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瞥向窗外,一棵貌似灯尽油枯之相的树不经意地闯进了我的视线。一阵阵寒风光顾了那棵老树,只见一片红得发黑的叶子像在天空书写一个重复的笔画似的,颤颤悠悠地在虚空中漫无目的飘着,突然,像被风打了一拳似的,它一下子重重地砸向地面,像一个垂死的`人还尽力想抓住一线生机而挣扎着,然后它静静地停住了这一切。它一定很不甘心这样死去,它还没有过够在树上的悠闲日子,还没享受够被阳光照耀的温暖与鸟儿一起唱歌谈心的妙趣。它委屈,委屈自己没见识到世间万物就要死亡;它愤怒,愤怒老树为什么不将它保留下来;它号啕大哭,哭自己的一生竟然这么短暂,没能好好享受。然而,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又一阵风飘然而过,带来寒冷的同时,也带走了另一片叶子的生命。可是,对比上一片凄凉的叶子,它似乎十分愉快,在落地的过程中,不停地打着旋儿,和着寒风的“呼呼”声,安静地躺在了土地上。它怎么可能会这么高兴?它不感慨,不伤心吗?恍惚间,一个丝绪出现在我的脑海——落叶情。谁又会相信落叶是真的无情物呢?大树给予了它鲜活的生命,让它享受了一年它原本不能享受的一切,现在,大树为了保持自己本身的养份,要落叶了,落叶们应该高兴,每一片叶子都有一个使命——“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死后为养育它的大树增添养份,是叶子们报答树的办法,那片激动的叶子,一定是想到可以为大树做贡献而高兴吧!那片飘然的叶子是对之后的一切不知而感到陌生,但是它的心里也一定充满了让大树增添养份的决心!第二年春天,它们已经融入了新生叶子的血液里,时刻提醒新生叶子死后也要继续为大树奉献!
窗外的落叶,一片一片地飘着……
这是一个很美的夜晚,没有了时间,没有了世间的一切烦扰。我把心放在河边的那片竹林里,用拥有一切的'眼神望着那只有半个边的月亮,我的灵魂在跳舞,唱着象月光一样悠扬的歌。这一切的美好忽然的就被那个三生三世的承诺勾划的零零碎碎。很喜欢李清照的月满西楼,忧忧的透着丝丝哀怨。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州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漂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际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就这样在心底默念着,时间滑过了山头。当思念不在是思念,当月亮高挂星空,当花儿再一次的为蝴蝶开放,生活依旧,人儿依旧。
季节随着我的记忆开始变迁,真的希望陌路的你依然快乐如故。
生她养她的,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山寨。寨里竖着十来栋山寨木楼,楼不高,矮矮的,楼不新,旧旧的,寨中有一口清悠悠的井,低矮的木楼也巴着井边而立,寨头长着一株瘦瘦的野桃树。这株野桃树是香桃家。香桃娘孕香桃那年,她爹从好远好陡好险的山里头挖回栽下的,那时在春头冬尾的要接交处,娘很顺当地生下她,过三朝那天,爹因此给她取了个香喷喷的名字香桃。
栽下的野桃树风扯大雨浇长送走一春又一春。生命的声音,总是从那深厚的土地里,红红绿绿地生长着,开始在枝枝丫丫嫩叶间露出沉甸甸的心思,而且越露越多。像一首动听的散文诗,像一曲激情洋溢的.交响乐。香桃时不时来到树下,依着干瘦的树干背着整座的山寨站成一道很深很亮的风景。她开始想起野桃树叶绿孕花挂果的艰难,宛如爬一段长长陡陡的坡路,三脚平地一脚坡。人与树本身就有一种远距离的情,有一种默契的传递和一种亲近的扶慰。只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了。
香桃站在野桃树下,几把从野桃树绿叶间筛漏下来的光束,落在她被山风磨亮的额头,平添了一种动人的鲜阔。
香桃,像野桃树一样长在厚实的土巴里。
见到她,就想起山里那些也长绿叶挂果的树,甚至叫不上那些树的名字。但都有香桃一样的母性,顺着生命的每一片叶脉,爬进山寨人的目光。难怪山寨人都说香桃如何如何的好,哪个能娶上她,是前世许下的婚愿,一辈子的幸福。
野桃树长到十八春那年,山寨人第一次看到野桃树花开得格外多格外红。香桃知道,野桃花开的时候该是她出嫁的日子,野桃子熟透的是候是她回娘家的好时光。她没有嫁走,这野桃树舍不得她走,爹娘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儿。独女不嫁,她要一辈子侍奉爹娘身边。香桃再次来到野桃树下,木木地望着野桃树下一直拖得好远的寨路,直望得模糊糊的一片。
那年正逢苗乡那边“赶秋”。她打扮得很鲜、很艳,扎着一头青丝帕,戴上一顶羊毛斗笠,脚穿一双麻耳草鞋去赶秋,太阳落坡的进修,她才把那顶心有爱的羊毛斗笠送给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作为礼物。事后不久,她终于把他带回山寨,以此完成了她那不嫁的婚事。
香桃在男人的鼾声里,走出家门。日子总是在她很少倦意的眼睛年四季地醒着。包谷、红薯、牛、羊、鸡、鸭,还有男人、儿女,是一种粘合她与这方天地的现实。她想得出,日子会在自己的身后闪光,她记得包谷种下去的时节,破土出苗的时节,戴凉帽吐红须的时节和包谷背回家的时节。为了一茬包谷,一年又一年,一个丰满的儿女身,被磨成一身瘦骨。因此,一到收包谷的时节,香桃就没日没夜地忙着,白日满背满背地背包谷,人夜就逐个逐个地剥包谷,满屋漫开潮湿的包谷味。
这时,香桃就在剥包谷的当儿讲一个古老的故事。守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很小的孩子。男人把家里的活儿都交给她一个女人家担当。说去远远的深圳、广州打工挣点钱回来,换些孩子的学费和带一所洋伞回来。要她默静的等候在家。这种时节,她的心地里,长出一种善良、一种平和。想起男人背井离乡的日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连好几次,香桃跑到寨边爬上那棵野桃树瞭望弯弯的山谷,匆匆而过的白云。一入夜就捏着一颗流泪的针,缝补着男人四季更换的衣裳。然后准备的有的比衣裳还不起眼的东西,就是一坛过冬的酸辣子,也是在年前准备好了给年后的,但是一定要等到自己心爱的丈夫回来。
月亮挂在野桃树尖的时候,朦胧的月光下有一个身影在静坐,接着便有一阵细细的低声的哼着,那是一种伤心的曲子。不知道她是唱着还是哭着。只有房里的那盏孤灯还在亮着,那口水缸满满的,那副石磨,那口灶,连同那口木瓢,那口鼎罐……包括家里的一切,都被一种厚实的气息浸染着,染成一种悲楚,一段艰难,一种奋进,活脱脱地站在这方天地,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自己的寄托、希望、命运,诉说给浩浩的天空。
野桃树老了。这个故事重复着,香桃在儿女的欢笑中永远不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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