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津津乐道的是一夜暴富的故事,媒体经常宣扬的是“某某速度”。我们拼命地降低成本,以致丧失了道德底线;我们拼命地增加利润,但挣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买达芬奇家具,吃味千拉面吗?
又一家餐饮企业出问题了。光明日报7月28日报道,重庆老堂客火锅将“口水油端上餐桌”。这家火锅店的点菜单上写着这样一句话,“防止技术泄密,禁止老油出堂”。弄得很神秘,说是独家勾兑的,是百年的老店,有祖传的秘方。但这神秘背后的玄机是:混有顾客口水、残渣的火锅底油经过简单过滤、提炼、烧油、包装后,打着“秘制”火锅底料的'招牌,又被端上了餐桌。
现在,到哪里还能吃到安全又美味的食物呢?美食家沈宏非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赶赴美味的约会》。回想起自己勾魂摄魄的“与美味的约会”,大多不是在楼堂馆所之上,而是在穷乡僻壤之间。坝上的土豆白菜汤、楚雄的农家***猪菜、延吉乡下小馆的冷面,还有民勤的手把肉,在我们已经熟谙超市食品味道的时候,偶然相遇按照自然节律出产的食材,经过朴素加工的美食,那种惊喜用勾魂摄魄来形容不算太夸张。那一瞬间,才猛然觉得:原来哪怕是萝卜白菜,也可以是这个味道!沈宏非说,随着菜场搬进了超市,随着温室技术、保鲜技术、养殖技术和基因技术的普及,买菜的人都不知不觉忘记了季节。“反季节”不仅违反了自然规律,而且也伤害了季节性的饮食美学。
为什么从小城镇到大城市,从小企业到大企业,从食品加工业的低端到高端,食品安全问题层出不穷、屡禁不止?
刚看到这则口水火锅新闻的时候,一副马上浮现脑海,那是每一家同仁堂药店都要悬挂的楹联:“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每次看到这副对联我都会想:连用两个“不敢”,朴实诚恳的态度表现得太传神了。同仁堂“不敢”的同时,必然要增加人工成本和原材料成本,成本增加,利润就会减少,就只好挣“慢钱”;那些开不成百年老店,要和人家比挣“快钱”的,最后都没比过它。
我们经常说打造百年老店,百年老店的根基是立在诚信之上的。比如同仁堂,在制药的时候,绝对不会用牛骨来代替虎骨。还有全聚德,说枣木烤鸭,就不会用杨木烤鸭。诚信比产品质量更重要,这是企业立足之本。
我们遇到了那么多问题,从个人的健康到餐饮业的健康,似乎都显露出“亚健康”的征兆。解决这些千头万绪的问题又往往是“按下葫芦起了瓢”。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我们等不及瓜果成熟,大家津津乐道的是一夜暴富的故事,媒体经常宣扬的是“某某速度”。我们拼命地降低成本,以致丧失了道德底线;我们拼命地增加利润,但挣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买达芬奇家具,吃味千拉面吗?
听从台北回来的朋友说,台北有一家极小的牛肉面馆,味道极佳,传承已有三代,极佳的味道和简朴的店面一样,三代传承而无些许改变。这家不曾扩张的小店没有为GDP作多大的贡献,但在它的坚守和执著中,我们看到的是平实中闪光的价值。
真诚在社会上是无往不利的一把剑?走到哪里都应该带着它?
——三毛
柴老师指着狒狒,意味深长地说:“同学们,你们看它的后面是什么?”她笑着,笑容里藏着一个谜。狒狒似乎也以一种很怪异的表情瞧着我们,呵呵,能猜出来吗?
