变他的的决定的。
我终于无言地,顺从地趴在爷爷那并不宽厚的背上,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再也阻挡不住。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落在河里,激起无数涟漪;风,还在无羁肆虐,割着人的脸。啊,爷爷,您对我的爱,我永远不会忘怀!
又是一次家庭聚餐,菜很丰盛,鲜美的鱼是我的最爱。
夹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还没来得及品味鱼的鲜美,马上紧张起来,不好,好像卡到鱼刺了。
我悄悄拽拽妈妈的衣襟,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妈妈看出了不对劲,赶紧放下筷子,转过身,关切地问:“卡到鱼刺了?”
我不安地点点头。
妈妈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把嘴张开。”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妈妈也紧张起来:“能看见,小半个肉色的刺只露出一个尖。”
妈妈紧走几步,把我拉到走廊里:“往外咳试试。”
“咳——咳——”我使劲咳了两声,再咽一口唾沫,没用,刺还在。
“赶紧走,去医院。”妈妈二话不说,拉起我就下楼。
开车门、发动、倒车,从没看过妈妈这么快,车很快行驶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怎么样?疼不疼?”妈妈一边看着前方的路,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焦急地看着憋得满脸通红的我。
文学路路口,红灯。妈妈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我的背:“好点吗?”妈妈的手很神奇,我的背上似乎有一股暖流从上到下慢慢地流过,这股暖流,像和煦的春风,拂过脖颈、蔓延到喉咙。
八一路路口,又是红灯。妈妈急得按了几次喇叭,突然,喉咙好像不疼了,再咽一次,真地不疼了,鱼刺不见了!
回家的路上,妈妈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映红了妈妈的脸,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我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爱不需要甜言蜜语,惊天动地,轻轻拍一拍也是爱。
心中不免归家的急切,站台外的雨时大时小,淋得地上水沟里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不停地跳动。我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半躲着雨,迫不及待地与手机那一方的人通话。
天色已全黑,天冷的使我不停在原地踱步。雨在空中似乎正织着某种心网,在路灯下,给我一种真实感,一种美丽。耳边接连不断地响起轿车的鸣笛声,两声喇叭,带走了同样在等待的孩子,一个又一个,我的心不免着急,又怨念起来,怎么还不来。
又是十分钟,公交车来了,但是,我却没有乘坐,我担心,于是,我再次拨通了那手机号,话筒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身边的声音越发大,这时,电话被接通,我还是那样迫不及待:“爸,你怎么还没到?”出乎我意料的是一向温和的他,这次却异常的冷:“快到了,等一下!”是我从未听到的急切语速和类似于生气的语气。我一下呆在了那里,拿着手机的手也迟迟未动分毫。
过了一会儿,我才仿佛从中反映过来,缓缓关上手机,缓缓放下。此刻那声声喧嚣完全入不了我的耳,原本急切的'我,突然静了下来。
我只想到爸爸快些来,却完全无视了那夜风中的雨,兴许我是被他人家庭的接送感染了,只想自己也能拥有那等待而来的美好。此时,我只希望他的车可以慢一些。安全一些,雨天路滑,爸,你在哪呢?
又是五分钟,我与爸爸开始了第三通通话,很短:“超市路口旁我停着车,快点。”然后,就在我的一言不发中断了电话,语气还是很快,却没了开始时的生气。
我找到了爸的车,就在关上门的一刹那,他说:“坐好,走了,冷死你。”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我却感到了无言的温暖,他从来不善于说那些安慰的话,也总以为太假,只有靠行动才是真的,就像现在,即使他仍旧冷着脸,我也明白他是关心我的,在见到我时时松了一口气的,不让步他不会急切赶着大风大雨来接我,一路上,我未言语。
雨,冰冷,却挡不住心深处的热潮:;天,黑沉,却压不住爱的光芒;爱,无言,却能在两两互解的静谧中长存。
雨还在下着,编织着爱。
爱是很细微的,很柔软的,它躲藏在每一个角落,而我看到最令我感动的是鱼刺里的爱。
小时候我很喜欢吃带鱼,尤其是炸带鱼。外焦里嫩,鲜美可口。但是带鱼刺却一直是我的烦恼,每当这时候,父母总帮我把鱼刺抽出来,却放入自己碗里,对鱼肉却毫不理睬,这让我十分疑惑。
有一次吃带鱼,随着热油发出愉快的歌唱声,带鱼表面正变得金黄,发出诱人的香气,仿佛在说:“快来吃我呀!”随着色香味俱全的炸带鱼飞到桌子上时,我的馋虫就已经扑了上去。父母还是像原来一样把鱼肉挑给我,把刺留在碗里。
我积攒了快一年的问题爆发出来:“为什么你们不吃肉?为什么你们把鱼刺放碗里?为什么……”母亲笑着回答说:“鱼刺里有钙质,蛋白质,维生素等。而且鱼刺炸了这么久,早已又香又脆,和你最爱吃的薯条一样好吃!”
