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夜晚,室内仍是闷热难耐。那台小小的电风扇根本无法吹散我的焦躁,与数学题几度交锋都败下阵来,我变得异常狂暴易怒。
一只飞蛾不知从何处闯进来,直接朝台灯撞去,撒下一桌的细粉。这不速之客翅膀扇动得如此欢快,将灯拍得“啪啪”作响,似乎在嘲弄着我。
我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一把抓住那只飞蛾,然后从抽屉取出打火机:“我受够了,你不是向往光和热吗?哼!我让你在火中重生。”
我按下打火机的开关,毫不犹豫的。窗外,是蝉的尖唳。室内,是飞蛾的涅槃。在火舌窜起的刹那,飞蛾双翅快速扇动,极力远避它所向往的光和热。“哈哈!懂了吧!光是邪恶的,热是邪恶的。是它们毁了你!”
当我闻到一股焦味时,一切都为时已晚。飞蛾的双翅已经炭化,再也扇不动丝毫,触角轻微而快速的颤动着。我把它放在桌上,它的足不停的划动着,挣扎着向台灯爬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它仍然没有放弃对光明的追求。那柔和的灯光下是一幅多么壮美的画面呀。霎时,我心里一颤,又有些不知所措:噢!我做了什么?我毁了它,毁了一个生命,毁了一种对光和热向往的精神,毁了一个生灵的梦!渐渐的,飞蛾不再动弹,我如梦初醒:每个生命都有它生存的权力和追求梦想的自由,任何人都无权剥夺。
奇迹没有出现,那只飞蛾还是死了。我怀着对生命的敬畏之情将它埋葬于后山顶。那里每天都可以看到第一抹阳光,也算是慰安它的灵魂吧。
时光在路上。
它舞着矫健的步伐款款走来,我还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倔强,极度不愿地被它牵着。就这样,我走过了17个春秋。
而蓦然回首间,在那灯火阑珊的地方,是停歇在我步履中的,一个个至纯至美的故事。
那是一段泪水淋湿脚步的季节,任凭时光在面前汹涌流淌逆流成河,重忆起那些曾让自己失去重心步履踉跄的人们,以及同他们一起暗地生长的欣喜与沮丧,再看着那些朝夕相处三年的朋友,背影逐渐消失在泪眼朦胧的视线中,欢笑声却依然在耳边回环萦绕,而我身边呢?只有那欢笑留下的空白和残留手心的一丝温存……饭桌上,你烧的菜很丰盛,两素一荤一汤,一直以来,你就是一个很好的“厨师”,菜的味道当然不容置疑,但让我困惑的是平常的一菜一汤怎么变成三菜一汤?你说中考快到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营养得跟上。我也没有多说一句,只是尽量将嘴塞得满满的。
匆忙中,我伸出手,却只能抓住几张模糊的笑脸,这时我终于明白,相伴并不能用永恒来修饰,只是一个转身便感到一切温暖美好抽丝剥茧般从身边消失,剩下了一个空洞和麻木的躯壳,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弹指之间,孤独在便内心便疯狂的滋长起来,而即使我内心知道,人类穷尽智慧也无法定义出永恒,可面对这种“不可回避”的事情逐渐走向“不堪回首”的结局,我仍是无法释怀。
曾经的我们,一起嬉戏,一起学习,那段青春岁月,那段疯狂人生,与最后分离的结局实在找不到契合点,可这才是时光的必经之路,它用脚印踩出了一条名为“现实”的路,曾经,一切都只能是“曾经”!
不知你的两鬓为谁斑白,不知你的容颜为谁苍老,和你走过每一段美丽的岁月,你对我无私而深沉的爱,比时光更长,比岁月更远……
仍记得那个炎炎夏日,你从文化楼接我回家,待我稳稳坐上车后,你才缓缓开动电瓶车前行。可不久,我似乎发现了什么,车子慢悠悠的,似一头田埂间的老水牛。车龙头左右微微摇晃,而你也有些反常,若是往日,你早已打开话匣子一路畅谈。今儿不知怎的却一声不吭。虽然疑惑,但我也只抱怨了几句:“妈,你快点,怎么这么慢!”只听见你轻声回了一个字:“行。”
到家后,我便迫不及待地要上楼吃饭,可你的动作却有些迟缓。“妈,快点,我饿啦!”我等得不耐烦。“来了,来了!”你放好电瓶车,朝我走来,竟然一瘸一拐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脱口而出:“怎么啦?”“没事,刚接你路上摔了一跤,这车龙头大概坏了。”你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但这不能让我心安,我立刻拽住你要看伤口。我轻轻捋起袖子,看到你的手肘上破了皮,隐隐渗出血迹,两个膝盖或许是磕到了石头上,出现了深深的淤青。还有被沙砾磨伤的小伤口。我的心里一紧,似乎被一把锋利的刀刃划了一到大口子,鼻尖涌起一股酸涩。
“好了,先回家吧,我没事。”你摇摇晃晃走上一级级高高的台阶,娇小的身影让我心疼不已。清风拂过,你鬓角的发丝扬起,夹杂着的几根白发刺痛了我的眼睛。你瘦小的背影缓慢地,艰难地扶着楼梯,每一步都那么吃力,如穿越荆棘一般。我的双眼渐渐模糊了,妈妈,我的妈妈呀。
回望过去,重拾旧时光:曾经,你安慰考试失利的我,鼓励我,让我重拾希望;曾经,你因我的一句喜欢欣喜不已;曾经,你欣慰地看着我在光彩夺目的舞台上熠熠生辉……当时光老人在你的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你变老了,我长大了,而唯一不变的,是你深沉而无私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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