好似一滴水掉进滚沸的油里,教室里炸开了锅:
“嗬,狒狒后面什么也没有!”一个同学不假思索地回答。
“哈,它后面是白茫茫的雪地!”另一个同学很得意地说,但还是没人响应。
“啊,它后面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又一个同学胸有成竹地抛出答案。
不少同学点点头,表示赞同。柴老师眉梢一扬,笑了,似乎在肯定他的想象力,但接着又笑笑微微地扫视全场,鼓励大家把心里的想法统统说出来。 “我认为,狒狒的后面呀——”一个女同学说到这里卖起了关子,不说了,等吊起了大家的胃口,才揭开谜底:“它背后肯定躲着一个可爱的小狒狒。”许多女同学鼓起掌来,表示热烈赞同。一大帮男同学则不屑一顾,歪鼻子挤眼,哈哈大笑。
柴老师指着狒狒说,瞧,它在瞪大眼睛注视你们呢,它在问:我后面到底是什么呢?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认真地思考着,有的仰起脑袋看着天花板,有的咬着笔杆低头沉思,有的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忽然,刘易同学慢慢地举起了手,但随即又缩回来。大概他感到很自卑,因为平时有些同学总在背后讥讽他“弱智”。
柴老师眼睛里闪跳出两点灼亮的火花,她很温柔地鼓励他:“大胆些嘛,怕啥呢,谁从娘肚里出来就百分之百正确呀!”刘易迟迟疑疑地站起来,咕哝道:“老师,狒狒的后面是一张白纸……对吗?”一付小心翼翼的'模样。
没等刘易坐下来,同学们哗地哄堂大笑,意思是说:呵呵呵,太无知了!简直没脑袋!“弱智”到家了!刘易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尴尬极了。
可柴老师没笑,她一本正经地凝视着大家。狒狒好像也生气了,摆出不屑一顾的神情,瞪着那些大笑的同学。这一刻,好象有根无形的指挥棒往下一摆,满屋笑声嘎然而止!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难道……?!
柴老师向刘易送去赞许的目光:“他的回答是对的,狒狒后面确实是一张白纸!”大家哑然了,一个个张口结舌,嘲笑的目光里冒出个大大的“?”!
“为什么呢?”老师意味深长地说,“人们在观察事物时,往往喜欢一种另类思维,这固然没错,但是却常常忘记最本质的一面,这就会使我们掉进思维陷阱里,还赖着不肯爬出来……”
大家尴尬地笑着,都低下了头,默默地沉思着……
当你3岁的时候,她怜爱的为你做菜;而作为报答,你把一盘她做的菜扔在地上;
当你4岁的时候,她给你买下彩笔;而作为报答,你涂了满墙的抽象画;
当你5岁的时候,她给你买了漂亮的衣服;而作为报答,你穿着它到泥坑里玩耍;
当你7岁的时候,她给你买了球;而作为报答,你用球打破了邻居的玻璃;
当你9岁的时候,她付了很多米给你辅导钢琴;而作为报答,你常常旷课并不去练习;
当你11岁的时候,她陪你还有你的朋友们去看电影;而作为报答,你让她坐另一排去;
当你13岁的时候,她建议你去把头发剪了,而你说她不懂什么是现在的时髦发型;
当你14岁的时候,她付了你一个月的夏令营费用,而你却一整月没有打一个电话给她;
当你15岁的时候,她下班回家想拥抱你一下,而作为报答,你转身进屋把门插上了;
当你17岁的时候,她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而你却抱着电话和你的朋友聊了一晚上;
当你18岁的时候,她为你高中毕业感动得流下眼泪,而你却跟朋友在外聚会到天亮;
当你19岁的时候,她付了你的大学学费又送你到学校,你要求她在远点下车怕同学看见笑话;
当你20岁的时候,她问你你整天去哪,而你回答:我不想像你一样;
当你23岁的时候,她给你买家具布置你的.新家,而你对朋友说她买的家俱真糟糕;
当你30岁的时候,她对怎样照顾小孩提出劝告,而你对她说:妈,时代不同了;
当你40岁的时候,她给你打电话,说今天生日,而你回答:妈,我很忙没时间;
当你50岁的时候,她常常患病,需要你的看护,而你却为你的儿女在奔波;
终于有一天,她去世了,突然你想起了所有从来没做过的事,它们像榔头般痛击着你的心。
如果母亲仍健在,那么别忘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地爱着她。
如果她已经不幸永远离开了你,那么你必须记得,母爱才是天底下最无私的爱!
