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阳光明媚,满天都是多日来少见的蔚蓝。但是天还是有些冷,于是我就缩在家里等二叔来。前一天,他在电话里说早就想来,现在农活忙得差不多了,就选我在家的这个周末来。
天太冷,我就想叫他打个出租车来。估计公共汽车快到县城了,我趴在阳台上往楼下看,有出租车来的时候好去迎他。我知道这次来他又会捎来一些菜、苹果。
二叔坐着出租车来了。我跑下楼,他面前堆放着一大袋一百多斤的白菜,,一大箱苹果,还有一大袋装在一起的萝卜、南瓜。我们爷俩往楼上抬了两趟,手臂很长时间才缓过劲来。
儿子很高兴。我们在厨房里收拾的时候,他就拿我的手机,找到平时的照片,录得关于他的视频,给他的二爷爷看。如果此时坐在一起的是我的父亲,不知道该有多么幸福,天不遂人愿。仅此而已,悲伤或者埋怨,都于事无补,徒增伤感。
可是我却因为二叔的到来,想到了2005年寒冬,父亲从老家来给我送木柴、白菜的情景。那天很冷。我接到门卫电话,说我的父亲来了。我出来的时候,父亲穿着那件从我身上退伍的棉衣,正在凛凛的寒风中抽着烟,看不出半点瑟缩,虽然嘴唇已经冻得发紫,消瘦的脸上却是我印象中的平静。旁边是小山一样的两个袋子。一个装着百多斤的木柴,一个盛满了的是百多斤的白菜。
我先把白菜放在摩托车上,带到学校前二里路的涝坡河村租的房子里,折回来带他的时候,就看见父亲扛着那袋木柴,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大步流星的小山一样的耸涌到家门口了。真不知道父亲究竟有多少力气!26年间,我依偎在他身边,躲避着风雨,烈日,任他用满着老茧的厚厚的手掌为我拨开荆棘,寻觅幸福的方向。任他的脊背日益驼成弓的摸样,山一样的躯体消瘦下去,却束手无策。在命运的挑剔面前,我们无可奈何。
当时他住了一晚。下午帮我换上烟囱,教我怎样生煤炭炉子。第二天一早,把秋天留在院子里的豌豆架扯下收拢,扫净水泥地上的灰尘,将小小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便急急的回家去了。
二叔絮絮地说着近来老家的大略情况,家长里短。言语里甚是无奈,又显平和。母亲还想念着邻居,就三三两两得问。我只关心奶奶。因为老家于我而言失望多于向往,暗淡多于阳光。我真想让二叔住下,他吸烟时的烟圈里,有我熟悉的味道。儿子那么喜欢他,不愿意让他立刻就走,可是,吃过午饭后,他还是要回去了,老家里有需要他照管的家、地和母亲。我的家只是他一份额外的牵挂,为他未尽父亲之力、爷爷之爱的哥哥,延续着那份暖暖的牵挂。
二叔要我骑着摩托车在小区门口等他,午后有些暗淡如昏黄灯泡的阳光里,他牵着儿子的手和母亲慢慢地走着,一边又说着话。这是父亲唯一的弟弟,我唯一的叔叔,儿子唯一的爷爷。而我只是他的侄子。一年又一年的农活劳累着他的身体,一天又一天的烦恼忧愁与短暂快乐的交替,折磨着他的精神,两鬓斑白的他已略显苍老。可是身形上依稀可以看到故去的父亲的影子,并不真切,在这冬风里却已足够温暖。
他不顾我的反对,在小区的.超市里又为他的孙子买了一袋零食。
我把他送到乘车的小站,车还没有来,天越来越冷了,高大的楼群如老家的丘陵彻底遮没了阳光。他劝我回去,我没有听他的,陪着他站在寒风里,等了四十多分钟。他嘱咐我饮食上注意身体,消化不好就少吃辣椒;我则希望他别因家务事生无聊的气,少喝酒。
直到看着他站在了拥挤的车上向我挥手,我才低下头给摩托车打火。刚一抬头,车已经跑得很远了。大街上依旧是行人的陌生,汽车的喧哗,一下子又把我卷到寒气逼人的人流里了。不知怎的,两行热泪旋即凉凉的滑落在鼻翼。怕别人看见,我很快擦去,向来时的路驶去。
爷爷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山坡,经常能见到小松鼠窜来窜去的身影。有时候我们也会使坏,用捕鼠笼子装上诱饵(栗子)来抓它们,松鼠总是会上当难逃劫数。冬天,山上满是落叶,我们用捡来的枯树叶来生火炉,用树叶生火可是有讲究的:先拿一大把树叶铺在火炉的底下,用打火机点着,树叶烧得很旺会很快烧完,这时候就必须赶紧放上一些细细的树枝助燃,树枝太粗或者放得太慢,就有可能不成功了。
紧挨着奶奶家大门的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拿张小板凳坐在河边细看,水中的世界印入眼帘:形状各异的石头、浮动的水草、还有悠然自得游动的小鱼,幸运的话,还能在水草丛中看到一两条泥鳅!河里的小鱼呆呆的,常常人走近了也不逃走。我们把鱼钩绑在鱼线上,再挖些蚯蚓做饵,用手提着把线放入水中,不一会儿小鱼就争先恐后地围上来,它们先用嘴巴轻轻地碰一下蚯蚓以确定有没有危险,这时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等小鱼试探后张大嘴巴一口咬下鱼饵再快速地把鱼线提上来,鱼就钓到啦!夏天,我们在小河里游泳、摸螺蛳、嬉戏,别提有多尽兴了!
这里总有那么多新鲜好玩的事等着我,真希望每天都能呆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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