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获得知识有两条道路,一是实践,一是读书。实践就是行万里路,就是要去读懂社会这本“无字天书”,这是最重要的一条求知渠道。司马迁、李白、沈括、徐霞客,数不胜数的先圣先贤都是行万里路而有成就的例子。
古语有云:书看无字书,话听言外意。曹雪芹在《红楼梦》第五回有一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些说的都是“无字书”的妙用。尤其是清人张潮,关于“无字书”的论说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他在《幽梦影》第一四二条写道:“善读书者,无之而非书,山水亦书也,棋酒亦书也,花月亦书也;善游山水者,无之而非山水,书史亦山水也,诗酒亦山水也,花月亦山水也”;九十六条说:“文章是案头之山水,山水是地上之文章”;第一八一条又说:“能读无字之书,方可得惊人妙句”。这种读书是达到了化境的读书,无字之书得于自然,见于心性,这样读书才“能会难通之解”,“可参最上禅机”。张潮的朋友黄交三称赞说:“山老(张潮,字山来)之学,从悟而入,故常有彻天彻地之言。”读书到这份上,当然书便是胸中山水,山水便是胸中之书了。
然而古往今来,似这般善读“无字书”的毕竟不多,更多的人则以为只读有字之书便可以了,正所谓“读书破万卷”。可惜一些人有字书读了不少,最后却变成一个无所作为的“两脚书橱”。《南史·陆澄传》记载:澄当世称为硕学,读《易》三年不解文义,欲撰《宋书》竟不成。王俭戏之曰:“陆公,书橱也。”死记硬背,不求甚解,更别说理论联系实际了,像陆澄这样死读书读死书,就难怪写不出书来。同样是姓陆,陆澄和陆游比起来,在读书的见识上显然有霄壤之别。
面对世人“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的现象,明朝洪应明在《菜根谭》一书中不无惋惜地说:“人解读有字书,不解读无字书;知弹有弦琴,不知弹无弦琴。以迹用不以神用,何以得琴书佳趣?”是啊,只知运用有形迹的事物,不懂得领悟无形的神韵,这种庸俗的人又如何能理解音乐和读书的真正乐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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