他们对你好就不如父母了,是“朋友”的较高级,他们对你好出于各种原因:可能是因为你的父母对他们有用;或者是你对他们有用;举个例子;你的表哥北大毕业回来了,而你正准备考高中,你的父母要你表哥教你学习,你父母就对他好。这种关系就是;你用我,我用你。但是他们不会害你,他们也能算是朋友。
他们一般不会害你,父母是“朋友”的最高级的.,他们爱你甚至超过他们自己,父母们大多数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成龙,能成风。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希望自己付出在儿女上的心血可以得到回报,这回报当然是应得,但是你要是昧良心不去回报,相信父母也只是说说罢了,他们不会怪罪你因为你是他们的子女。所以我说父母是你交的最好的朋友。
他们不走,依旧围在你身边,眼睛盯着黑乎乎的锅盖。你抬头看见我,刚刚还充满愤怒的眼神忽然变的充满愧疚,你一定有些慌乱,不停地在衣服上擦手,然后朝我招招手,小心翼翼地喊我的小名、石头。他们也飞快的仰起头来,看到我,一起笑,我不能分辨那样的笑是善意的还是嘲弄的,便飞快地从墙头上溜下来,撒腿朝不远的新家跑去。
冲进门,大妈正在煮鸡蛋,说:“石头你又跑哪去了,快,来吃鸡蛋。我不说话,闷声接过不烫手的鸡蛋,蹲在地上找了个石头磕几下,蛋壳碎了,露出透人的蛋白,我赌气一样的一口吞下。大妈在旁边爱怜地看着我。过了大半年,我才肯叫她妈。她很疼我,是真的很疼我,她是温和的妇人,也许因为她读过书,大伯又在外面做事的缘故。而你总是在焦虑的时候骂我们这些孩子,好像是我们让你的生活变得困苦。
或许你终于厌倦了,终于不肯再负担,所以那天大妈一开口,你就迫不及待地将我推到她面前,你说:石头是这几个孩子里最听话的,你就要了他吧。大妈把我拉到身边,抚摩我乱糟糟的头发,似乎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你好像终于松了口气,眼神轻松起来,是那样的眼神,才让我小小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怨恨,你把我抛弃了,你不要我了,你为此感到轻松。
家里真的很穷,哥哥和姐姐常常为争一块馒头打得不可开交,寒冷的冬天,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挤在一床被子底下取暖,记忆中的夏天我们总是光着脚度过……
这是你把我送出去的理由吗?
可是你知道吗?
纵然在贫穷,那也是我的家,而你,把我从家里赶走了,不再让我叫***。
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那是一种巨大的痛苦。大妈为我穿上新衣的那天,我一言不发的咬着嘴唇,你说:石头打扮起来就是好看,石头眉眼好。大妈点着头,我却快要把嘴唇咬破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抛弃了我。你真的抛弃了我。我住在大妈家的第二天,你来送你给我做的一双鞋子,我喊了你一声妈,你慌忙说:石头,叫婶。大妈说:孩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以后,他就有两个妈。你固执的摇头,不能那样,有规矩的,不能乱了规矩,然后又重复一遍:叫婶。大妈温和而且有耐心地爱着我,爱着一个充斥着屈辱和怨恨的孩子,慢慢地用她饱满的爱将我一点点的改变。我毕竟还小,容易被温暖。我终于叫她妈的那天,她哭了。
七岁,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和妈跟着父亲――也就是曾经的大伯去了城里。
兴许是我的缘故,妈对你和那个家越来越照顾,走的时候,体面的房子都给了你,还有那些看起来不错的家具。那天你一直看着我,后来你伸手想摸摸我的头,我躲开了。
第二天,我跟着妈妈离开了生活七年的乡村,离开了你。
对一个孩子来说,忘记真的很容易,城里的生活很新鲜,对我充满了诱惑力。我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改变了一个农村孩子多年的生活习惯,越来越像城里那种洋气的小孩,穿校服,穿白色运动鞋,头发短而整齐,说普通话,我不让妈再叫我石头,而是叫我的学名,张谦。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秋天的季节,街上刚刚有落叶的日子,那天放学回到家,进门就看见了你。我不知道那时候你多大的年纪,看起来像个老妇人,颜色黯淡的衣服,很久没有清洗的头发,还有粗糙的手指。看到我,你充满着慌张和惊喜,怯怯的唤我:石头。
