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刀……”多么熟悉的声音啊!那年我9岁。当我探出好奇的脑袋时,那一双干枯而沉陷的眼睛便急急地向我迎来。
“有剪刀磨?”
眼前的老人,使我幼小的心灵一阵紧缩。只见破烂的衣服包裹着又廋又小的身躯,背上搭一条褐色的口袋,那双脏布鞋仿佛饿了似的张着大大的嘴巴,真是要把秋风都吞尽了呢!
我一时迟钝得没有回答,只是不知所措地喊:“奶奶!奶奶!”奶奶急急地从屋内走出来,皱起眉头迟疑地打量着伫立在风中的老人。老人或许是被盯的尴尬了,微微动了一下,略带沙哑地说道:“大婶帮帮忙吧,家里孩子得了白血病,日子过下去了,给点吧!……有剪刀吗?我帮你磨了,算是感谢。”奶奶惊疑的脸色一下变了,似乎变成了笑,又不是笑:“啊?白血病,别拿这种把戏来哄人!唉,算了,你把墙头上那把刀磨一下,这一块钱就算给你的工钱!”说着,奶奶一边拿出那把无人问津的剪刀,一边摸出一元硬币塞到老人手里。
沙沙沙……外面传来了老人磨刀的声音。我暗暗窃笑:“那把刀早就没用了,磨了等于白磨,谁叫你是个骗子呢?”不知过了多久,“沙沙”声仿佛消失了。凝神细听,原来确实消失了。我连忙跑出门,向着小巷望去,老人正向前慢慢移动着。“剪刀呢?”我警觉起来。我正要叫住那位老人,一转头却发现一把铮亮的剪刀完好地躺在墙头上,剪刀下压着那枚银色的一元硬币。我顿觉血管一下涨满了,思想受到了彻底的侮辱。当然,一半来自奶奶,一半来自自己。
这件事虽过去好久,但我再也没有见过记忆深处的那位老人。如今每逢在大街小巷,偶然碰到那些同样为生活而流落的人,不需他们开口,我总要尽力帮忙。虽说微乎其微,却实实在在地慰藉了我心灵深处的遗憾。
年味,似乎总是和童年靠得很近很近。
童年的家,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住着我的奶奶、二奶奶、大伯、叔叔们等九家人。九家人围成一个圆,青灰色的瓦一片连着一片,组成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进入腊月,院子里热闹起来,母亲和婶婶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厨房、井台、灶炉间,她们或是炒花生、瓜子;或是穿针引线为我们几个小毛头做衣服和鞋子;或是揉面、蒸馒头;或是制作着各自拿手的年糕、风味小吃……
衣服做得最好的是三婶,她是个天生的裁缝,做的衣服又挺括又合体,所以直到除夕夜,她都在飞针走线。
母亲会做一种很好吃的点心,叫散子。母亲和父亲一起把配好的水、面、糖等均匀地揉和在一起,面揉好、饧好后,母亲切下一小块,用刀划一下,把中间划出一条条的缝,散开,再弄另外一小块面,两块面合在一起拧一下,一个散子就制作好了。锅里的油热后,母亲把散子放进锅里,一会儿那拧着的小面片,就在锅里变成了金黄色,中间划的小缝经油一炸也裂开了,就像一把小扇子。等母亲捞出,我就迫不及待地拿一根送进嘴里:甜甜的、酥脆酥脆的,真香!面全部做完后,母亲吩咐我挨家挨户给送去,听着别人的称赞,我替母亲谦虚地应承着,心里美美的。
过了腊月二十,爷爷去赶年集,买回来红红的春联、彩色的福禄寿禧,还有鞭炮、糖果。奶奶把鞭炮分给那些男孩子,给他们不太多的糖果;分给女孩子很多糖果,如果想要鞭炮她也会分给几个。我们得了“便宜”,一溜烟地跑到街上找伙伴们炫耀、嬉戏,满足而幸福。
除夕夜,我们九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浓浓的亲情伴着欢声笑语,热热闹闹庆祝普天团圆。
除夕的钟声敲响新年的时候,我们晚辈一起给长辈们磕头拜年,欣喜地接过长辈们递过来的红包装在口袋里,还不时地摸啊摸,怕它会飞走……
