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之心仁慈,母爱之心宽广,母爱之心博大。它是子女们夜航的灯塔,前进的坐标,奋斗的动力。在炎炎夏日,它是拂却焦躁的凉风;在严寒的冬季,它是贴心暖肺的棉袄;漫漫长夜,它又是舒适安息的卧榻……母子之情,任是宝刀利剑都难割断。母爱,任是天涯海角也相拌相随。它是一种特殊的爱,是一种无边的大爱。大爱无疆,大爱无垠。
面对母亲和母爱,我有许多话要说。但是,真的当我拿起笔,似乎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表达。即使,关于母亲、母爱,我曾经写过那么一些试图表达内心情愫的文字。但事后读起来总感觉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粗糙,那么的寡淡,那么的词不达意……于是,我放弃了继续表达的***,将内心深藏的对母爱的理解和领悟像陈酿一样牢牢封存于心田,唯在静夜之时,独自细细品尝……
我的母亲不是本地人,她出生于一个洋溢着书香的大户人家。由于家境尚过得去,外公又在当时的教育局任职,母亲得以如一般的男孩子那样在学校里读书识字,继而考上川南女子师范学校就读。母亲天生相貌端庄娴熟,心地善良,而性格却不无叛逆。在就读师范学校时,受早期进步思潮的影响,曾积极参与学校组织的许多公益活动,在街头演出文明戏等鞭笞封建传统观念,以图使民众觉醒。
据说,她与父亲成婚,也是她大胆地逃过外公的监视,独自一人在凌晨时刻悄悄乘船,偷偷成行才最终成为了我的母亲。
要说父亲所在的家族,与母亲还是比较的门当户对。只是,当时父亲所属支脉在整个大家族中已经弱势,甚至连生活都比较穷困了。因此,母亲与父亲的结合,用当时的观念看,还是很有些下嫁意味的。
然而,母亲不在乎,她喜欢父亲的聪明、好学、毅力过人。她不管世人怎么想,怎么看,怎么理解,只要自己心仪就行。那些说三道四的陈腐世风,有多大的力量阻碍得了两情相悦呢!与父亲成婚后,双双携手步入教育业。父亲教过小学、初中、高中。而母亲则一生从事小学教育,育人无数。
母亲一共生育了13个孩子,因为种种原因,健康成长的仍有9个子女。即使子女众多,但她对所有孩子的爱始终如一,不偏不倚。她常常以一句俗话来比喻——手板手背都是肉。不管是家境尚好时期,还是穷困潦倒阶段,不管是孩子幼小还是已经长大成人,自始至终母亲都将她广博的母爱无私奉献给每一个子女。
然而,正如母亲常念叨的:娘疼儿,疼断肠;儿疼娘,扁担长。在我年幼无知时,对母亲给予的爱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甚至当我在成人的过程中,不但不知感恩,还对她那些循循善诱和水滴石穿般的传统教育叛逆反感。总认为她唠叨,管束太严,以至于常常任着性子顶撞母亲的教诲。特别是当母亲病危之时,对母亲的照顾不但粗枝大叶,甚至还是那样的不耐烦。对母亲病痛中的***,并未真正感同身受,痛心入骨。因此,没能及时将母亲送到正规的医院疗救,以至于任由庸医误诊而导致了母亲的离世……
尽管我曾经痛心疾首,不断忏悔。但是,哪里可寻让母亲重返人世的桥梁?