别叫我石头,我粗暴的打断你,我叫张谦。
你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妈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说:张谦,不许这么和婶说话,婶是来看你的饭桌上竟然有新鲜的玉米,我不假思索的伸手拿了一个贪婪地啃。这是小时候最爱吃的,但那时候你总舍不得在最新鲜的时候摘下来煮给我们吃,总要等到熟得咬也咬不动。妈说:就知道自己吃,婶大老远给你背来的,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越不懂事。
咯噔一下,我猛地被噎住了,手里的玉米吃也不是放也不是,你慌忙站起来捶我的背,我咳了一声,咳出一料玉米。你说慢点吃慢点吃,婶给你拿了好多呢……
我却失去了吃的兴趣,因为是你拿来的,我不想再接受你给我的任何东西――爱,或者其他。你将我送了人,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你住了一晚,一直在和妈说话,我听到你们很少的对话,妈说:孩子在这里,你放心吧,以后想来就来看看。你低声地说:放心放心,不来了不来了……
你就真的没有再来过。
我读了初中,读了高中。那些年里姐出嫁了,哥也娶了媳妇,小妹去了广州打工,你身体不太好……这些事是妈告诉我的,听的时候,我一直沉默着。妈说:你考上大学回去看看婶吧,这些年,她一直惦记你。
我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太久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相处,犹如陌生人,是曾经看过也怨过然后忘记的陌生人。
1998年夏天,我考上了大学。妈又让我回去看你,我还是拒绝了。妈说你肯定会来的,这次,她把我考上大学的消息告诉了你。
你却没来,让人带了3000块钱,。看着这些钱,我不置可否。钱,妈又让人给你带了回去,还带了一些药,你的心脏不好,腰也不好,一到阴天就会疼,妈说3000块钱可能是你攒了一辈子的。
其实你真的不用这样,我已经不再怨你,但是爱你,也已经不可能。大学生活更加忙碌,看世界,谈恋爱,想未来……毕业,工作,继续谈恋爱……不到30岁的男人总觉得自己会有无限好的生活,并努力为之打拼。你终于病倒了,这次,妈没有征求我的意见,而是下命令,张谦你必须回去。
回村的路途漫长而陌生。等在车站的是已经年过40的大哥。妈快不行了,他说,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在等你。
你真老,满头的白头发,可是大哥说你才六十四岁,你看起来像八十四岁。
你的一双手干枯得只剩下皮。我站在你身边,这眼前的情形心酸,忽然想喊你一声妈,像小时候那样,可张了张口,喊的却是婶。
你听见了,伸出手摸索着我的手,我弯下身来,你想说什么,可你太虚弱了,我只得将身体弯得更低,低到你的耳边。
断断续续,五个字,你说了好半天:石头,别怨妈……
石头,别怨妈,五个字,我的心像撕开了一道口子,二十几年光阴覆盖的痛,就那样一下子被撕裂。你的手一松,我慌忙去握,终于握住,硌得我的掌心生疼。
你就那样走了,听到哭声一片,我呆呆地俯在你身边,握着你瘦削的手指,久久没有眼泪流出。
那晚我和大哥为你守灵,大哥是个有些讷言的汉子,断断续续的说:石头,那些年,因为你,我一直生妈的气,不是气他把你送走了,是气她送了你而不是我……
我是出生在中间的孩子,上有哥姐下有妹。出生时就身体不好,多病,吃饭时总抢不过他们。大妈没有孩子,又看我们生活艰难,想过继一个抚养。那时哥己多少懂着生活,晓得大妈家里富裕,哭着喊着要过去。而我们家乡的风俗,过继给人的也应该是长子。为了我,你却硬是违了这个例……
你一定要将我送出去,我不知道那一刻你的心有多疼。而你在失去我的那么多年里,我始终是你生命里的一道伤口,再也没有复原,你爱了我一生,想了我一生,也疼了我一生。你还能拿什么爱我呢?在生活的苦难面前。
而如今,我又能拿什么回报你呢?
