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那熟悉的乡音。
人总是活在回忆里,对过去的美好念念不忘,唏嘘不已,感慨万千,那又怎样呢?总是要到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为什么就不能在还没有失去时好好珍惜呢?
江南是很少落雪的,即使是下雪,也很少能积成厚厚的一层,可是这一次,雪下的尤其大,纷纷扬扬,恰似温婉女子着一身白袍,楚楚然如暗玉点点,娉娉婷婷翩若惊鸿,惊艳四方。
到得融雪时节,一滴一滴,一线一线的雪水从屋顶上跌落下来,在地面上欢快的溅起几点水花,清脆的发出声响。不多时,屋檐瓦缝间就会燃起熟悉的袅袅炊烟。
或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还会像当年一样旧地重游,兴许还能邂逅一场罕见的江南大雪,只不过彼时的两鬓也许会以为漂泊流浪而白过檐上的春雪,彼时的瓦片也许会落上不属于时代的尘埃,染上不属于时代的沧桑,彼时的故乡也许......哦,不,是一定没有了那熟悉的,陪伴我多年的乡音......
一地多年的纯白,无关世事,无关风月......
那是我最后一次执起手中的炭笔。
我放弃,是因为学美术之初我就没给自己太高的期望,比如说成为梵高,莫奈那样的名画家。那不现实,毕竟我做不到终日对着一瓶相貌平平、其貌不扬的向日葵深思,也不可能闲到对着一池睡莲发呆。
其实爱上美术就在那一刻,醉心于简单朴实却不显凌乱的线条,着迷于那黑白颠倒的瞬间。在那流畅的线条自笔尖划出的刹那间,我蓦然爱上了那单色深浅的形象塑造,倾心于那厚厚的一纸素白。
或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还会再次执起炭笔,只不过也许彼时的笔尖画出的线条也许会失去往日优美的弧度,彼时纯白的画布也会染上岁月流逝的茶黄。
那是我最后一次在母校的操场上抛出手中的篮球。
学校的球筐没有网,可那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了球网,听到了让我曾经为之欢呼雀跃的'脆响,尽管已是初秋,微风柔柔地拂过我的面颊,灼热的汗水仍然浸湿了我的脊背。
我第一次耐着性子爬上了学校的天台,那平日里那么漫长的路却显得格外的短,面东,明月初升,那是一轮见不得一点氤氲之气的圆月,天空是海水一般的湛蓝,小道两旁是挺立的法国梧桐和明清古槐,在晚风中小声地掀起波澜。红色的塑胶操场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的气味。
皎洁的银月勾勒着我的面庞,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月光在地面上投下清晰的影子,与远处的树影连成一片。
或许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会再次抛出手上的篮球,再一次在这一方净土上纵情驰骋,在高楼独倚时掬一杯清风打碎在月夜的银白中,只不过彼时的篮球也许划不开那高远如斯的弧线,彼时青春年少的懵懂也会变成空余豆蔻的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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