养子才知父母恩,这是一句老话。对我来说,却只是一个替我开脱过错的借口。因为,当我准备知恩图报之时,母亲已经与我阴阳相隔,再也不能在她老人家膝下承欢伺候,再也不能聊表我那微薄的一点点孝心了。
于是,我只能在无尽的愧悔和遗憾中追忆母亲的音容笑貌,追忆母亲的.好,追忆母爱的甜蜜……
记得那年那月,我即将奔赴农村那片广阔的天地生根开花结果。那时,母亲年事已高(62岁),还患有严重的风湿病和胃病。为了既响应号召又能让我少受苦。母亲杵着竹棍拖着病体,找熟人,托关系为我联系离城较近、经济条件相对较好的生产队落户。并亲自到我即将插队的生产队长家送礼陪笑脸联络感情……
下乡插队后,我由于不堪农活的重负,经常借故跑回家躲避劳动。母亲尽管恨铁不成钢,但从未硬逼我返乡。只是耐心相劝,给我指明踏实劳动会带来的回报,并不断给我鼓劲加油。即使我经常找这样那样的理由隔三差五往家里跑,甚至赖在家里规避劳动。即使那时家里经济条件很差,母亲也要想方设法为我做上一碗回锅肉什么的肉食,生怕我身体不堪农活的重负垮掉。后来,为了让我能够顺利返城,母亲更是厚着老脸四处奔波,八方碰壁,费尽心血……
然而,母亲为我所作的一切,在那时我的心目中,却仿佛从来没有到那是深深的母爱所至。相反,还将母亲四处奔波、节衣缩食为我所做的一切想象成理所应该。有时,甚至发脾气抱怨母亲这不是那不是……
尽管我任性,甚至叛逆。但是母亲从未迁怒过我。反而,对我的疼爱始终如一。
记得在母亲去世的前一年,随着家境的逐渐好转,母亲的心情也越来越开朗。那年,她突然提出要到外面工作居住的三个哥姐家中看看,玩玩。唯此,才放得下让她那多年牵挂的心。
记得母亲从南京九哥处返回成都七姐家时,正好我得到一次去成都出差的机会。母亲听说我要去,更是喜出望外。记得当我走进七姐家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母亲那慈祥的笑容和那满含慈爱的眼神……
其实,母亲外出游玩,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是,母亲看我的眼神就如隔了多年未见一样,是那么亲切,那么慈爱,那么温暖……
我办完差事要返程了,母亲又谆谆嘱咐我,路上千万要小心。到家后要马上写信报平安……最后,坚持要杵着拐杖走下六楼送我,仿佛那一别将是永别……
然而,母亲去世了。走得是那么匆忙,那么遗憾,那么孤独……
在临终前,母亲抓住我的手,用慈爱的眼神望着我,叮叮嘱咐旁边的姐姐们说:要好好照看你们这个幺兄弟。他还没有成家立业。唯有他是我最最放心不下的牵绊……直到看见姐姐们点头答应了,母亲才轻松地舒出一口长气,平静地阖上了他那慈祥的双眼……
母亲离我而去了,踉跄着步履,渐行渐远。然而,我分明看见,一种永远割不断的对儿女的牵挂使她不断地回眸,回眸,回眸……眼神是那样的忧戚,忧虑,忧伤……
我哀哀恳求神灵,请你
放慢脚步,不要那样匆忙带我的母亲离去。让我再亲睹一眼母亲那慈祥的面庞,让我再回味一遍母爱的温暖,让我再述说一次我那无尽的愧悔和悲哀……
然而,阴阳相隔,出语无音。
突然,我忆起了母亲曾经的教诲:孩子,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啊。莫忘,莫忘,莫忘啊……
蓦然间,我分明感受到母爱的眼神穿透那漫漫冥路凝聚我身!我震动,愧疚,无语凝噎……
但是,我知道。母爱不求回报,母爱一生一世也回报不尽。唯有,唯有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份爱,一并将那眼神轻轻糅进我心……像储藏陈酿一样,让它在我的心头不断发酵,蕴香,永远凝聚……
我的奶奶是一位苦命的女性,她出生于地主家庭,母亲是地主父亲的第三房姨太太,前面二房姨太太都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奶奶的母亲进门时,听到别人说地主丈夫原来是克妻的,前面两个都是很年轻就死了,所以奶奶的母亲从那一刻开始就心惊胆战,甚至同地主丈夫睡觉都感到很害怕。带着这样抑郁和不开心的心情,奶奶的母亲有了奶奶,对于奶奶的来临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既开心又担忧,怕自己不能看着孩子长大。在这样的情绪中,当奶奶出生后不到二个月,奶奶的母亲就果真如村里人所说的那样,年纪轻轻就离开了奶奶,从此奶奶成了没有母亲疼爱的孩子。