在生命的无情面前。
大哥说:妈是想你想的,把心想坏了。
眼泪终于开始流下来。在你的面前,第一次,我哭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五岁的时候,你说我不能再叫***,要叫你婶,管大妈叫妈。五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了,你把我送给了大妈做儿子。五岁的时候,我常常趴在低矮破旧的院墙上,看着我曾经的兄弟姐妹围在你身边,等着一锅粗面镘头出锅。一双双肮脏的小手迫不及待的伸出来……你驱逐着他们,愤愤地说他们是一个个小饿死鬼。
他们不走,依旧围在你身边,眼睛盯着黑乎乎的锅盖。你抬头看见我,刚刚还充满愤怒的眼神忽然变的充满愧疚,你一定有些慌乱,不停地在衣服上擦手,然后朝我招招手,小心翼翼地喊我的小名、石头。他们也飞快的仰起头来,看到我,一起笑,我不能分辨那样的笑是善意的还是嘲弄的,便飞快地从墙头上溜下来,撒腿朝不远的新家跑去。
冲进门,大妈正在煮鸡蛋,说:“石头你又跑哪去了,快,来吃鸡蛋。我不说话,闷声接过不烫手的鸡蛋,蹲在地上找了个石头磕几下,蛋壳碎了,露出透人的蛋白,我赌气一样的一口吞下。大妈在旁边爱怜地看着我。过了大半年,我才肯叫她妈。她很疼我,是真的很疼我,她是温和的妇人,也许因为她读过书,大伯又在外面做事的缘故。而你总是在焦虑的时候骂我们这些孩子,好像是我们让你的生活变得困苦。
或许你终于厌倦了,终于不肯再负担,所以那天大妈一开口,你就迫不及待地将我推到她面前,你说:石头是这几个孩子里最听话的,你就要了他吧。大妈把我拉到身边,抚摩我乱糟糟的头发,似乎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你好像终于松了口气,眼神轻松起来,是那样的眼神,才让我小小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怨恨,你把我抛弃了,你不要我了,你为此感到轻松。
家里真的很穷,哥哥和姐姐常常为争一块馒头打得不可开交,寒冷的冬天,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挤在一床被子底下取暖,记忆中的夏天我们总是光着脚度过……
这是你把我送出去的理由吗?
可是你知道吗?
纵然在贫穷,那也是我的家,而你,把我从家里赶走了,不再让我叫***。
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那是一种巨大的痛苦。大妈为我穿上新衣的那天,我一言不发的咬着嘴唇,你说:石头打扮起来就是好看,石头眉眼好。大妈点着头,我却快要把嘴唇咬破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抛弃了我。你真的抛弃了我。我住在大妈家的第二天,你来送你给我做的一双鞋子,我喊了你一声妈,你慌忙说:石头,叫婶。大妈说:孩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以后,他就有两个妈。你固执的摇头,不能那样,有规矩的,不能乱了规矩,然后又重复一遍:叫婶。大妈温和而且有耐心地爱着我,爱着一个充斥着屈辱和怨恨的孩子,慢慢地用她饱满的爱将我一点点的改变。我毕竟还小,容易被温暖。我终于叫她妈的那天,她哭了。
七岁,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和妈跟着父亲――也就是曾经的大伯去了城里。
兴许是我的缘故,妈对你和那个家越来越照顾,走的时候,体面的房子都给了你,还有那些看起来不错的家具。那天你一直看着我,后来你伸手想摸摸我的头,我躲开了。
第二天,我跟着妈妈离开了生活七年的乡村,离开了你。
对一个孩子来说,忘记真的很容易,城里的生活很新鲜,对我充满了诱惑力。我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改变了一个农村孩子多年的生活习惯,越来越像城里那种洋气的小孩,穿校服,穿白色运动鞋,头发短而整齐,说普通话,我不让妈再叫我石头,而是叫我的学名,张谦。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秋天的季节,街上刚刚有落叶的日子,那天放学回到家,进门就看见了你。我不知道那时候你多大的年纪,看起来像个老妇人,颜色黯淡的衣服,很久没有清洗的头发,还有粗糙的手指。看到我,你充满着慌张和惊喜,怯怯的唤我:石头。
