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总匆匆的离去,独留回忆那可怕的敌人与我对峙。是否还记得有无数次的饭后,漫步于绿盎的步道,尤其是当令人惆怅的秋夜,无预警降临,我们互相依偎彼此,彼此的气味,谈天说地的一种依赖。您那淡淡的香味,是我在浓雾里唯一寻着您的记号。
时间无情的追赶;疾病苍白的扑拥,再望见您时,已日薄西山的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的宣判。似乎刚粉刷的病房,斗小的几坪大,而我们却犹如位于偌大的房间。您正远离我,那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那熟悉的香味已改为呛鼻的消毒水味,无数的'饭后谈天,像大雨匆匆拍击我的心扉,我怀念的是,那毫无代沟的坦诚、那熟悉的香味。 在斗小的病房超载回忆的无奈,在时间的催赶下,让我更加想起秋风轻柔吹拂,您那老旧衬衫的泛黄味。您走后爸爸给了我一些您的东西,或许是偷偷暗示我,别忘了曾经时间短暂停靠我们身旁;暗示我,别忘欲低潮时,能寻着您的气味。在脑海里快遗失的一块,是那伴着气味的一夜夜谈天。
设过树梢的光影像无法到达的月色招呼为风正吹拂坐在矮以上的我,薄雾垄断我的视觉。我独自一人,恣意的轻尝秋夜的愁丝;忘情的幻想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小村庄里,一池纯白无瑕的白荷在徐徐清风中开得灿烂。碧色的荷叶如一柄柄巨大的团扇,环绕在白荷周围,一起一伏,叶边上凹凸有致,远观,完美得恰到好处。
碧绿的水面上忽然泛起了涟漪,一双白嫩如藕的小脚丫踩进了水中,一双小手在污泥中使劲地挖着。
“妈妈,快过来看,我挖到一个瓶子!”小孩叫着,白嫩的小手上捧着我——一只沾满污泥的瓷瓶,仔细看可以看出白色的瓶身。
闻声跑来的年轻妇人接过手中的我,仔细端详了一番,急匆匆地把我送到一个穿得有模有样的人手中。那人看见我,眼中仿佛射出几道光,像看到了一个绝世奇珍,赞许地点了点头。原来,我是一个唐朝的白瓷瓶。
辗转数日,我被安放在一块崭新的红绸布上,几个员工将我擦得一尘不染,漂亮的花瓶全部展现在世人面前。
“竞价开始!”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男子走上拍卖台,向喧嚣的人群喊到。台下的人群沸腾起来,随着人们的叫价声,我的身价变得越来越高。我的心情随着竞价的越来越激烈变得沉重起来。谁都有尊严,难道我是一个瓶子就可以这样待我吗?如果是这样,面对这些人,我也无话可说。最后,一个满口金牙,穿着豪奢的妇人,将我拍下。
我被装进盒子,在工作人员殷切的笑容中送到那个妇人手中。
如果瓶子也有眼泪,那一刻我将泪湿眼眶。
我是一只白瓷瓶,但我也有尊严。我历经百年,又来的人世间,只希望有一位知音人。为什么要用金钱这种肮脏之物来衡量我的价值?我只想,有一位真正能读懂我的人,用自己干净的心,去解开珍藏在我身上百年的艺术奥秘。而不是在富丽堂皇的的大厅里,被当作一件珍品,被人们观赏。我不喜欢这样,我厌恶世俗的眼光。我只想有一个人,把我当做知心朋友,去明白我的内心,仅此而已。为什么会是这样?愤怒,绝望,我在心底哭泣。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回到那荷下污泥中去,安安静静过完一生,再也不愿被世人发现。
我挣扎着,逃出华丽的收藏架,重重地在地上摔成一堆洁白的碎片。如果要在世俗的眼光下苟活,我宁愿粉身碎骨。
为什么没有人能真正读懂我的内心?我渴望有人能读懂我,我只是渴望能被读懂。若轮回千年,我还是一只瓷瓶,我会等,等到那个真正明白我的人出现,用双手捧着我,细心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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