很快的,奶奶的地主父亲又娶了第四房太太,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生了第三个女儿。村里人都背地里说,奶奶的父亲造孽太重,所以命里无子。奶奶的这个继母给奶奶幼小的心灵和瘦弱的身体留下了太多难以磨灭的创伤,在我12岁时,奶奶给我讲了自己的故事,并把她头上、身上的疤痕都指给我看。奶奶说只要她没带好妹妹,四太太就拿火钳烫奶奶的胳膊和大腿,并多次打破了奶奶的头。当奶奶跟我说她的苦难经历时,我哭了,并在心里诅咒奶奶的继母无数次,我难以想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狠毒而残忍的`女人。同时也在心里佩服奶奶的坚强不屈,心疼奶奶苦难的童年经历,也更加懂得和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和快乐。
奶奶15岁时,经人拉媒牵线,同500里之外的爷爷定亲了,并很快被一顶小花轿送到了爷爷家。奶奶为爷爷先后养育了5个孩子,对孩子们,奶奶从不打骂,她总是很心疼他们,好吃的总是让孩子们先吃。奶奶最反感打孩子了,我幼时母亲总爱拿着竹条追着我打,很多时候都是奶奶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她骂母亲:“没见过你这样教育孩子的,不会讲道理啊!动不动就打孩子,我养了5个,从没有打过,现在还不是听话孝顺!”每次都把母亲骂得面红耳赤,狼狈极了。
我永远记得那一幕:那是小姑姑又一次拉着孩子哭着回娘家的一天,小姑姑自从嫁给小姑父后,常常被小姑父打,原因是小姑父每次都是听信父母的片面之词,不顾小姑姑的解释,上来就是一顿痛打。每次被打后,小姑姑总会带着满身的伤痕拉着儿子到娘家来哭诉,小姑姑说:“妈啊,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他离婚,再这样过下去,我会被他们折磨死的......”奶奶每次都会义正辞严地说:“哪家过日子不吵不闹的?夫妻吵架很正常,你给我回去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改天他来了,我再教训他。”我记得每次父亲三兄弟看见小姑姑身上的伤痕都气得不行,要去小姑姑家干架,要好好教训小姑父一顿。但每次都是奶奶给压下来,奶奶说:“谁都不许去!人家夫妻吵架你们去折腾什么?你们这样以后还让不让他们过日子了?”每次小姑姑带着委屈和伤痕而来,又带着委屈和不甘心回去。每当小姑姑走到屋后山垴上渐行渐远时,奶奶总会牵着我的手偷偷站在屋后的桃树下,翘着头望着女儿的背影,偶尔用衣袖擦一下眼睛,偶尔嘴里发出几声伤感担忧的叹息......那一刻,奶奶的背影就这样印在了我10几岁的记忆里,直到现在,想起那一幕时我的心依然会酸酸的。
奶奶很得村里人的喜爱,无论是谁家发生矛盾和纠纷了,第一个跑去劝架的总是奶奶。奶奶心直口快,谁错了、不对了她就骂谁。无论是谁家缺米短油的,只要奶奶有,总会第一个给人送到家里。奶奶热心肠,喜欢帮助别人,喜欢管人闲事,又不怕得罪人。所以村里无论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奶奶。我的奶奶在她56岁时中风瘫痪了,医生说是半身不遂,而且奶奶失声了,不能说话。那天我听到消息从中学匆忙赶回家时,奶奶已经不行了,躺在堂屋用草铺就的地铺上。我呜呜的哭着,拉着奶奶那只不能动弹的手,一个劲的叫着“婆婆,婆婆”。奶奶费劲的睁开浑浊的双眼,一看是我,无力的动了一下嘴角,笑了。那天,大伯说奶奶很喜欢吃猪肝的,于是姑妈就给奶奶冲了一碗猪肝汤。当大伯把猪肝汤端到奶奶面前时,奶奶用那只稍微能动的手拿起汤勺,舀一勺递给大伯,大伯摇头后她又递给姑妈,姑妈摇头后她又递给父亲......直到孩子们一个个的哭着摇头,奶奶才喂到自己的嘴里。我慈爱的奶奶,在您生命的最后时刻,您心里想的依然是自己的孩子们啊!