我十分生气: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不给我吃,真是太小气了!我非要品一品这鱼刺不可。
又一次吃带鱼,我“光荣”地站了起来,说:“我今天要尽“孝心”给你们剥带鱼吃!于是白花花的鱼肉到了父母碗里,而我碗里堆满了鱼刺。“薯条,我来了”我一口吃下一根鱼刺,又硬又扎嘴,还难以下咽,真难吃!但是父母为了我吃多少次鱼刺啊!我的眼睛湿润了,回忆起上次吃鱼的情景。
那一次我硬要给父母鱼肉,他们说:“不用,我们吃鱼刺,”只见他们嚼着一根鱼刺,对我笑着。天知道鱼刺是否扎坏他们的嘴,他们只是微笑着。想着想着,我的泪又出来了。
这一次吃带鱼,我把鱼肉一分为三,说道:“大家都吃鱼肉!”虽然鱼刺现在都不吃了,但是鱼刺里的浓浓的爱却永久不散……
“鱼来咯!”外婆在厨房里大喊。外婆做的小黄鱼是我们家最好吃的一道菜了!香味随着风儿飘进了我的鼻子里,“哇!好香啊!”我赶紧从书房跑了出来,坐在位子上,吧唧吧唧的享受起来,鱼肉在嘴巴里是滑滑的,软软的,超级好吃。
当我吃到第三条小黄鱼时,我感觉我被鱼刺卡住了,这是我从小以来第一次被鱼卡住啊!我赶紧走到垃圾桶旁边,吐啊吐,可那根鱼刺就是死活要赖在我的嘴巴里,让我真是难受。
妈妈急了,赶紧和她的同事打电话,问一下哪儿有五官科的医生值夜班。妈妈得知李惠利医院有,她二话不说,一把拉上我去打出租车了,我坐在车里,一咽口水好痛,我竭力制止了自己,忍住疼痛到了医院。医生叔叔把我带到了治疗室,让我张开嘴巴,叔叔用压舌器把我舌头压住,看见了我的鱼刺。当叔叔把钳子放进我的嘴里时,我紧张的抽搐了一下,不敢再张嘴了。妈妈看到我紧张的心情,安慰我说:“澌澌,别怕,一点儿都不疼,妈妈以前也拔过,没事的!”医生也面带微笑地说:“小朋友,放心,我拔鱼刺保证你不疼。”听了他们的话,我慢慢放下了心,开始配合医生。果然,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医生像变魔术一样把鱼刺夹在钳子上了。这个医生叔叔的水平真高啊!
事后,医生告诉我,鱼刺是卡在扁桃体的上面,还没有完全卡在里面,如果我再用力去吐的话说不定就卡在咽喉里那就危险了,我庆幸自己听了妈妈的话,这真是一次记忆深刻的回忆。
我其实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男孩子。然而如果真要让我表达,或许哭是最直接的。我甚至始终都认为我哭,确实是把好手呢!然而我也很少直接当着面给家长哭。我哭总是喜欢在人后。在人前啜泣,抽噎似乎总是尴尬的。
那一天我们在吃饭的时候,我们吃着鱼原本也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情。我一向吃就很小心,因为我曾经被卡住。那个感受,总是觉得嗓子口有着可以瞬间捅破喉咙的一把利剑。因此我始终是一点点,一点点地将鱼肉剔了下来。然而当我正埋头咀嚼饭菜的时候从我妈妈那里传来了一阵干呕。
她仿佛呕吐似的,呕了几次。然而都于事无补。她的眼睛瞪直了。她的身体往前去仿佛要把心脏都要咳了出来,我就这么看着她,当时我被吓坏了。我怎么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去帮助她,独自一人手足无措起来,父亲早就下楼散步去了。我记得他说可以喝醋,然而喝醋对她来说已然是无用了。
这我知道,人的身体是脆弱的,因此我当时根本不敢用筷子去帮她把嗓子里面的鱼刺给取出来。妈妈一下子钻进了洗手池,呕吐着呕吐着。每一次都牵扯着我的心。我的心一次次悸动着,悸动着我的两只眼睛却不听使唤地流出了泪水。
我跑了过去用着仅有的力量拍在妈妈的背上,妈妈说不用了。我痴痴的回来了坐在饭桌前,我还是看着她,一直不肯动筷子。那个时候我的泪水再一次喷涌了出来。
© 2022 xuexicn.net,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