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差满身尘土,拿着一个破了洞的大口袋,一步三摇地向邮桶蹒跚而去,一股脑地把信全倒在袋中,嘴里直嘟囔:“怎么揽了这个鬼差事!”把大袋子一甩,丢在车后,用力啐一口,跃上车,马便飞奔起来。已经泛起鱼肚白的东方,启明星照着承载着小凡卡希望的马车。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正拖地的小凡卡蓬乱却松软的金黄色卷发上时,已是清晨了,“呯!”老板一脚把门踹开,不由分说便揪住凡卡的头发,对他拳打脚踢,骂道:“你这个蠢东西!还没拖完吗?”小凡卡瑟缩地蜷起身子,承受着雨点般重重砸在身上的拳头,一边强忍住已在眼眶打转的泪水,一边想:“爷爷,快来救我呀!”他多么希望爷爷此时此刻能够出现在身边保护自己呀!
在尘土飞扬的大路上行驶的马车到了一个小村庄,“老板,来一碗酒!”邮差跳下车,走到店中喝酒,“只差最后一封就全送完了!”邮差边喝边想,“晚点送也无所谓!”马一时无人看管,在街上横冲直撞,它身后的大口袋再经不住折磨了,“嘶啦!”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凡卡宝贵的信掉了出来,这时邮差牵住马,一看,口袋空空如也,“管它呢,少送一封更好!”他白了一眼,牵着马自顾自地走了。村长赶集路过这里,捡到了这张纸,一看到“玛卡里奇”,他猛然想到这不是村中的那位老人吗?他拿起了信赶紧送到了凡卡爷爷的家,“有我的信?谢谢!”爷爷接过信,拆开后,不禁呆住了,这是怎样的哭诉呀!他披上羊皮袄,连夜赶到了鞋匠家,鞋匠不屑地说:“带走呗,反正我也懒得养他!”爷爷与凡卡紧紧地相拥,他们团聚了!凡卡也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爷爷!
凡卡热泪盈眶,心中千丝万缕的思念、千言万语的哭诉,倾刻化为惊天地泣鬼神的两个字:“爷爷!!”
……过了一个钟头,他怀着甜蜜的希望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等凡卡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了。老板又因为凡卡起迟了而把他毒打一顿,可这次凡卡没有哭,因为他心里认为爷爷马上就要来接他了。当他照顾小崽子的时侯,心里想着爷爷的微笑;当他给老板一家烧饭的时候,心里想着爷爷烧的可口的青菜;当他在市场里买菜的时候,心里想着爷爷那慈祥的眼神……
凡卡太兴奋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爷爷,他希望爷爷马上就来接他。正因为如此,他又做错事了:那天,老板娘让他出去卖盐,可他却错买成了糖。哎,可怜的凡卡,又让老板用楦头把他毒打了一顿。这次,老板差点把他打死。躺在过道里,他想:爷爷,您怎么还不来,您要是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一天,他正在房间里给小崽子摇摇篮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这声音是苍老的,很像凡卡爷爷的声音。可凡卡胆子太小,不敢出去,就只好竖着耳朵在房间里听来人和老板的对话。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凡卡的吗?”“是啊,有一个!请问你是谁?”“我是凡卡爷爷的朋友,家里有些事,他爷爷让我把他接回去!”这时,凡卡在房间里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没等老板叫他,就自己跑了出来,还大声说“我就是凡卡,我就是凡卡!”来人温和的对凡卡说:“小凡卡,走吧,你的老板已经同意你回家了!”凡卡越来越高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现在,凡卡已经和爷爷生活在了一起,虽然还是很平穷,但是,和亲人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快乐的。至于那封信是怎样奇迹般的到了爷爷手上,我们也不知道。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幸福,就行了……
凡卡把信放到了邮箱里,信又从邮箱里传到了邮递员手上,邮递员再把信送到世界各地。拿到凡卡信的邮递员是个善良的小伙子,他没有像别的邮递员一样,把没有邮票或地址的信随手扔掉,而是耐心地找收信人。恰巧他认识凡卡的爷爷,把信送了过去。
凡卡的爷爷看了信悄悄地落下了泪,已经白了一大半的头发全白了,满脸的皱纹更皱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守夜人,就算卖了他的全部家当,也不够他和凡卡一天的饭。凡卡在那儿可能比回来活的时间长一点吧,还是让他待在那儿吧。凡卡的爷爷流着泪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再说凡卡,写完信的那天晚上他睡了个好觉,可是,一早上就被老板叫了过去。
刚见到老板,就被老板拿木棒打趴到地上。“我问你,小兔崽子,是不是你把墨水偷用完了?肯定是你!”没等凡卡回答,老板就开始棒打,一边打还一边吼:“我告诉你这个小兔崽子,小王八蛋儿!你在这里什么都不是,连狗都不如!给你一口人饭算不错的了!”老板面红耳赤,活像头发疯的狮子。凡卡被打昏了,拖到了走廊里。
半夜,凡卡被冻醒了,老板的小崽子又哭了,凡卡爬到摇篮旁边,用残缺的手摇摇篮,突然,凡卡吐出一口血,吐到了摇篮里面,小崽子哭得更厉害了,把老板吵醒了,老板拿起木棒朝凡卡又一阵乱打,一边打还一边骂,凡卡再次昏倒过去。
天亮了,凡卡再也没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但在他死时,他还想着爷爷坐在炕上,耷拉着两条腿,正在念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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