晚上,奶奶的孩子们都守在她的身边。当时我很想跟奶奶睡,就躺在了奶奶的旁边,用小手帮奶奶掖了掖被角。奶奶突然醒了,她用那只有知觉的手抓住了我的手摇了摇,嘴里呀呀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眼角流出了眼泪。奶奶,您是否不放心您唯一的孙女?您是否担心没有您的日子里,她会没有人庇护和疼爱?奶奶,您是想说这个、不放心这个吗?看到奶奶的眼泪,我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的奶奶在第二天的凌晨去世了,走时我们都在熟睡中。当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感觉身边的奶奶早已冰凉时,屋子里已经哭成一片了。我的大伯、父亲、姑姑们,都围在奶奶的尸体旁伤心的流泪,我后知后觉的加入了他们,唯有呜呜的哭泣,已是难以出声......
14年过去了,奶奶的身影却时常浮现眼前,那样高大、那样坚强,那样善良、那样乐观,那样清晰、那样亲切,奶奶的精神时时激励着我,让我一路向前……
点点滴滴,丝丝缕缕,零零碎碎屑屑。洗尽风尘,褪尽铅华,生命便只剩下纯白的记忆,诉说着似水年华。
素纸·白
那是我最后一次执起手中的炭笔。
我放弃,是因为学美术之初我就没给自己太高的期望,比如说成为梵高,莫奈那样的名画家。那不现实,毕竟我做不到终日对着一瓶相貌平平、其貌不扬的向日葵深思,也不可能闲到对着一池睡莲发呆。
其实爱上美术就在那一刻,醉心于简单朴实却不显凌乱的线条,着迷于那黑白颠倒的瞬间。在那流畅的线条自笔尖划出的刹那间,我蓦然爱上了那单色深浅的形象塑造,倾心于那厚厚的一纸素白。
或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还会再次执起炭笔,只不过也许彼时的笔尖画出的线条也许会失去往日优美的弧度,彼时纯白的画布也会染上岁月流逝的茶黄。
清月·白
那是我最后一次在母校的操场上抛出手中的篮球。
学校的球筐没有网,可那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了球网,听到了让我曾经为之欢呼雀跃的脆响,尽管已是初秋,微风柔柔地拂过我的面颊,灼热的汗水仍然浸湿了我的脊背。
我第一次耐着性子爬上了学校的天台,那平日里那么漫长的路却显得格外的短,面东,明月初升,那是一轮见不得一点氤氲之气的圆月,天空是海水一般的湛蓝,小道两旁是挺立的法国梧桐和明清古槐,在晚风中小声地掀起波澜。红色的塑胶操场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的气味。
皎洁的银月勾勒着我的面庞,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月光在地面上投下清晰的影子,与远处的树影连成一片。
或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会再次抛出手上的篮球,再一次在这一方净土上纵情驰骋,在高楼独倚时掬一杯清风打碎在月夜的银白中,只不过彼时的篮球也许划不开那高远如斯的弧线,彼时青春年少的懵懂也会变成空余豆蔻的轻叹。
雪瓦·白
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那熟悉的乡音。
人总是活在回忆里,对过去的美好念念不忘,唏嘘不已,感慨万千,那又怎样呢?总是要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为什么就不能在还没有失去时好好珍惜呢?
江南是很少落雪的,即使是下雪,也很少能积成厚厚的一层,可是这一次,雪下的尤其大,纷纷扬扬,恰似温婉女子着一身白袍,楚楚然如暗玉点点,娉娉婷婷翩若惊鸿,惊艳四方。
到得融雪时节,一滴一滴,一线一线的雪水从屋顶上跌落下来,在地面上欢快的溅起几点水花,清脆的发出声响。不多时,屋檐瓦缝间就会燃起熟悉的袅袅炊烟。
或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还会像当年一样旧地重游,兴许还能邂逅一场罕见的江南大雪,只不过彼时的两鬓也许会以为漂泊流浪而白过檐上的春雪,彼时的瓦片也许会落上不属于时代的尘埃,染上不属于时代的沧桑,彼时的故乡也许......哦,不,是一定没有了那熟悉的,陪伴我多年的乡音......
一地多年的纯白,无关世事,无关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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