年味,渗透其中的是浓浓的爱,这爱回味悠长,每次想起,都让心里升腾起别样的温情。
“欢乐欢乐中国年,欢欢喜喜过大年……”你看,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喜气,街道边已挂起红火的灯笼,我们和年靠得很近很近,呼吸间,年的香味飘进了心里……
童年的记忆是五彩缤纷的,有许多许多的事都留在我记忆深处。有一件事让我至今都难以忘却。也许是因为那件事体现着我童年的天真、纯朴。
我五岁的时候,幼儿园放暑假。爸妈因工作忙,便把我送回老家让爷爷、奶奶带。在乡下,我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可开心了。有一天清晨,我看见爷爷、奶奶把种子种到地上,浇水、施肥。过了几天竟然发生了神奇的事情,地上竟冒出了许多绿色的小嫩芽。又过了几天小芽变成了小叶子,开花、结果。
得到灵感的我迫不及待的向爷爷要了铲子,也在地上开始挖坑,挖好了坑后,我便把带来的新玩具悄悄地全放进了坑里,然后再用土填上。又是浇水又是施肥的,忙的一身汗。既然种下的种子可以可结果,那么我的玩具种下去也是可以长出新玩具的呀!我满怀希望的期待着我的“玩具树”。
可是一天一天过去了,我的“玩具树”始终没有动静。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玩具树”比种子大,所以会长的慢,也就没在意。可是时间越来越久,每天去都没有动静,终于有一天我急哭了,没得到新玩具,自己的玩具又被埋在里面了。奶奶看到了,便问我:“小宝贝啊,你怎么了?小女孩哭了就不漂亮了。”我哭着问奶奶:“你们的种子能长成菜,我种的玩具为什么长不成玩具树?”奶奶知道缘由,笑了:“我的傻孙女,植物种子是有生命的,而你的玩具是没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东西怎么会破土生长呢?”后来我才明白只有种子才能种子土里。我的美梦也因此被咔嚓——破灭了!唉!
今天我已经十岁了,然而儿时的这件事我一直记忆犹新。也许你们看完会笑我,但我不会笑,因为那是一般人少有的童真!
儿时春节,家乡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要贴春联。记忆中最浓郁的年味,就是小学时街上手写春联时飘着的墨香味儿。
春节前两三天,街口现场就摆起了专门写春联的大方桌,一摞摞红红的春联纸和黑黑的几大瓶浓墨。写春联的都是街坊信得过的,有文学修养和书法根基的“大腕”邻居。写春联不仅分文不收,还可以根据来人的需求、身份和年龄,挑选相应的春联书写。有的是套用古老流传的春联,有的是书写者现场独创。因为外婆当时是街道居委会主任,身高刚好高过大方桌一个多头的我,便跟在她身后忙前忙后地“协助”,帮忙拉着写春联的纸张,或者将写好的春联挪到旁边晾干。看着邻居挥动毛笔,一个个字、一副副春联在腕底流泻而出,墨香扑面而来。
春节贴春联也最难忘,爸爸会端来家里的长条凳,在门两边刷上浆糊。先将春联隔空虚拟地放在要贴的位置,让我和哥哥姐姐站在两米开外,肉眼判断春联是否放正了。那时,老爸一改往日的严肃,态度特别好,特别“听从”我们的指挥。“左边再高点”,“右边再低点”……最后在我们老小齐上阵的努力下,红红的春联端正牢固地贴在了大门两边。而吃罢年三十的团年饭,到每家门前看春联和捡鞭炮,基本是年三十下午的全部内容。大年初一,跟着大人串门拜年时,也最爱读每家每户的春联,常和外公一起你上联我下联的朗读,还能学到不少知识。那闻着墨香的年味,现在想起来,心里都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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