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回,妈妈给我买了一套中外名着。望着这些精神食粮,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其中的一本《巴黎圣母院》,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不读不要紧,一读便停不下来了。那生动的故事情节引得我浮想联翩,特别是每章之后引发的问题,迫使着我继续往下读。“滴哒、滴哒”时针指过了十点,我的上眼皮与下眼皮打起了架。我只好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好冷啊!”我被冻醒了,原来是我一不小心把被子踢走了。“对了!不知爱斯美拉达怎么样了?”想着,我连忙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外套,着急地翻开书,贪婪地读了起来。“哦!终于读完了!”我想着爱斯美拉达悲惨的一生,忍不住落下了几滴眼泪。
“在新华书店的对面有一座石像,大家知道他是谁?为什么立在这里吗?”老师问道。哦?这不是我几天前看的《岳飞传》里写的吗!“这座石像是宋朝大将呼延灼,他是为了救天子赵构,与金兀术大战,被砍死在了这里……”我滔滔不绝地把这个片段讲述下来。“嗯,很好!”听了老师的表扬,我的.心里甜滋滋的,像吃了一罐蜜糖。
书能带我上天,了解神秘的宇宙;书能带我入海,与可爱的鱼儿聊天;书能带我回到过去,探访关羽、张飞;书还能带我飞向未来,想象最美好的生活。在我伤心的时候,是书让我忘记了悲哀;在我高兴的时候,是书与我分享喜悦……
风的波涛逐渐涌动起来,暗涡涌动起来,向中心坍缩着。它们敲击和撞打着玻璃与门窗。我早就把窗子关死,把门上锁,随后坐下身来,在一片噪杂中央的寂静里,开始在书页间采撷他人的呼吸和私语。
父亲有一只书柜,藏着许多他不想让我看的书——《挪威森林》、《尤利西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还有《十日谈》和《巨人转》。表哥总是以西西弗斯的精神,一次次教唆我去偷,并告诉我说,我身板薄,瘦骨伶仃,父亲一定不舍得揍我。但实际上,父亲在揍我这一点上没有那么像英国绅士,而我也愚笨,常让他有揍我的机会。就算如此,我也算看了不少书,虽然看不尽懂,且常挨揍,但我也不觉得吃亏。井底之蛙可以有一片不那么开阔但珍贵的天空,不大的孩子一样也可以看人类历史的天空上闪烁的群星。
当我捧起书的时候,光滑的纸张触到我手上的那一刻,我浑身一震,感到不同于常人,我从猥琐凡俗的茧里飞升出来,驾清风,品明月,在我手中的是一样伟大的造物,是在人类历史的天空上残余的银辉,是一首凝固的交响乐,一缕玫瑰红色的花香;我感到我如同一名身着素袍的祭司,手中的圣物呼唤我,触动我的生之灵光和心之灵光,智慧的古语从书卷间升起来了。
表哥给我说过一个故事:有一个王子的父亲——当然也就是国王,突然死了,王子很悲恸;然而国王的鬼魂又出现了,说出了害他的凶手。于是王子决定复仇——接下来的故事就很好猜了,王子***死了凶手,自己也被凶手害死。众所周知,这是《哈姆莱特》的故事,但我那时不知道,眨巴着绿豆眼傻笑着说,多有意思啊。今天想起来,我并不害羞。也许书的美好之处就在于,这是一扇通向极乐世界的大门,而这扇门永远开着。对于愤世嫉俗者,这里是最好的避难所;对于热爱生活着,这扇门的大开正是他热爱生活的原由之一。
当我翻动纸页时,我站在世界之巅,望滚滚铁流,驰向远山;而当我翻动下一页,我走进如长筒袜一样的沙尘,耳道里闪过宙斯的怒吼,在我的眼前展开了一个无比明晰的世界,它使我像《暴风雨》中那样感叹:“啊,美妙的新世界!”它又是一阵飓风,在它刮过吴哥窟、国会山、大堡礁后,屹立在我的窗前。窗外的风涡向中心流动,窗玻璃咯噔地响。
如果没有书,鸟雀只会像拧发条鸟一样转动笨拙的脖颈;天空不再有双眼,大地不会接受天空的泪;花的色彩在干枯中夭亡了,被冰封在两极冰盖;还有水流,它不再振动空气,仅仅无意义地穿梭。书给生活染上书柜般的黄桃色,让它阳光常驻,一本书是一个幻梦,千万本书是另一个世界。
当我合上书页时,一切都在风中旋转,经历百年孤独的家庭在风中毁灭;我把书塞向书架,在椅子上静坐,倾听风的色彩,屋外的太阳在风撼中暗淡下去,阴郁的奏鸣曲飘过城市上空。然而我的书房里仍有一个太阳,一个由智慧燃烧而成的恒星。我难以想象,如果没有书,生活何以这样精彩——虽然有苦痛,但还是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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