别叫我石头,我粗暴的打断你,我叫张谦。
你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妈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说:张谦,不许这么和婶说话,婶是来看你的饭桌上竟然有新鲜的玉米,我不假思索的'伸手拿了一个贪婪地啃。这是小时候最爱吃的,但那时候你总舍不得在最新鲜的时候摘下来煮给我们吃,总要等到熟得咬也咬不动。妈说:就知道自己吃,婶大老远给你背来的,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越不懂事。
咯噔一下,我猛地被噎住了,手里的玉米吃也不是放也不是,你慌忙站起来捶我的背,我咳了一声,咳出一料玉米。你说慢点吃慢点吃,婶给你拿了好多呢……
我却失去了吃的兴趣,因为是你拿来的,我不想再接受你给我的任何东西――爱,或者其他。你将我送了人,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你住了一晚,一直在和妈说话,我听到你们很少的对话,妈说:孩子在这里,你放心吧,以后想来就来看看。你低声地说:放心放心,不来了不来了……
你就真的没有再来过。
我读了初中,读了高中。那些年里姐出嫁了,哥也娶了媳妇,小妹去了广州打工,你身体不太好……这些事是妈告诉我的,听的时候,我一直沉默着。妈说:你考上大学回去看看婶吧,这些年,她一直惦记你。
我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太久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相处,犹如陌生人,是曾经看过也怨过然后忘记的陌生人。
1998年夏天,我考上了大学。妈又让我回去看你,我还是拒绝了。妈说你肯定会来的,这次,她把我考上大学的消息告诉了你。
你却没来,让人带了3000块钱,。看着这些钱,我不置可否。钱,妈又让人给你带了回去,还带了一些药,你的心脏不好,腰也不好,一到阴天就会疼,妈说3000块钱可能是你攒了一辈子的。
其实你真的不用这样,我已经不再怨你,但是爱你,也已经不可能。大学生活更加忙碌,看世界,谈恋爱,想未来……毕业,工作,继续谈恋爱……不到30岁的男人总觉得自己会有无限好的生活,并努力为之打拼。你终于病倒了,这次,妈没有征求我的意见,而是下命令,张谦你必须回去。
回村的路途漫长而陌生。等在车站的是已经年过40的大哥。妈快不行了,他说,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在等你。(
你真老,满头的白头发,可是大哥说你才六十四岁,你看起来像八十四岁。
你的一双手干枯得只剩下皮。我站在你身边,这眼前的情形心酸,忽然想喊你一声妈,像小时候那样,可张了张口,喊的却是婶。
你听见了,伸出手摸索着我的手,我弯下身来,你想说什么,可你太虚弱了,我只得将身体弯得更低,低到你的耳边。
断断续续,五个字,你说了好半天:石头,别怨妈……
石头,别怨妈,五个字,我的心像撕开了一道口子,二十几年光阴覆盖的痛,就那样一下子被撕裂。你的手一松,我慌忙去握,终于握住,硌得我的掌心生疼。
你就那样走了,听到哭声一片,我呆呆地俯在你身边,握着你瘦削的手指,久久没有眼泪流出。
那晚我和大哥为你守灵,大哥是个有些讷言的汉子,断断续续的说:石头,那些年,因为你,我一直生妈的气,不是气他把你送走了,是气她送了你而不是我……
我是出生在中间的孩子,上有哥姐下有妹。出生时就身体不好,多病,吃饭时总抢不过他们。大妈没有孩子,又看我们生活艰难,想过继一个抚养。那时哥己多少懂着生活,晓得大妈家里富裕,哭着喊着要过去。而我们家乡的风俗,过继给人的也应该是长子。为了我,你却硬是违了这个例……
你一定要将我送出去,我不知道那一刻你的心有多疼。而你在失去我的那么多年里,我始终是你生命里的一道伤口,再也没有复原,你爱了我一生,想了我一生,也疼了我一生。你还能拿什么爱我呢?在生活的苦难面前。
而如今,我又能拿什么回报你呢?
在生命的无情面前。
大哥说:妈是想你想的,把心想坏了。
眼泪终于开始流下来。在你的面前,第一次,我哭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 2022 xuexicn.net,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